第六章 阿爾卡納——混沌史

(兩章內容,合成一大章,有鮮花麼)

“放棄吧,但丁,你不是我的對手。”維吉爾說,稚嫩的臉蛋上有種掩飾不住的得意。他手中擎着做工精細的木劍——那是父親很久以前留下的東西,讓他們學習劍術的道具。

“我纔不要呢,輸了的人沒有蛋糕吃!”年幼的但丁伸手揩去鼻涕,又衝了上去。

年幼的維吉爾表現出驚人的劍術天賦,他雙手持着劍柄,劍尖越過但丁的劍鋒,將他的攻勢卸去,隨即轉身一撞,可憐的但丁又被打倒在地,連鞋子都被踢飛了。

“你始終學不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所以你永遠也不是我的對手。”維吉爾居高臨下地挑釁着。

“哇……”小但丁終於忍不住疼痛,嚎啕大哭起來。

“喂,別哭了!”維吉爾頓時慌了手腳,蹲下去想要安慰弟弟。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但丁被輕輕抱起,淚眼模糊中,他彷彿見到一抹溫暖的金色。“不可以欺負弟弟呀,維吉爾。”

“媽媽……”他繼續哭着,“哥哥欺負我……媽媽……嗚……媽媽……”

“媽媽……媽媽……”他感到媽媽的臉龐逐漸清晰,不由自主地抱得更緊,滾燙的淚水從他的臉頰滑落,多少年沒有這樣哭過了?

“但丁——但丁,我不是……”與母親一模一樣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但已恢復神智的他卻立刻意識到自己誤會了。

“對不起,翠茜。”他鬆開抱着翠茜的手,轉過頭去,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不讓她看到。

“你……好像哭了?我好像看到你在流淚……”

“你看錯了,惡魔永不哭泣。”

“發生什麼事了?”翠茜關切地問着但丁,“我看到這裡的狀況很異常,就趕了過來,然後發現你昏倒在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跟人打了一架。”但丁用手撐地,勉力站起身來,渾身肌肉異常痠痛。

“我昏迷了多久?”望着業已漆黑的夜空,但丁問道。

“從我離開你到現在大概有六個小時左右了吧,看起來你似乎經歷了很艱難的戰鬥。你跟Phantom一直打到這裡?”

“一言難盡。”但丁搖搖頭,不想提起那件事,“你呢?離開這麼久,有什麼發現麼?”

感覺到但丁不願多談的心情,翠茜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嗯,我偶然發現了一條秘道。”

“秘道?在哪裡?”

翠茜指着城堡:“就在裡面,離這裡不遠,有一座圖書館,我本來想翻翻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資料,卻偶然發現那裡有一處地面塌陷了,底下有一條暗道。”

“圖書館麼……也好,帶我去看看。”

馬萊特圖書館內**肅穆,漫長的歲月甚至沒能在這裡留下些許灰塵——某些東西藏在這裡,空氣中微妙的魔力波動影響了所有的物件,讓空氣中的污濁難以染指這片知識的聖堂。翠茜帶領但丁找到了那處塌陷,後者的注意力卻忽然被旁邊的書架吸引,他不理翠茜的目光,輕輕拾起一本厚重的古老文獻:“尚未渙散的魔力波動……這本書有點意思。《阿爾卡納——混沌史》,這是什麼東西?”

“阿爾卡納?我倒是聽說過這名字。”

“哦?”

“這名字來源於古老的神話,比人類本身的歷史還要久遠。傳說,在荒涼的太古時代,這世界並沒有人界和魔界之分,所有的物種都生存在同一片大陸上,這片土地的名字就叫做阿爾卡納。”

但丁微微頷首,目光已被書頁上的文字吸引。

“魔劍士,誕生於魔界之巔——羅將島的神秘種族,爲魔界最強戰鬥生物。曾於上古時期興盛一時,雖只寥寥數位,卻足以使羅將島成爲整個魔界不可輕易踏足的禁地。魔劍士醉心於追求力量,擁有最純粹的心靈,其力量雖足以統治整個魔界,卻從未參與過任何此類鬥爭。”

“阿爾戈薩克斯,遠古誕生於不知名處的混沌體,以混沌霸王自居,其真身從未示人。身具遠古最純粹的混沌力量,其本體可能爲萬物之始。混沌霸王出現之後,在極短的時間內統治了絕大部分魔界,卻在企圖染指羅將島之時被魔劍士所阻擋。”

“這場戰鬥引起了時空的混亂,魔界幾乎因此而崩裂。傳說之戰最終以混沌霸王的覆滅而告終,然而它究竟是被消滅,還是隱藏在了別處,成爲魔界流傳最久的不解之謎。”

“此戰之後,魔劍士傷亡慘重,一個名爲曼杜斯的強大惡魔藉此機會崛起,成爲魔界新的帝王。曼杜斯吸取教訓,從未打擾過羅將島,因此統治魔界達萬年之久,直至其侵犯人界。”

“魔劍士斯巴達,不知何時誕生,在無比強大的魔劍士中亦擁有冠絕羣雄之力。魔劍士生性喜好自由,厭惡爭鬥與侵略,在斯巴達的帶領下,向帝王曼杜斯宣戰。擁有數千萬大軍的魔帝沒有正面應戰,反而趁魔劍士揮戈討伐之際偷襲羅將島,欲毀其根基。鎮島劍士阿拉斯托在數萬大軍及曼杜斯的輪番進攻下力盡而敗,然其精神不朽,竟化爲魔劍,將魔帝困在此地。”

“及後,斯巴達與兩名魔劍士趕到,以生命爲代價全滅惡魔大軍。兩位魔劍士在戰鬥中犧牲,各自竟均化爲魔器。斯巴達憤然找到躲藏在幕後的曼杜斯,用三位魔劍士精魂所化的魔器,將其封印在羅將島,又以一己之力關閉魔界之門,此後便流落於人間,不知所蹤。”

“三件魔器,應該包括阿拉斯托了……”但丁皺起了眉頭,“羅將島是魔界的地方,那阿拉斯托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說……這個小島,是與魔界的羅將島重合的地方?”翠茜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但丁點點頭,又搖搖頭:“人魔兩界的界限雖然已經模糊了,但不見得能重合到這種地步。我得到阿拉斯托的時候,很清楚地感覺到,我並沒有解開什麼封印。”

“你的意思是……”翠茜彷彿想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吃驚地望着但丁。

但丁的神情出人意料地嚴肅起來:“沒錯,曼杜斯……或許已經復活了。”

一股肅穆的氣氛瞬間在兩人之間傳開,他們同時安靜下來。

“很好……很好……”但丁忽然輕笑起來,“既然這個傢伙出現了,我就更容易找到殺害我母親的兇手了……很好……”

“可你……你能夠對付他麼?”

但丁忽然轉過頭去,翠茜的問題戳中了他的痛處。

莫說是曼杜斯,他甚至連剛纔那個神秘的劍士都無法打敗,對方那柄巨大的魔劍,威力甚至在阿拉斯托之上……

——魔劍?

慢着……但丁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柄魔劍的力量非同尋常,但丁能從中感覺到那種只屬於魔劍士的氣息。如果曼杜斯破除了封印,那麼這三件魔器必然已經落入他的手中——想到這裡,但丁下意識地摩挲着阿拉斯托——既然如此,阿拉斯托又爲什麼完好無損?難道……難道他並沒有得到三件魔器?假如黑騎士所使用的魔劍是三件魔器之一,那麼還有一件呢?或者……那柄巨劍是他從別處得來的,另外兩件魔器還被藏在不知名的所在?如果這是真的,如果這是真的……

他的嘴角忽然浮現一絲笑意。

地道里的空氣一如想象中瀰漫着腐爛的味道,小心避過腳底的污泥,但丁皺着眉頭說:“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所謂的‘地道’就是這該死的下水道,這樣我至少可以在下來之前找找防毒面罩什麼的。”

“哦,不……”他們忽然停下了腳步——前方忽然出現三條岔路。

“看樣子我們又得分頭行動了。”翠茜左右張望,自顧自地說,“我想走右邊那條,看起來明亮一些,你說呢?”

“不,我們走左邊。”

“爲什麼?”

“因爲我有感覺。”

“感覺?”

望着翠茜不解的目光,但丁解釋道:“你還記得麼,那段文獻裡提到的三個魔器?”

“當然記得,三個由魔劍士的精魂幻化而成的魔器,每一個都擁有無窮的力量。斯巴達正是用它們將曼杜斯封印在羅將島上。”

“沒錯,而且阿拉斯托就是其中一個。”

“是啊,但是這又……”翠茜說着,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驚異地望着但丁,“你的意思是……”

“聰明的姑娘。”但丁微笑着點點頭,“和你猜的一樣,我認爲另外兩個魔器也藏在這裡。而且老實說,自從來到島上,我就一直能感覺到這三股非同尋常的魔力的存在,一個是阿拉斯托,一個我先前已經見過,還有一個……就在那前方某處。”他指着左邊的岔路,正迎着一股潮溼的風。

“有了那個,我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你確定?”

但丁忽然又笑了:“不只我確定,你也應該察覺到了異常。”

“你是指……”

“你不覺得這裡**靜了麼?”

翠茜下意識地左右四顧,不明所以地搖搖頭。

但丁聳聳肩,解釋道:“根據上面的情形來看,這座城堡到處都不缺乏惡魔,爲什麼獨獨這裡如此安靜?再說,就算那些怪物都不喜歡潮溼的地方,總也該有些老鼠昆蟲之類的東西吧?但我們走了這麼久,竟然連只耗子都沒有見到,這難道不奇怪麼?”

翠茜沉吟一陣,也點了點頭:“你認爲這是那件魔器的力量導致的?”

但丁的目光驟然深邃起來:“魔劍士的力量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他們對那些魔物有着天生的威懾力,所以……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翠茜思索一陣,隨即緩緩點頭。

“那麼,接下來該你決定了。”

“決定什麼?”

“決定你是要跟我一起走,還是先回去。”

“你是什麼意思?”翠茜有些惱怒。

“我的意思明擺着:纔來這裡幾個小時,我就碰到了兩個差點殺了我的對手,天知道這裡還有什麼鬼東西在暗處潛伏着,這種情況下你還準備分頭行動?”

“那怎麼辦?”

“要麼現在就回去,要麼就跟我一起走,自己選吧。”

翠茜愣了一下,那股難言的悸動又涌了上來,她低下頭來,好半天才說:“你……是在關心我麼?”

“喂,不是吧……”但丁也感到面頰一陣燥熱,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難道你打算在這種地方肉麻一番?”

翠茜的頭更低了,但丁幾乎看不清她點頭的動作,聲音更是細如蚊蚋:“我……我要跟你一起走!”

但丁聳聳肩:“那好吧。現在開始,我們都得時刻保持警惕,尤其是你。如果你的腦門也中了一槍的話,大概沒辦法跟我 一樣站起來吧?”

翠茜一愣,想起了他與但丁的相遇,忍不住莞爾一笑,想起心中的掙扎,又是一陣黯然。她轉過臉去,不讓但丁注意到她複雜的神色。

糾結的心情讓黑暗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漫長,他們在幽深的地腹中前進,地道的人工痕跡漸漸變得粗糙,又走了一段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地道盡頭是一片廣闊的地下溶洞,無數鐘乳石從穹頂上倒掛下來,發出滴滴嗒嗒的聲音,不知名的幽光在閃爍,將整個溶洞籠罩在一片影影綽綽之中,詭異的氣氛令人不寒而慄。

翠茜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裡了。

真的……要這樣做麼?

——記住,當這一切完成之後,我就會賜予你自由。

那個聲音彷彿再次響起。

翠茜咬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她忽然指着前方正中間的一根石柱,石柱表面彷彿有個規則形狀的凸起。

“我去看看。”說着,但丁已走到石柱跟前。他摸索着那個凸起,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按鈕,然而就在他觸碰到凸起中心的 同時,周遭的空間猛然傳來巨響,一根根石柱陡然間順序拔地而起,嚴絲合縫地將中間的場地封閉起來。但丁反應極快,他望着翠茜所站立的方向的最後一絲空隙,在千鈞一髮間化身雷電魔人直衝出去!

轟!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接近石柱的霎那,翠茜竟然舉起雙手,向他發出一個威力巨大的閃電球!

電光閃耀,蓋過了她憂傷的雙眸。

但丁猛地一個翻身,堪堪躲過這迅捷無倫的一擊,與此同時,最後一個石柱也堵上了,他被牢牢地困在了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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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茜,你在做什麼!?”但丁狂怒地咆哮着,阿拉斯托挾着巨大的雷電之力轟在石牆上,後者竟絲毫無損!意識到這石柱有着非同尋常的防禦力,但丁的心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再次高聲怒吼:“翠茜,你到底在做什麼!”

怒吼聲久久在這巨大的洞穴中迴盪,但永遠也不會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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