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臉上的肌肉劇烈地跳動,他快速站起來,右手扶着柺杖走近黃子平兩步。然後用左手撐着桌子固定自己的身體,柺杖遞起來,這柺杖竟然有機關,他按了下,嗖一聲從柺杖頂尖彈出一根二十公分長短的鋼針。他控制着力度和角度,用鋼針頂住黃子平的心臟位置:“你真以爲我不敢?”
黃子平伸手抓住鋼針:“敢就來,少廢話恐嚇我,來,用力。”
這場面讓黃小淑想動手,黃子平一隻手繞到後面抓住她的衣服拉住了她。
老龔打圓場道:“五號、五號,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五號惱火道:“跟你無關,你閉嘴。”
“是我請他們來的啊,你讓我怎麼交代?你要不抓回去審問?”
“你滾一邊去。”
“五號。”
“滾。”
老龔不敢再說話,連忙退開兩步。
黃子平閉上眼:“來吧,要殺我的保鏢先殺我。”
“我真的很好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維護她,你能在這件事裡跳出去,和你無關,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前途比人命重要?”黃子平又睜開眼睛,強壓下心裡的緊張和害怕,咬着牙道,“五號,如果沒有我的保鏢,我可能已經死了好多次。她用生命保護我,現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脅,你讓我獨善其身?我只能說你看錯人。所以,你可以省點吐沫做點實際的事,比如右手向前用力,謝謝!”
五號臉上的肌肉繼續一陣跳動,正要說話,黃小淑搶先道:“好吧司令,你贏,我跟你走,怎麼處置隨你便,條件是你必須放我老闆走。”
“我答應你。”五號收了柺杖對自己的警衛道,“給她手銬。”
隨即一副手銬丟在地上。
黃小淑立刻毫不猶豫撿起來往自己手上拷,黃子平要抓阻止時她已經拷好一隻,剩餘一隻被黃子平抓住:“別戴,我什麼都沒有做,他奈何我?我還不信沒有王法。”
黃小淑苦笑道:“人家是司令,有時候還真沒有王法。”
“那也不能這樣被欺負。”黃子平覺得黃小淑有辦法走,對方兩個人而已,有槍沒錯,但老龔就在身旁不遠,抓老龔當人質不是很困難,他給黃小淑打着眼色,示意着老龔,“我帶你來的我就不能讓你折在這裡。”
黃小淑沒有領黃子平的情,在她想來,對方是司令,走得一次走不了第二次。她更不希望黃子平替自己揹負責任,黃子平平常對她不錯,是個好老闆。尤其現在的表現,對這樣的人能自私嗎?她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完整個身子一轉,撇開黃子平,把手銬帶上對五號道,“司令,走吧!”
五號呵呵笑了兩聲:“你還真不怕死。”
“怕死就不當殺手。”
“你自願的麼?”
“不是,但我是殺手,你不是很希望我承認麼?”
五號沉默望着黃子平,發現黃子平悄悄摸口袋,不知道拿什麼東西,立刻退了一步:“怎麼着,想挾持我?”
黃子平真有這想法,無奈被發現:“五號你這是欺負人知道嗎?我也真白癡,還真以爲是找我看病。好吧,現在這個情況,我保鏢願意跟你走,我無可奈何,我知道她是爲了我着想。而我能做的就是,如果你傷害她,我跟你沒完,別以爲你是司令我就怕你,除非我死了。”
“怎麼着?還想殺我不成?你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
“我不怕承受,大不了出國。我可以告訴你,從我走的一刻開始,每賺的一分錢都給殺手、僱傭兵,給願意殺你的人,源源不斷進來,我還不信你不出門。”
“我如果怕這些我當司令?你以爲想殺我的人少?”
“我肯定有辦法,我是醫生,除了知道怎麼救人,我更知道怎麼弄死一個人。”
“威脅我,哈哈,還威脅的挺新鮮。好啊,我給你個面子,我們來一場考驗,你們贏,我放你們走。”說完自己先撐着柺杖往外面走,老龔去扶他,兩個警衛則跟在後面,四個人出了門,才又一句話飄了進來,“跟着來。”
這老頭,神經病啊,喜怒無常!
不過總算有了機會,黃子平能暫時鬆一口氣,他問黃小淑:“黃小淑你到底怎麼回事?你竟然殺軍方的人?”
黃小淑道:“當時不知道。”
“等會找到機會你要走,不要猶豫,我不用你管。”
“既然他們早發現我,爲何我在港海跟你那麼久他們不來抓?這裡面的事沒那麼簡單,我想搞清楚。”
這問題黃子平還真沒想過,想了想似乎是有點怪:“如果不對勁,你還是要走,他也就恐嚇你,不會對我如何。”
就在停車場,六個人上了同一輛商務車,這輛車在路上開了半小時來到郊區一座山的半山腰。令黃子平感覺很絕望的是,這半山腰一片面積很大的草坪裡竟然有整整二十人,都是穿便裝的短髮精壯漢子,看上去就知道是軍方的人。他們列成整齊的兩隊,五號一下車,同時喊了一句首長好。
五號回了一句同志們好,然後道:“隊長,出列。”
第一排左邊第一個漢子小跑出來,在五號跟前站正姿勢:“首長,請指示。”
五號大聲道:“最能打那個,讓他出來跟我帶來這個打,他能贏我就派他去,不能贏,你們全部給我閉嘴,從今天開始好好訓練,別再廢話一句。”
“是,首長。”隊長轉身對前面的隊伍招手,“武子華,出列。”
後排很快小跑出來一個漢子。
五號回過頭對黃子平道:“我的特別隊伍,你保鏢不是頂級的嗎?他們也是頂級,我們來一場格鬥,只要不打死,怎麼打都可以。你們贏,讓你們走。你們輸,你的保鏢不能走,你接着幫我看病。”
治病,原來五號是忌憚這個事,怕和自己鬧僵,既然這樣爲何不讓自己把他治好再翻臉?黃子平思索着,猶豫着要不要接招。他倒不是對黃小淑沒信心,而是黃小淑受完傷還沒完全恢復過來:“我先和我保鏢商量商量。”
五號擺擺手表示同意。
黃子平帶着黃小淑走遠幾步道:“黃小淑,這是個機會,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打架?”
黃小淑道:“勉強七八成。”
“那你可以用技巧,比如我教你的針法。”黃子平回頭看了一眼五號,手探進自己的包裡摸索着,拿出鍼灸包,抽出最短的那根針遞給黃小淑道,“剛剛五號說不打死的情況下怎麼打都行,等於說可以用武器、暗器,你用針刺對手的全身麻痹的穴位。”
黃小淑嚇一跳:“太陰險吧?”
“他們設計我們就不陰險?而且你是殺手,你看結果,別看陰險不陰險。”
“對方是司令,我這樣做會對你造成影響。”
“影響我總好過你丟命吧?就這樣決定。你找準機會刺,大概刺的什麼穴位你還記得吧?”
“記得,有五個穴位可以做到,胸口兩個,後腦一個,脖子兩個。”
“對,被刺中了他會短暫的全身麻痹,大概有三秒鐘,三秒鐘足夠你打垮他。”
“不容易刺中。”
“不讓你立刻上場就刺,儘量少正面對戰,慢慢找機會。”
黃小淑思索了一陣才答應下來,黃子平走回去告訴五號他們商量的結果,應戰,然後拿了開手銬的鑰匙回去給黃小淑打開手銬。黃小淑把揹包卸下來給黃子平,而黃子平給的針,插在自己的馬尾上,插緊了纔對黃子平道:“如果我被打死,你什麼都別做,不值得。”
這話黃子平不愛聽了:“你救我那麼多次,我沒辦法救你,你被殺了我還當沒事?”
“對方是司令,你搞不過,你只會把自己搭上你懂嗎?”黃小淑把聲音壓的很低,聲音中有幾分氣憤,“你就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多過分、多白癡、多無知。你誰啊?你能殺他他不能殺你?你真那麼想也不用殺出來。答應我,如果我被殺死,什麼都不要做。”
“不行。”
“你要這樣,我沒辦法打。”
“你贏,什麼事都沒有。”
“萬一呢?輕裝上路懂不懂?”黃小淑看了一眼即將和自己對戰的漢子,“這傢伙絕對比白九強,從眼神能看出來。他們都是高手,而他最能打,那是高手中的高手,通常這種人不單純是部隊訓練出來的,而是本來就有武功底子,可以是武學世家的人等等。我沒有求過你,就這一次行不行?”
黃小淑說這樣的話讓黃子平心涼了一截,憤憤道:“剛下飛機那會還以爲已經死裡逃生成功,又來事,還有完沒完?”
黃小淑苦笑:“我已經習慣,你也習慣吧,不然你真以爲自己還是個純粹的救死扶傷的醫生?”
“行了,我答應你。”
“不要反悔,這是對我的尊重。”話畢,黃小淑深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那腳步、那神情,有幾分英勇就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