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絡將手掌攤開,灰將軍躺在她的手心裡,看樣子是陷入深度昏迷了,可憐見的。
眉絡伸出手指在它肚皮上按了按,道“我這麼把你捧在手心裡,別的事兒都沒法幹了,你在不醒,我只好把你塞靴子裡了。
眉絡話音剛落,灰將軍猛的全身一個抽筋,小嘴一陣猛的吸氣,終於睜開了迷濛的小眼睛,眉絡也沒跟它廢話,直接提着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灰將軍也十分配合的筆直站好。
“眉絡姑娘,快來。”女兒已經到了對面的過道里了,正衝着她招手,手裡還拿着一把銅鑰匙,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搜到的。
眉絡道了一聲好丫頭就跟了上去。
和我在電視裡看見過的牢房不一樣,用鐵的或者木頭的柵欄關着,這裡的牢房是一間一間的密閉的石屋,只在門上留一個能放一雙眼睛的方形小洞,關的那麼嚴實,估計關的都是國家機密。
綠兒一路幾步走着,眉絡跟在她身後,在一處密室前,綠兒停下了腳步道“就是這一間。”
眉絡對她點點頭,將眼睛湊到方孔前往裡看,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黑色背影,眉絡一眼便看出他還穿着那天的黑色衣袍。
他面對着牆壁,盤腿坐着,眉絡就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和他披散在脊背上的墨黑頭髮。
密室裡只點着油燈,昏昏暗暗的,容恆面對着牆壁盤腿坐着,他的影子被斜斜的映在牆壁上。
眉絡看着那個孤單的背影,突然眼睛就有些酸澀,她強忍住眼淚,對綠兒道“把門打開。”
綠兒點點頭,將鑰匙插入鎖孔,隨着鑰匙的轉動,響起一陣咔咔聲。
“開了。”綠兒臉上現出一絲喜色來,然後她使勁一推,門便開了。
綠兒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對眉絡道“我在這兒守着,你進去把大當家的帶出來。”
眉絡點點頭閃身進去了,在進去前她捏起灰將軍將它放在了綠兒的肩膀上,灰將軍大叫,不要,不要。
眉絡只說了一句,暫時不需要冥氣,你先在外面呆一會兒,便消失了身影。
“別白費功夫了,讓汐月郡主死心吧,我是不會妥協的。”容恆清冷的聲音在眉絡剛一進密室就響了起來。
眉絡沒有接話,只一步一步向着那個無比熟悉的背影走去,容恆終於發覺了不對勁,他轉過頭去看見了眉絡。
我不知道,容恆在看見眉絡的一剎那,臉上爆發出的神采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若完全是假裝是表演,那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演技實在是太高了。
那是一種無比複雜的表情,從震驚到驚喜,再到難以置信。
“眉絡,是你嗎?”他一隻手撐着地,半側着身子,仰着頭看着面前沉默的女人,道“怎麼會是你。”
“爲什麼不是我?”眉絡反問。
“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應該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容恆轉回頭去,繼續面壁,竟是不在看眉絡了。
“該不該來我都來了,我是來救你的。”眉絡有些氣結的
說。
“我是不能和你們走的,我一走就承認了通敵叛國的罪名了,我的家族,我的父親,兄弟因造反被處死,我不想再頂一個叛國的罪名。
你快走,趁還沒被人發現。”容恆道。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容恆還在做戲,也真是做到全套了,眉絡想不上當都難啊。
眉絡強壓住心中的怒氣,低聲咒罵“騙子,你這個騙子。”
“我是騙子,對不起。”容恆苦笑“如果可能我還想騙你更久一些的,可是老天終於睜開了眼,像我這樣的壞人,他怎麼能放過呢,上一次我僥倖逃脫,已經苟且了十幾年了,現在就讓早該來的來吧。”
眉絡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緩緩蹲下,道“你是騙子,但我喜歡你騙我,如果可以我願意被你騙一輩子,她將頭輕輕擱在容恆的肩膀上,身音柔軟的像每個午夜時分的呢喃。
“我不要你死,就算成爲罪人,我也願意陪着你擔下這個罵名,跟我離開這裡,可好?”
在昏暗的燈光下,容恆的眼睛終於亮了,在那雙斂盡光華的眼睛裡,我分明看到了不忍,和無奈。
“眉絡,你真的要我跟你走?”容恆問。
“我來就是要就你的,我當然要你跟我走。”眉絡回答的無比肯定。
“你會後悔的。”容恆低沉的聲音響起。
容恆終於同意和眉絡離開地牢,在我看來是他終於拐彎抹角的達到了目的。
容恆起身時十分吃力,眉絡這才發現,容恆是被用了刑的,他身後的衣服尚且完好,前面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的破爛不堪,一道道血痕都是新傷,有的還在往外滲着血。
眉絡倒吸了口冷氣,眼淚一下子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她咬着牙問。
容恆卻只是笑了兩聲,道“最毒婦人心啊。”
綠兒看見容恆的樣子也是一驚,卻什麼都沒問,幫忙架着他就往外走。
容恆的腿也是受了傷的,走起路來有些瘸,兩個女孩架着他頗爲吃力,好在有冥氣的掩護,從地牢出來再到去往小西門一路上都很順利,即使遇見了人,只要注意不被撞上就可以了。
容恆一路上都想問眉絡,這層霧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可以隱身啊,還有那個畫眉鳥,是我之前買給你的那隻嗎,怎麼看起來怪怪的,但一路走的急,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問。
他雖然有些吃驚和疑惑,但有他並不震驚,他是見識過靈異事物的。
終於出了小門走出郡主府,綠兒和眉絡這才長長呼出口氣。
“因該沒事了。”容恆道“地牢裡除了郡主和大王,平日裡很少有人去,要到晚上換班時纔會有人發現我們已經逃了,我們只要在此之前離開就行。”
“順着這條巷子向前,過一條街,馬車在另一個巷子裡等着。”綠兒道。
“怎麼停的那麼遠。”眉絡看了看容恆受傷的腿,不由的責怪道。
容恆卻道“這郡主府,其實是內鬆外緊,馬車在這附近停的久
了一定會有人盤查的,綠兒做的不錯,我沒問題,走吧。”
三人走的是後巷倒是清靜的很,就是那條街也比別的街道相對要清靜,三人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進入了另一個小巷中,遠遠的看見一輛馬車正在那裡候着。
綠兒說讓灰將軍把冥氣收起來吧,容恆奇怪地問道誰是灰將軍,他在哪裡。
站在眉絡肩頭的灰將軍把頭一撇,給他來了個不搭理。
綠兒和眉絡也都沒時間爲他解惑,眉絡道“這冥氣一旦出去,就不易在布了,說不定還有用呢,你架着你們大當家的走在前面。”
眉絡停住了腳步,綠兒嗯了一聲,架着容恆走出了冥氣,恰好那個車伕正在四處張望,看見他倆連忙跑了過來。
那車伕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頗爲俊秀,也是容恆手下的一名暗衛,只不過他常常被容恆派出去打探消息,這次綠兒剛得到容恆被抓的消息就通知了他,他是剛剛纔趕回來的。
他和綠兒都是容恆的心腹。
那暗衛走到容恆身前,單膝跪地,沉聲道“大當家,阿刀來遲了。”
容恆伸手將他托起,道“不遲,來得正好。”
“大當家,你受傷了。”阿刀有些激動,用眼神詢問綠兒。
“沒事兒,阿刀,有話以後說,不要浪費時間,我們得馬上離開。”容恆說。
“是,大當家。”阿刀道,伸手架起容恆就往馬車那裡走,阿刀長的身材修長,比起容恆還要單薄一些,但卻是有股子力氣,架着容恆走的飛快,容恆的腳幾乎都騰了空。
綠兒跟在後面卻忍不住搖頭,我卻覺得這小鮮肉可愛的緊。
阿刀將容恆扶進馬車,又招呼綠兒動作快一點兒,綠兒卻要顧着眉絡,在眉絡進了馬車後纔上去,阿刀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皺眉道“綠兒姐姐平時身手挺敏捷的,今天怎麼了,上個馬車也這麼慢。”
綠兒白他一眼,說“又廢話,還不快趕你的馬車。”
阿刀便笑了,打了一個呼哨順着小巷一路去了。
馬車在快出小巷的時候又拐進了另一條小巷,小巷盡頭便是街道了,眉絡打開車簾看向外邊,這條街她來過,是宏道陪她來遊玩的,最熱鬧不過,她皺了皺眉。
“綠兒,怎麼沒走我們事先預定好的路線。”眉絡問。
綠兒也是一臉的疑惑,正要出去問,容恆拉住了她,道“不用問了,阿刀辦事兒我是放心的。”
綠兒想了想也道“阿刀就是廢話多了一點,做事兒倒挺謹慎的。”
原本預定要走比較僻靜的南門,但阿刀帶他們去的偏偏是最熱鬧的東門。
街道上行人不少,但阿刀駕車的技術確實不賴,只稍稍放慢了速度,很快便到了東門。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出城的人不少已經排成了隊,因爲東門通向好幾個小城鎮,出城的人就更多了,前面還排着好幾輛馬車。
這下不止是眉絡,就連綠兒也急的不行了,只有容恆靠着閉目養神,估計他身上的傷不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