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揹着大旅行包,攬着小芊的腰,自段漠的小情婦那裡飛了出來。
小壞蛋亦知道全城只有李閒一個人會飛,會施鬼術,再不怕被人抓住,心中懼意盡除,大大咧咧地坐在旅行包上,一臉外出旅行時的放鬆表情,東瞅西望的,不時地“嘎嘎”笑兩聲。
所謂北區,在失憶城裡也不過是個名字而已。
就像在地球的兩極沒有東西方向一樣,整個玄界外圍一片混沌,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方向的。
李閒剛飛出數千米遠,忽然聽到一陣鑼響,接着有人高呼:“鬼出來了!快抓鬼啊?”
李閒和小芊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這裡離玄界最近,九層玄界對面便是地府,莫非地府裡的鬼跑了出來?
小壞蛋也好奇地東張西望。
哪知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城區的街道上、衚衕裡,那些處於失憶狀態的中下層半鬼,正蜂擁而出,有的舉着火把,有的手執法器,正在他們下面狂追而來。
“嗷嗷!”小壞蛋衝着他們直齜牙。
“他們還真把自己當成人類了!”小芊的目光繞過那些半鬼,一邊四處尋找,一邊說道,“一定是段漠手下的那些傢伙們搞得鬼!”
她雖然沒有恢復自己的記憶,但冰雪聰明的她,根據得到的那些信息,已完全可以以一個半鬼的視角來看待問題和分析問題了。
果然,那些自以爲是人類的半鬼們,議論聲紛紛傳來。
“護衛隊說得沒錯,咱們失憶城真的鬧鬼了!”
“是啊,要不是鬼,他們怎麼飛呢?”
“你們快看,還有一個特別小的鬼呢。”
“這世上真的有鬼啊!快抓住他們,要不提心吊膽的,這日子可沒辦法過了!”
……
這些話原本沒毛病,但想到是從一羣鬼的嘴裡說出來的,卻又可笑得很。
李閒也不理會,身體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直接朝着更高的地方飛去,真要飛上高空,他們就看不到了。
哪知這裡並非人類世界,骷髏法陣已全方位封鎖了失憶城,李閒只不過飛了幾百米高,便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
這屏障頗有些像世外園林上空的超階牆術屏障。
不能飛得更高,李閒只好加快速度,一路往北區狂奔。
哪知剛躲開那一波中下層半鬼,另一個街區的中下層半鬼聽到動靜,也敲鑼打鼓,喊叫着抓鬼,追了起來。
那些上層半鬼都有記憶,自然知道彼此的身份,更明白在失憶城裡能飛的半鬼,是一個多麼危險的存在,所以決不會露面冒這個風險。
而且每處豪宅門口,已經有護衛隊過來保護了。
此時的李閒,就像火種一樣,出現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燃燒起來,升騰起一陣陣的抓鬼熱情。
半個失憶城都躁動起來了。
“咱們還偷襲段漠,搞出這麼大動靜,哪裡還有機會!”李閒苦惱道,“要不咱們在地面上跑吧,這樣目標還小一些。”
“擋道的全殺了!”小芊說着,從旅行包上,抽出一把法器長劍。
李閒剛飛落在一個衚衕裡,立即便被一箇中下層半鬼發現,那半鬼敲鑼大叫:“鬼出現在帽兒衚衕了,快來抓鬼啊!”
他的話音剛落,家家戶戶都響起鑼,衆半鬼揮着傢伙什,往衚衕外面衝。
李閒一個瞬移,衆半鬼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不到他了。
“鬼太嚇人了!速度這麼快!”一老鬼驚道。
“哥哥,鬼會不會吃人啊?”一小鬼怯怯地問。
“哼,我要做英雄,我要殺鬼!”一個半大的鬼揮着手裡的法器匕首,一臉勇敢的表情。
“這些鬼一直往北區飛,肯定想傷害咱們道主!”一個青年半鬼憤然道,“若道主被傷害了,誰還能保護着讓咱們過上這麼和平的生活!”
“對,保護道主!”有人響應。
其實此時,李閒並沒有躲遠,而是鑽進了這個衚衕的一間平房裡。
主人都出去“抓鬼”去了,平房裡反倒空了下來。
平房裡又髒又破,家徒四壁,顯然生活在這裡的半鬼很是悽苦。
“這些傢伙太愚蠢了!”小芊看看這破房子,又看看外面那些中下層半鬼,不由氣道,“天天餓着肚子,有這精力去搶些陽氣饅頭也好過幫段漠‘抓鬼’!”
“這很正常的,就是人類社會也是這樣。”李閒道,“以前讀魯迅的文章,他筆下寫的那些人類,都和這些失憶的半鬼一樣,忘了自己是誰,忘了直正壓迫他們的是誰……”
“魯迅是誰?”小芊疑惑。
李閒這纔想起來,她從沒有念過書,便笑道:“等咱們打敗了嶺北道主,能真正過上安穩的生活,我送你去人類學校裡讀讀書——”
兩人隨意地聊着天,準備等守在衚衕裡的這些半鬼散開後再離開。
哪知這個時候,忽聽有人叫道:“護衛隊來了!”
李閒和小芊自窗縫裡往外看,見幾名護衛隊半鬼提着幾個筐子走過來,道:“嗯,表現不錯,雖然沒抓到鬼,但把鬼嚇走了。剛纔誰先發現的?”
“我!”一半鬼一臉驕傲地叫道。
“好,獎你兩個饅頭!”護衛隊將兩個饅頭遞到那半鬼手裡,又道,“餘下的一人一個饅頭!”
“怪不得他們這些熱情抓鬼!”小芊恍然,“我還以爲他們真的對段漠如此忠誠呢!”
“連記憶都沒有,哪來的忠誠,真相也只是一個饅頭的好處而已!”李閒道,“不過別小看這個饅頭,只怕咱們在失憶城裡會寸步難行。算了,不等了,衝出去吧!”
李閒攬着小芊,身形一閃,便自護衛身邊掠過。
小芊借勢一揮手裡的法器長劍,那幾個護衛隊成員的腦袋,齊刷刷地被她抹掉,全滾落在了地上。
既然已經全城戒備,在地面上跑和飛行也沒有太大差別,他索性飛了起來,直撲北區而去。
但在南區北區接壤的地方,他們遇到了裝備更加精良的護衛隊。
“注意,李閒出現了!”一個護衛隊半鬼說着,對準小芊就發射了一支弓箭。
既然知道自己是半鬼,李閒和小芊都沒把那弓箭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