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出了御書房,就負手在宮內漫無目的的走。
這些日子,他的人幾乎將皇宮的每個角落都清查了一遍,卻是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這讓他越來越焦躁。
只因一日不尋到父皇的下落,他就一日無法與君陌殤正面抗衡!
血十一領着衆人擡着肩輿跟隨在其身後,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纔出聲問:“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君修冥抿抿嘴,隨口回:“隨便走走。”
血十一深深皺眉。
王爺這哪裡是在隨便走走!
這不都一直在圍着儷嫺宮周遭打轉嗎?
正所謂當事者迷,旁觀者清!
血十一與旁人早就察覺到了的這一點,君修冥又轉悠了好一陣兒才意識到,然後他便直接進了儷嫺宮。
因爲他來的突然,宮離緋只穿了單薄的寢衣就迎了出來。
一見面,他就擰擰眉,問:“母妃,你近日是不是太過邋遢了?”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的儷嫺宮平日裡也無人過來走動。”宮離緋說罷身子一歪就軟綿綿的躺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
“有了身孕,當真這般累?”君修冥站在原地,莫名的有些不想靠過去。
“是挺累的,不過比起當初懷你們的時候要輕鬆多了。”宮離緋彎脣甜甜一笑,因爲她忽然想到了當年她懷上雙胞胎時,皇上緊張又興奮的模樣。
“母妃……”
“嗯?”
因君修冥欲言又止的收了聲,宮離緋不解的擡眸看去,對上君修冥緊蹙的眉頭,還有凝重的表情,她心頭就閃過一陣異樣。
她的阿染甚少出現這樣的表情!
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想到這兒,她立刻壓下疲倦,翻身坐起來,擺擺手道:“過來母妃這裡。”
君修冥聽到了她的話,卻未動分毫。
想到母妃腹中懷的是賢王的骨血,他就一步也不想上前。
若他有將實情告訴母妃……
母妃定然不會……
還未尋思出個結果,宮離緋就自行起身直接將他拉拽到了榻上去坐下,然後柔聲問:“阿染,與母妃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君修冥條件反射的回:“無事。”
聞言,宮離緋頓時就暴躁了,站起身來全然不顧形象的雙手叉腰質問:“你當我是誰,我可是你母妃,你心裡有沒有藏着事,你當我看不出來嗎?”
聽到這話,君修冥鬼使神差的脫口問道:“母妃若真能看出來,怎會識不清父皇?”
宮離緋倏然一僵。
她識不清皇上?
阿染這話是何意?
君修冥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遂立刻補充道:“父皇近日病情反反覆覆,情緒也陰晴不定,母妃可知緣由?”
“這個嘛……”宮離緋一聽到這話,心思就被引到了君陌殤身上去,完全沒有功夫繼續去想君修冥剛纔那話了。
“罷了,母妃好好養身子,兒臣先行告退。”君修冥擔心心緒不寧的自己繼續說錯話,遂立刻逃離了儷嫺宮。
“王爺,請上肩輿吧。”血十一在君修冥走出來的一刻,當即迎上前去這般說道,他察覺到今日的王爺有些反常,擔心王爺繼續在宮內亂晃!
“嗯。”
“王爺請。”
君修冥的妥協,讓血十一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待回到藥王府,血十一立刻就衝去了柳沐兮那邊,將柳沐兮拽到了正殿內。
滿腹疑雲的柳沐兮,瞧見君修冥的那一瞬,立刻就明白了血十一因何反常的將他拉拽過來,而非請!
相識多年,他還真就從未見過阿染此刻這樣的表情。
這種……
心神不寧到了好似明日世界就會毀滅的表情!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柳沐兮在正殿門前呆站了片刻,未直接進入正殿,而是退回去詢問血十一:“他方纔去了何處?”
血十一如實答道:“御書房。”
聽到這三個字,柳沐兮就隱約明白了什麼,他隨即步入殿內,將殿門關上後,直入主題的說道:“阿染,就算是賢王的骨肉,宮主生出來的他也是你弟弟。”
聽到‘弟弟’這個字眼,君修冥就煩亂的一擰眉。
是的!
讓他煩悶至此的正是宮離緋腹中的那個孩子!
他想過讓那個孩子消失,但那想法一生出來,他就猶豫了。
畢竟是一個小生命!
是一個能代替八弟,讓母妃重拾舊日笑顏的小生命!
母妃之所以隱瞞了許久才說出來,該是因爲她還掛念着死去的八弟,擔心有了這個孩子,就會忘記八弟!
“若你能在宮主臨盆之前找到皇上的下落,要不要留下那個孩子,就交由宮主自己來決定吧。”柳沐兮說罷沉聲一嘆,那孩子便是出生了,怕也是命運多舛。
“母妃臨盆之前嗎?”君修冥眉心緊蹙,數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一直處在毫無頭緒的狀態下,他真就無法確定能否在那之前將事情搞定。
“嗯,如若不然,就一直瞞着她。”
“……”
君修冥默。
尋回父皇后,一切終將會水落石出。
要如何一直隱瞞下去?
片刻之後,他眸中的煩亂之色悉數退去,面上的凝重也全然消散。
若他能尋回父皇,再悄無聲息的擊敗賢王,就能在母妃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一切迴歸正常。
那樣一來……
母妃就會不知道這一切。
就會以爲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始終都是父皇!
不過這得建立在父皇願意容納母妃腹中那個孩子的前提下!
這時,血十一從外開門進來,揚聲稟道:“王爺,王妃方纔一回到七王府,就立刻讓陌戒陌羽去調查譚語欽了。”
聞聲,君修冥瞬間收起了思緒,點頭應道:“本王知道了。”
待血十一退下,柳沐兮就捏着下巴,問:“阿染,阿尋她何故忽然去調查譚語欽?”
“今日杜淺若有找她私下談話,該與杜淺若有關,師兄且稍安勿躁,今夜我就出去詢問個究竟。”
“嗯。”
七王府,君華殿。
沐千尋抱着小白在院內的鞦韆架上慢悠悠的晃盪。
千氏與靈澈一言不發的在旁作陪。
場面安靜而又溫馨。
傍晚時分,十七步履匆匆的歸來,恭聲稟道:“王妃,屬下已經按您的吩咐,將那膏藥全部都塗抹在了十九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