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桌子是木屋外面的一個大樹墩,也不知道是被雷劈了還是被冷漠劈了,反正三四個人合抱的大樹,截面平整,正好拿來當桌子用,旁邊配了幾個小樹墩,那就是凳子了。
柳瑤瑤剛端着螃蟹走出廚房,就聽見疤痕在調笑冷漠:
“大師兄,以前吃飯的時候除了你自己做飯,其他時候都是我給把粥熱好了都得三催四請,沒有半天你出不來,爲什麼今天飯菜還沒上桌你就在這等着了?是不是也被香味兒饞的受不了了?”
冷漠肅着臉看了疤痕一眼,臉上冰霜更厚,但是眼睛裡卻有一絲窘迫一閃而過。
柳瑤瑤現在覺得自己彷彿摸到了這危大師兄的一點脈搏:
冷漠並不是真的冷漠無情,只是不擅於表達,再加上有點社交困難症罷了。但要是認真觀察,他的情緒還是可以從眼睛裡窺見一些端倪的。
柳瑤瑤笑着將螃蟹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在桌邊坐下,開口打斷了疤痕還要調笑的話:“太陽都快落下去了,還是快些吃飯吧。”
疤痕歡呼一聲,立刻抄起大碗,給自己盛了慢慢一大碗海鮮飯。
冷漠面無表情,但是盛飯的速度也並不比疤痕慢,而且顯然醫術超羣的他更懂得養生之道,並沒有先吃飯,而是盛了一碗魚湯,只喝了一口,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疤痕將臉埋在海鮮飯裡埋頭苦吃,一雙筷子舞地飛快,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衝柳瑤瑤豎起了大拇指,嘴裡含含糊糊地讚道:“好粗(吃)!好粗(吃)!”
柳瑤瑤飯量小,喝了一碗魚湯,吃了小半碗飯就飽了,拿了一個烤螃蟹慢慢掰着當零嘴,笑着看疤痕和冷漠搶飯吃。
作爲一個掌勺的廚子,自己做的飯能被食客搶着吃,那比自己吃到嘴裡更加容易得到成就感。
柳瑤瑤考慮到兩個人的飯量大,這鍋海鮮飯已經是照六個成年人的分量燜的,再加上魚湯和烤螃蟹,本來以爲一定會剩下,誰知道疤痕和冷漠居然將所有的飯菜一掃而空!連湯底都沒剩下!
柳瑤瑤目瞪口呆地看着乾淨地連刷都不用刷的鍋和碗,簡直懷疑疤痕和冷漠的胃裡是不是連着一個黑洞!
這一大桌子連湯帶飯怎麼也要二三十斤啊,這兩個人居然就這樣給消滅光了!
疤痕往後仰着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說道:“這麼些天了,總算吃了頓飽飯!”
冷漠沒有疤痕這樣不顧形象,但也是站着走來走去,顯然是吃多了正在消食。
柳瑤瑤見狀反而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兩個人只是吃得多,但是還在正常人的範圍,並沒有什麼黑洞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
疤痕摸着肚子,想要站起來跟冷漠一樣走動走動,消化一下,但是努力了半天,就像烏龜貝殼着地一樣,無論怎麼都起不來,試了好幾次,最後終於放棄了。
但是他也不惱,反而笑着對柳瑤瑤說道:“瑤瑤,你這手藝比起京城十絕樓的頂級大廚也不錯了,不如回頭開個酒樓,肯定賺錢。”
十絕樓是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乃是百年的老字號,口碑菜色都是一流,整個大胤王朝都是首屈一指的。
柳瑤瑤聽了笑道:“哪裡有那麼誇張,今天只不過是佔了食材上乘的便宜。”
疤痕搖了搖頭:“你也是太自謙。也罷,酒樓的事兒還遠着,以後有機會再說。不過這幾天在島上的一日三餐,不如瑤瑤你就包了吧?”
冷漠聽到這話居然也停下了腳步,一張冰山臉面無表情的向柳瑤瑤看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眼睛裡的期望之色已經說明他再贊同不過了。
做飯對柳瑤瑤來說根本不叫什麼重活,甚至可以算是她的興趣愛好,於是便應下來:“沒問題,只是食材就得靠你們了。”
疤痕拍拍肚皮,滿嘴地保證:“沒問題,需要什麼食材,瑤瑤你儘管說話,只要島上跟海里有的,我跟大師兄一定給你弄來!”
事情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於是每天柳瑤瑤開出菜單,然後疤痕和冷漠就上天下海地尋找食材,然後柳瑤瑤做飯,飯做得了,幾個人就坐下來一起享受美食,日子實在愜意地緊。
就這樣兩天過去,第三天清晨剛吃完早飯,疤痕幫柳瑤瑤洗碗刷鍋去了,冷漠卻跟着柳瑤瑤一路回到了她的房間。
說起來這間屋子原本是冷漠的臥室,打從柳瑤瑤來到島上就讓給她住了,冷漠和疤痕一起擠在書房。
平日裡冷漠除了吃飯都在練劍和看書,極少主動來找她,於是柳瑤瑤奇怪地問道:“大師兄,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冷漠看着她,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繃帶。”
柳瑤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還記得兩天前自己跟他說實驗繃帶的事情呢!
於是她連忙擼起袖子,只見沒有繃帶的左臂傷口早已結痂,黑褐色,厚厚的一層。
冷漠看了看,點點頭:“恢復速度還可以,再過六七日就會脫痂。只是這痂脫落了之後恐怕會留疤。”說到這裡又想起彷彿女孩子對留疤的事情都比較在意,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等回頭我配一些祛疤的藥膏給你用。”
柳瑤瑤笑着點點頭頭說道:“那就多謝大師兄了。”沒有哪個女孩子不愛美,要是能不留疤痕那當然更好了。
說着她又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了纏着繃帶的右臂。
在冷漠那幾乎可以稱得上“灼灼”的目光之下,柳瑤瑤輕輕地將繃帶揭開,一圈圈取了下來。
右臂的傷口也結痂了,但是很明顯顏色較淺,厚度也薄。
冷漠仔細盯着那傷口看了片刻,眼中閃着亮光給出了結論:“這一處傷勢恢復地更好,概只要三四天就能脫痂。”說着似乎又不怎麼情願地加了一句,“留下的疤痕也會淺一些。”
看起來將是否留疤算做評價治療效果的一項對他來說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