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山,位於玉門郡城西南,有百餘里的路程。
雖然名中帶“山”,但它並非真的是一座山,恰恰相反,這裡其實是一片谷地。
之所以以“宋皇山”命名,則是因爲九千年前諸侯亂戰之時,宋太祖曾獨自一人於此撫琴,攔住了當時另一個諸侯國“大周”最爲精銳的龍捷軍三天,爲宋吞併周的關鍵戰役“玉門之戰”奠定了基礎。
此役過後,周軍大將,同時也是大周宗室的柴迅感慨道:“此地雖是坦途,但宋皇在,縱蜀山之險峻亦難敵也!”
由於柴迅是天下聞名的名將,不僅用兵如神,還是“洞玄”境內鮮有敵手的大能,他的這番話自然頗有分量,因此這片谷地也就被後人稱爲了“宋皇山”,流傳至今。
而宋皇撫琴退軍的故事頗具傳奇色彩,又極爲風雅,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文人墨客來此吟詩作賦,憑弔古人,“宋皇山”漸漸也就形成了一個景區,或者說,一個配套齊全的高檔娛樂小鎮。
玉徽樓便是這整個“宋皇山”內最爲豪華的所在,非是達官顯貴,都沒資格進入此樓遊樂。
此刻,趙晨就站在玉徽樓前,打量着這座形似豎立玉琴的建築,隱隱覺得它裡面醞釀着某種不祥的氣機,雖沒感到什麼危險,但又讓人心頭壓抑。
他的身後跟着“破妄眼”龔芸和“招財天女”龔菲兩姐妹……當然,後者其實是“雪鷹劍”馮婉假扮的。
馮女俠在金鏢武館後院憋悶得久了,靜極思動,這才藉着能與六哥見面的機會出來遊玩。
趙晨踟躕了一下,回頭望了眼龔芸,發現這位“破妄眼”並沒有察覺什麼特殊之處,頓時更加警覺起來。
難道那“索命壽星”侯山行沒安好心?
可就憑他一個連孔琳都打不過的中品神通,對我理應沒什麼威脅纔對……
思緒轉動間,趙晨看到一個身着青袍,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從樓內迎了出來,正是“青袍公子”李長生。
他見到趙晨,立刻拱手道:“見過晨公子……侯前輩已在三樓雅間等候。”
說完,他又望向龔芸和“龔菲”,勾起嘴角道:“數日不見,五姐看起來愈發風采照人……而龔菲女俠的變化就更大。”
“龔菲”,或者說馮婉眨了眨眼,學着龔菲的口吻好奇問道:“李公子,我哪裡變了?”
“變得更‘冰冷’了一些。”李長生含笑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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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看似有些“調戲”的味道,實際則意有所指。
馮婉哪會不知道六哥已識破了自己的身份,雖然不太明白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但還是下意識往趙晨身後躲了躲。
而這一舉動,讓李長生愣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長地在三人身上來回掃了幾眼。
趙晨卻沒在意這些小插曲,他剛剛悄悄勾連“星槎”內的“宿命天池”,觀察了一下週圍之人的氣數,見都沒有衰敗的徵兆,這才放下心來。
這說明玉徽樓裡的異常並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至少暫時不會。
而我如果表現得不自然,反而可能會招來災禍。
思緒電轉間,趙晨也和李長生寒暄起來,並在末了道:
“我們進去吧,別讓侯前輩久等。”
“善!”李長生笑眯眯地點點頭,於頭前帶路,很快就引着三人來到了三樓的包間內。
這包間裝修得富麗堂皇,中間擺放着一架價值連城的古琴,兩側的牆壁上則懸掛着天下最聞名的幾管洞簫的仿品。
而正前方則是一整扇明亮的光幕,可以看到玉徽樓中央舞臺的歌舞。
腦門凸起的侯山行見他們進門,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待看到龔芸、龔菲姐妹一起到來,又用頗爲曖昧的口吻道:
“晨公子果然少年風流……只是鄭仙子怎麼沒有隨行?”“青顏她有事需離開甘州一段時日。”趙晨簡單迴應道。
這並非託詞,鄭青顏作爲鄭家這一代的神通修士,哪可能一直跟在趙晨身邊,自然也有着自己的任務要做。
而且,龍女雖然需要扮演“多情”,但也不能一直陪伴情郎,總得有離別,有重逢……體會種種情思,方纔算“渡劫”。
雖然本質是“應化身”的青顏並不需要,但她也得“演”,避免懷疑。
更何況,鄭家給予的任務獎勵頗豐。
“鄭仙子不在甘州?”侯山行臉上流露出些許失望之色,但旋即斂去。
他之所以在“宋皇山”宴請趙晨,爲的就是讓其制衡佔據了無憂谷和三合山的新晉神通“秦笙”。
此女背景神秘,且胃口甚大,可不是好相與的。
如果是以前,他必然會動用官方勢力徹查其來歷,在身份漏洞上做文章。
但自從“血月之夜”後,隨着李家收縮,外州進來的陌生神通幾乎都是如此,而且背後很可能有望族和大派的支持,侯山行哪敢隨意調查。
這次,他本想借鄭青顏之力壓下秦笙,也算敲山震虎,讓其他外來實力不敢太放肆,結果竟這般不湊巧……
至於李家,就算雲芝仙子歸來,也依然在收縮勢力,只餘下幾座大城還沒放棄。
畢竟雲芝仙子只是請假臨時回來,早晚還是要回東海防線的。
這也是她能得到清虛真君指點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不過,侯山行深知金鏢武館裡除了鄭仙子外,還有一位唐仙子和一位段仙子。
她們一個是世家外戚的嫡女,一個是上宗長老的私生女,這樣的身份雖然不及鄭青顏,但也足以壓住那些將手伸進甘州的望族和大派了。
更何況,這兩位仙子還都是上品神通。
所以,侯山行很熱情地款待起趙晨,他也不急着談正事,而是一邊欣賞着玉徽樓的歌舞,一邊觥籌交錯,行歌作樂。
待雙方都頗爲盡興後——侯山行自以爲的,趙晨實際上一直在分心提防樓內的不對勁之處。
侯山行才告罪一聲,留下李長生與兩位龔女俠說話,他和趙晨則走入了包間的裡間。
這裡佈局和外間類似,只是少了古琴和洞簫。
就在侯山行打算說出自己的請求以及交換條件時,玉徽樓中卻傳來了一陣騷動。
侯山行聞聲瞥了眼中央舞臺,又見趙晨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過去,於是笑着解釋了一句:“這是玉徽樓今天的‘頭牌’登臺了,晨公子可是要……”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趙晨揮手打斷。
與此同時,趙晨的眼睛也緊緊閉了起來。
“玉徽樓內的異常原來是因爲她……
“所謂的‘頭牌’竟然是一位‘洞玄’真人!
“而且看起來,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難怪我會感覺到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