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看着身邊的吹雪,深吸了一口氣,若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咳咳……”吹雪輕輕咳了好幾下,口中有腥甜的味道,他勉強推開鍾離修的手,避去了他關心的目光,將那股腥甜生生嚥了下去。
沁月怕是也阻攔不了閣主了,不過她能爲他爭取到這麼多的時間,也已經不是不容易了。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能到達守衛者之門,他這麼多年精心佈下的計劃,就全都泡湯了。
吹雪蹙眉,深思不語。
一隻溫熱的手,撫在他的眉頭上。
“你別這樣皺着眉,以後像我這樣,估計就沒有母孔雀願意給你下蛋了。”鍾離修厚着臉皮嘻嘻哈哈的說道。
吹雪白了他一眼,心中的擔憂被他的作弄,給稍稍緩解了一些。
他看向面前的黑暗,不敢如何,他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鍾離修依舊是笑着看着他,注意吹雪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他雖然是笑着,但是心中卻十分的擔心。他看得出來,吹雪的心中藏着事情,那事情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但是他不願意說,那麼他就不會強迫他告訴自己。
吹雪這幾天日漸憔悴,咳嗽已經是常事,他曾想要幫吹雪從千鶴那裡討來一些補身子的丹藥,但是每次提到這個話題,就被吹雪給繞過去了。
看着他越來越蒼白的面容,鍾離修的心裡也不好受。
吹雪面容冷淡,鍾離修陪伴着他的左右,兩人一同領先,走在最前面。身後是衆人,已經收拾好跟在後面。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午時就能到達。”吹雪的聲音,無疑是給了衆人希望。
一行人的腳步,在不知不覺中加快,朝着希望在即的前方前進。
東籬看向身邊的凌音:“若是你天命廢體破解了,隨我去離火族完婚可好?”
拓跋蒼浪就跟在他們的身後。他稍稍有些詫異的擡頭看向前面的兩人,聲音傳入到他的耳中,讓他的心口隱隱的作起了疼痛的感覺,他感覺呼吸一凜,似乎有些困難。
深深的低下頭,裝作自己沒有注意的樣子。
既然已經選擇了放棄,還是關注着他們?
凌音露出詫異的神情,她看向東籬。這一句話語令她有些意想不到,她低下了頭,沒有作聲,低下去的眼神,在自己不斷移動的腳尖與地面上移動。
東籬的聲音很低,但是還是傳入到了別人的耳中。
千鶴不言語,他一雙深色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那個淡黃色的身影。
她會怎麼回答?
會答應麼?
司空一也沉默的低着頭,耳朵死死的鎖定着身後的方向,聽着那邊的後文。
“我,我……”凌音結結巴巴的,那一個字被她在口中咀嚼了半天,沒有說出來下文。
“不好麼?”東籬問道。
他深邃的眸子,看向身邊的嬌小的身影,見她這幅神情便已經是心知肚明,脣邊彎起了一彎輕鬆的笑容。
“離火族不是不讓與外界通婚?”
凌音小聲的說道。
她有些窘,扯了下東籬的衣袖,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種事。
東籬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是他一貫以來的習慣,從那次出手相救,就已經開始的動作。
他探過去身子,親暱的在她的耳邊問道:“我若是讓離火族同意,你是不是就願意了?”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
凌音沒有迴應,東籬卻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沒有遭到拒絕和反抗,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暖人。
司空一伸出手,摸了摸已經換了藥的傷口,咧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她若是高興就好。
拓跋蒼浪與千鶴都是一樣的沉默,他們的心情與司空一是一樣的,都是敗了。留在她的身邊再長又如何,沒有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從一開始究竟失敗了,就已經失去了立場。
若是可以,爲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就遇到她呢?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一直到很久以後,終究還是得不到原因。
……
現在已經是深夜,他們幾乎沒有停歇,因爲剛纔的事情,衆人都有些疲憊了。在天際初陽升起的時間,鍾離修提議停下來休息一段時間。
“之後要面對的是黑風森林的守衛者,還不知道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艱難險阻。趁着現在還能休息一會,不如徹底的休息一下,等會再一口氣衝過去吧。”
衆人點了點頭。畢竟是肉體凡胎,一連十幾個小時的步行,多少都有些吃力。
凌音找了個地方做了下來,木屬性的她,在所有人之中,應該是最爲愜意的吧?她幾乎沒有感覺到疲憊。
東籬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沒有什麼話,只是靜靜的看着。
千鶴只是遠遠的看着,他坐在孤鵬與黑雪這邊,目光中充滿渴求。
“千鶴……”黑雪低低的喊了一聲,他看着往日的兄弟,如今變成這番模樣,而自己也還沒有做到當初承諾的事情,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我沒事。只要最後能和阿音在一起,現在的忍耐並不算什麼。”千鶴隨手扯下腳邊的一根野草,白皙的手心,捻着草心,目光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着。
“千鶴,我陪伴宮主這麼久的時間了,我最爲了解他,他若是下定了決定,就算是全世界人阻止,他都不會放棄。”孤鵬看向千鶴,“若是讓凌姑娘知道,你怕是……”
東籬的性子很犟,尤其是在對自己已經死心塌地的事情上面,特別的較真,不會放棄,絕對不會放棄,不管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他都不會放棄。
就像是他寧願冒險將自己一身的元素之力給白狐抽走,也憑一己之力生生的將離火族的族規給悄無聲息的改了。這種性子,是在可怕,可怕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千鶴又怎麼能鬥得過這樣的東籬呢?
千鶴搖了搖頭:“我想要她,這天下我只想要她一人。”就算是主人與獸寵之間的陪伴又如何,這一生他能陪伴在她左右,
替她遮風擋雨之後,回首看她的爲自己留下的心疼的眼淚,就什麼都值得了。
天下之大,只要有她,就是有了這天下,天下之大,沒有她,又何必繼續活着?
孤鵬與黑雪對視了一眼,也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黑雪伸出幼嫩的手,拍了拍千鶴的肩膀:“你要是想,我就已經幫你。你是我兄弟,爲你兩肋插刀又有何妨?”
千鶴看向他,黑雪看起來還小,但實際上跟他們差不多大。
孤鵬沒有表達自己的立場。他兩邊爲難,既不能做對不起東籬的事情,也不能做對不起兄弟的事情。
千鶴扭頭看向斜前方遠遠的方向,凌音似乎與東籬正在說着什麼開心的事情,她露出暖暖的笑容,拿着一根細長的樹枝在地上不斷的畫着,像是在與他解釋着什麼。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的融洽,融洽的完全不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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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雪與孤鵬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下口,也只能作罷。
休息了一會兒,疲憊都已經退散,衆人決定再次上路。
白狐從懷中取出一直貼身放置的無鳶花,沒有了光球的保護,早已經乾枯的不成樣子,蔫黃的葉子和花瓣,顯得十分的萎靡。這一朵自然是吹雪放置在藏書閣密室之中的假無鳶花,被他一直貼身帶着到現在。身上沒有鬥氣和精神力以後,光球也都一併消散了,這麼長的時間,花朵早已經不成樣子。但是他依舊像是寶貝一樣的將其包裹在純白的巾帕之中,貼身的放置着。
爹爹,很快我就能找到你了。
他抿了抿脣,腳下的步子加快,努力的跟上衆人的腳步。
吹雪估計的時間沒有錯,在接近正午的時候,前面終於不再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森林了。
凌音看向面前,不是經過多長時間的石牆,上面大片的落滿了青苔。有細小的細渠繞着石牆的底部流過,小渠圍着石牆,一直蔓延到他石牆的正門,水流清澈,並且十分緩慢。門口兩尊兩人之高的武神石像,一人握着一柄大刀,閉眼面容嚴肅的鎮守着大門。他們面前的地上,是一個不足三尺高的石臺,已經落滿了落葉,周圍也長滿了雜草,幾乎要看不到石臺的存在。而石像的後面,就是一個大門,大門敞開,似乎是精鋼所造的大門,已經被暴力破開,上面長了不少的藤蔓,看得出來已經經歷了不少的時間了。
透過大門,能看到後面用石磚壘出來一個通道,有些粗糙,斜斜的傾向下方,如不是能直接看到下方就是草地,還以爲那裡是個通道。
所有的建築,都披着一層厚厚的青苔,顯示出其中年份的久遠。而磚牆上,有分別刻着奇怪的花紋,連武神石像的身上,也有也都有。只不過他們身上的與牆上的不同,是個奇怪的圖案,看起來倒是有些像古時候的圖騰,能從中感覺的出來一種古樸的氣息。
他們放緩了腳步,漸漸的朝着這邊靠近。
前面的一切,一顆巨大的古樹,將所有的建築都被遮擋在下面,擋住了光線,也將他們周圍不算散發的氣息隔絕在了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