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兮的手一頓,隨後依舊伸出去將看診袋子收回,脣畔勾起一抹笑。
“藥王城的人不出城,那些名貴的草藥是怎麼來的呢?並不是所有的草藥都生長在幽冥谷裡,我們只是不會肆意出現在外面罷了,不過我卻是個特例,誰叫我是藥王後人呢!”
說着話,她脣畔帶笑的朝辰王眨了眨眼睛。
藥王城的人不少,可是藥王後人就這一個,自然是不一樣的。
辰王神情凝滯,聽着她的話,雖然有些不可理喻,可是細想卻也有幾番道理。
神情流轉之間,他想了想,又繼續問:“不知姑娘是如何跟六弟認識的?”
這話問的暮雲兮突然很想笑了,然而,她也就真的笑了出來:“辰王殿下這是在盤問我嗎?今日應該是我問你,而不是你問我吧?”
說着話,暮雲兮將東西收起來,臉上神情多了幾分嚴肅,問道:“辰王殿下夜間可有起夜的習慣?”
辰王一愣,審視的眼神落在暮雲兮臉上,沉默片刻,還是回答道:“沒有!”
他的配合讓暮雲兮脣畔勾起一抹笑,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辰王雖然冷着臉,但還是如實回答。
問完,暮雲兮凝神思量片刻,然後拿起旁邊準備好的筆刷刷刷幾筆在單子上開了一個方子。
“這段時間,辰王殿下和王妃一起喝藥治療,不過,王妃的情況比較複雜一些,除了喝藥,還需要每隔三日施針配合,等會兒我會再給王妃開一個方子,辰王若是不放心,可以讓信得過的太醫看過之後再抓藥。”
說完,暮雲兮將手裡的方子放在辰王跟前。
身居高位的人,都有疑心重的毛病,而暮雲兮向來不喜歡麻煩,該說的話,索性現在就說了。
辰王愣愣的看着手裡的方子,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暮雲兮已經轉身回到裡屋。
時間差不多,辰王妃身上的銀針也該取下來了,三十六根銀針,拔針的時候,辰王妃又是一陣冷寒,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暮姑娘,王爺的身體可有什麼異樣?”
辰王妃起來第一句話卻是問的辰王的情況。
裡間外間就隔着一道牆,平常說話的聲音,是能聽到的,更何況,剛纔她打開了辰王妃的穴位,聽得比一般時候更加清楚。
暮雲兮正給銀針消毒,聽辰王妃問,手上動作停滯,隨後搖搖頭:“沒什麼,求子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夫妻共同的事情,你需要調理,辰王殿下也需要將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態。”
她說得輕鬆,只是沒有告訴辰王妃,其實辰王的身體也有燥熱,不算嚴重的病,但是時間長了會引發想不到的症狀。
這些,暮雲兮沒有說,大家自然也不知道,只是聽她說辰王沒事,辰王妃便下意識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好了許多。
看着她這模樣,暮雲兮心中無奈嘆一口氣,自己身體都成了這樣,還關心別人呢!
不過,換一個角度,又不得不承認辰王妃是幸運的。
在這樣一個年代,能遇上一個對自己身心相待的人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她還聽說,辰王府只有辰王妃一個女主人,皇上給辰王選側妃,都被辰王推了好幾次。
施針之後,暮雲兮又給辰王妃號了一次脈,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她這個身體,要不是因爲常年有名貴的藥材喝着,恐怕早就虧空了。
不過,她也算是幸運,在這個時候遇上了自己,而更幸運的是,瞎子在婦科和不孕不育這方面是高手,而暮雲兮曾經給他做過三年的助手。
雖然平常接觸的傷員都是男人,可是在婦科調理這方面,暮雲兮也算是老手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套針是瞎子親傳的,不說是神乎其神,但是不得不說,效果也是眼見的,如今剛紮了一次,明顯能感覺到辰王的呼吸比之前要沉穩一些。
結束之後,暮雲兮轉身讓悅兒給辰王妃重新施妝,她則是坐在旁邊的桌上寫方子。
辰王妃的情況有些複雜,但是調理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能着急的,需要慢慢來。
“暮姑娘,我這病,真的能醫好嗎?”
聽着暮雲兮跟悅兒交代事項,辰王的臉上多了一絲激動。
嫁到辰王妃是因爲割捨不下這段感情,可是辰王妃自己也知道恐怕是沒有什麼奔頭了,她甚至還勸說辰王選側妃,可是沒想到,竟然還能有治好的希望。
暮雲兮將剛纔使用的東西都收起來,轉臉看向辰王妃,勾起脣角:“我會盡力,但是子嗣的事情不能急,先將你的身體調理好纔是根本。”
辰王妃點點頭,此刻眼中竟然蒙起了一層霧氣。
從辰王府出來,暮雲兮再次上了馬車,相比早晨過來時候的神清氣爽,她此刻有些疲憊,隨着馬車顛簸,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龍千羽坐在她旁邊,看着她安穩的睡顏,眼神多了幾分深沉。
如今看來,他們在皇都的日子,恐怕不會像以前一樣那般安穩了。
正想着,馬車忽然顛簸了一下,本來蓋在身上的薄被子一下子滑落下來,龍千羽一頓,上千再幫她蓋好,正準備坐會原來的位置,去不想被暮雲兮一把抓住。
“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呢喃的聲音從脣畔溢出,暮雲兮跟着擰起了眉頭,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緊張。
看着她,龍千羽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她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夢到母親,本應該是溫馨高興的事情嗎?爲什麼她會一臉緊張?
龍千羽想不明白,此刻只能隨着她拽着,坐到她身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片刻,暮雲兮眉心的疙瘩散開,再次睡着了。
回去的馬車走的比來時要慢一些,將近一個時辰纔到,然而,本來安靜的城郊,此刻卻聽到吵嚷的聲音。
暮雲兮頓時被這聲音驚醒,睜開眼睛看到身邊的龍千羽,擰起眉頭問一聲:“怎麼回事?”
龍千羽伸手撩開車簾往外看,隨後轉過臉看向暮雲兮,回答:“是香琳公主,在門口被攔下了,正在吵鬧。”
聽着龍千羽的話,暮雲兮跟着坐起身來,同樣從車窗往外面,正好瞧見香琳公主那一身鮮豔的粉紅色,只是,與這一身華麗衣着不相配的是,她此刻正擡着腳要往門上踹。
馬車停在路邊,暮雲兮和龍千羽剛下馬車就聽到砰的一聲響,香琳公主的腳就踹在了門上,硃紅色的大門上,立刻就留下了一個腳印子。
“哎喲!這可是剛刷的色,這可怎麼辦纔好!”
賈公公站在旁邊,看着門上的大腳印子,擰着眉頭一臉爲難。
雖說他是皇上派過來的人,但是在他們這些人眼裡,香琳公主就是以後的昭陽王妃,大家可是誰都不敢得罪的。
“你給我讓開,我要進去!”香琳公主瞪着眼睛,一臉怒目。
如今看她挺有精神頭,如今身上臉上的症狀也褪去了,只是還蒙着一層紗布,看起來倒是挺有味道。
看來,身上的傷好了,又開始蹦躂了,香琳公主這種性子,還真是閒不住呢!
暮雲兮和龍千羽夜歸在旁邊站着看了一會兒,暮雲兮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擡腳走了過去。
“我說是誰,原來是香琳公主!”
聲音灌進衆人的耳中,大家的目光瞬間轉過來,看到暮雲兮的一瞬間,香琳公主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了。
“暮雲兮!”
三個字如同嚼碎了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每一個字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
然而,迎着香琳公主的滿臉怒意,暮雲兮卻勾起脣角給她一個笑容。
“看香琳公主這般着迫切的模樣,該不是來給我送錢的吧?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着急……”
說着不着急,暮雲兮的手卻朝她伸了出去。
旁邊龍千羽和夜歸瞧着她這模樣,臉上的肌肉跟着顫了顫,表情有些凌亂。
不過,在她身邊時間長了,似乎也就習慣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那般冷肅的模樣。
倒是旁邊的賈公公,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了。
要不要這麼明顯啊!
“你……我憑什麼給你錢!”
香琳公主一瞪眼,同時手朝腰間摸去,之前的鞭子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條皮鞭。
暮雲兮挑起眉毛朝她的手看一眼,脣畔勾起一抹冷笑:“憑什麼給?香琳公主似乎並沒有傷到腦袋,就不要跟我裝傻了,當日解毒十萬兩,加上兩瓶藥的價格,一共是十二萬輛,你該不會跟我說你都不記得了吧?”
“你那是訛詐!”香琳公主瞪眼,一張臉瞬間氣的通紅。
十二萬兩,她還真是獅子大開口,真是沒見過她這麼臉皮厚的人!
忽然,暮雲兮的臉色沉了下來,眼底瞬間多了一抹凌厲。
“香琳公主說話可要想清楚,當日解毒是你們求着我的,價錢也是當衆說得清清楚楚的,你們同意了我才動手幫你解毒,你現在我說我訛詐?是你想賴賬吧?你們莫斯國的信譽就是這樣的?”
說話之間,暮雲兮一步步朝香琳公主走過去,那冷厲的眸子,看得香琳公主瞬間繃緊了全身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