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打算去南邊找管理員,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先去一趟北邊,應該也耽誤不了幾天。
風翎在招募令下面報了名。
但是她的掛件有點太多了,不僅要帶一個小孩和一個成年男性,還要給兩隻崽辦理寵物託運的手續,非常麻煩。
風翎給客服打電話說明情況,心想不如自己開房車過去算了,頂多費點油錢。
沒想到客服特別負責,忙前忙後的溝通,特意給風翎安排了單獨一節車廂,讓她能夠跟寵物呆在一起。
風翎有點受寵若驚,心想你們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打通客服電話起,客服那邊所顯示的來電信息上,就有她的獵手排名以及貢獻值點數。
……
專列晚上10點出發,次日早上8點抵達車站。
全程十個小時,可以說是漫長的一夜。
整列火車設置了少量臥鋪,但是沒人睡得着,畢竟能乘坐這趟列車的,是首批入選的獵手,比起休息,他們現在對交流情報更感興趣。
大部分獵手聚在餐車內交談,有一些在過道里吸菸。
可見監察總局對獵手們的優待,列車居然不禁菸。
風翎從列車尾部一直溜達到車頭,滿足了好奇心,準備再慢慢往回溜達。
疾勁的風貼着列車呼嘯不止。
腳底傳來急速行駛時的特殊震感,再望向車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便容易讓人恍惚,不知道自己會被這趟列車帶往何處。
前面車廂的洗手間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風翎頓時愣住,“……蘇鬱清?”
而且是頭髮烏黑的蘇鬱清。
“風翎?”蘇鬱清面露驚喜,笑道,“我剛纔還在想,你會不會在車上,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風翎比蘇鬱清更吃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監察員並不在招募範圍裡。
而且蘇鬱清的卡牌不具備戰鬥能力,他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列火車上。
“我讓一個朋友帶我上車的。”蘇鬱清淡笑着解釋道,“北邊的迷宮考察行動結束後,葉崢一直沒有消息,所以我想過去看看情況,反正我的能力是分身,多分出一個身體來行動,也沒什麼影響。”
風翎的太陽穴像被刺了一下,突然想起了松鼠的事。
“……我記得你上次說,葉崢給你發了一條消息,後來就沒音訊了?”風翎問他。
蘇鬱清皺了下眉,“可能是手機出故障了吧,她給我發了一句‘松鼠’,後來又收到她的兩條消息,再然後就沒消息了,我讓技術人員搜索她的手機信號源,沒能搜索到,她的手機可能遺失在迷宮裡了。”
蘇鬱清看向風翎,說道:“你應該知道吧?大嶺森林那邊的迷宮就像破碎成幾塊的玻璃瓶,如果葉崢的手機落在碎塊範圍內部,我們在外面的世界是無法搜索到信號源的。”
“嗯,差不多瞭解一些,”風翎說道,“你之前跟我解釋過,擴散污染的迷宮是破了許多窟窿的玻璃瓶,瓶子裡的水流到外面,就造成了污染。”
“具體情況等我們到了那邊,自然就清楚了。”蘇鬱清微笑着說,“我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吧,他也是很厲害的獵手。”
“好啊。”風翎點頭。
她跟着蘇鬱清往下一節車廂走,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
蘇鬱清是個聰明人,行動結束了,參與行動的監察員卻音訊全無,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什麼手機遺失了,什麼搜索不到信號源……這種理由,也只能起到暫時性的安慰作用。
她還是不要戳破了。
……
蘇鬱清的朋友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青年,對方還有兩名隊友,這次以組隊的形式參加清剿行動,所以多捎上了一個人也問題不大。
風翎心不在焉地和他們寒暄了幾句,便回自己的車廂休息了,名字也沒記住。
她滿腦子都是松鼠。
松鼠帶來的威脅感太強烈,她不禁在心裡默默給自己定下任務,接下來要做的事——
1,找到眼睛。
2,消滅松鼠。
她不能容忍自己在即將完成一副漂亮的牌組時,因爲松鼠而功虧一簣。
……
風翎一夜未睡。
列車在進入北部地區後,行駛速度逐漸降低。
隨着太陽重新升起,光明驅散黑夜,遠處的風雪顯現在衆人眼前。
現在是六月,這裡再涼快也遠不至於到下雪的程度,所以他們看見的,並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迷宮造成的污染。
列車最終停在一個非常簡陋的車站裡。
穿着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守在車站出口處,等他們出站,便帶他們前往住宿的地方。
風翎因爲帶着貓蛛和貓鷹,所以特意走在隊伍最後面。
她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環境。
車站外是一個小鎮,房屋低矮,水泥路老舊,沒有人……準確的說,是沒有任何居民,她能看見的,只有穿着防護服的人。
可能因爲這鎮子太小,所以他們一直徒步前行,走了約莫一刻鐘後,開始聽見哭聲。
各種各樣的哭聲,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交錯摻雜在一起,就像他們誤入了某個喪葬現場。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哪來的哭聲?”
前面領隊的工作人員回頭解釋:“是被感染的居民,我們在這裡建了醫院,方便隔離治療。”
繼續往前走,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上擺着許多病牀,老人和孩子在病牀上或坐或躺,有一些在哭,有一些只剩死氣沉沉。
“這裡根本沒有儀器啊!怎麼治療?!”獵手裡有人憤憤不平。
“已經在建了,在建了……”工作人員的語氣裡透出疲憊,“大家都盡力了。”
風翎望着四周。
她看見一位老人臥在病牀上,露出的一條腿像扭結髮黑的樹根。
又看見一個和皇甫妙妙年齡相仿的小女孩,神情麻木地坐在病牀上,女孩的左眼流着眼淚,右眼卻佈滿雪花冰晶一樣的物質,她一邊流淚,一邊小聲說:“媽媽,我的眼睛好疼啊,眼睛好疼啊……”
隊伍的氣氛壓抑裡裹着沉痛。
不知誰說了一句:“異種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