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一名小吏疾步來到義莊,說有要事相商,需今夜趕回水霧鎮。
夜白瞧了瞧天色,還需些時間李閒從能回來,他在想用不用說一聲,或者留一封書信。
見小吏催得緊,夜白也只能作罷,翻身上馬,跟在小吏身後,快馬加鞭往水霧鎮趕。
……
月色過半,李綺南身穿一身夜行衣,將家門緩緩關上,縱身往房頂上躍去。
她此次刺殺的一個目標,正是萬鄉鎮的一個地主大戶。
她不知是何緣故,只是執行任務罷了,也不會過問。
片刻之後,李綺南出現在萬鄉鎮外,在鎮外候着,似乎在等什麼。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也是一個黑衣人,全身黑布蒙着,看不清面容男女。
那人快步走到李綺南面前,塞了一根捲起來的紙條,過程沒有任何對話,那人四下張望,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李綺南拿出一枚火摺子,輕輕一吹,小火苗一下就竄了起來。
藉着淡淡火光,她把紙條展開。
酉時一刻,點子祭祖。
簡短的把個字,看完後,李綺南將紙條放在火苗上,點燃,直到燒成灰燼。
其中點子的意思便是徐家家主的意思。
那人前來,便是送的情報,接到任務後,還需等待情報,找到機會才能行動。
擡頭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經申時了,李綺南收回視線,靜靜等候。
天色破曉,金雞鳴叫。
萬鄉鎮內。
一隊人馬已等候在徐家門口。
吱!!!
一聲猶如老太太散裹腳布般的開門聲響起。
徐家家主徐福貴當頭走出,身後跟着府上的丫鬟僕從。
徐福貴指了指候在外面的馬車,轉頭吩咐道、道:“把東西都搬到車上吧。”
“是,老爺。”
幾名僕從搭手,把箱子盡數搬到馬車上。
徐福貴滿意點了點頭,又道:“走吧。”
帶着兒女妻妾、丫鬟僕從爬上了馬車。
“唏律律!”
馬伕用鞭子甩在馬背上,馬兒吃痛,叫喚一聲,拉着一干人等緩緩走着。
此時天邊浮起一抹魚肚白。
鎮上的百姓都紛紛出街趕早了。
見到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都忍不住暗自咋舌,這麼大的陣仗,除了徐家還能有誰啊。
真不愧是地主。
奢華馬車內的徐福貴輕輕撩起窗簾,斜撇了外面一眼,嘴邊帶着淡淡笑意,又將簾子合上。
“加快些吧,等下誤了時辰。”
徐福貴將身子挪到門前兒,撩起門簾,催促道。
“好勒,老爺!”
馬伕長鞭一甩,馬車速度加快了不少。
要說這徐福貴爲啥挑在這個時候祭祖,因爲發了一波橫財,心中總覺着不放心,找了個算命的給算了一卦。
算命那廝,直接讓徐福貴去祭祖,多帶點水果肉食一類的,求得祖先保佑。
這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吶。
誰知那徐福貴在哪發了橫財,兩年前還是個街邊廝混的浪蕩子,搖身一變,嘿,變成老爺了。
一來二去,已經過了兩年,徐家相安無事,反倒還添了香火。
徐福貴也樂得聽那算命的。
今個兒,便是那算命先生定好的日子。
很快啊,浩浩蕩蕩的隊伍從街頭行至街尾,出了鎮子。
他先輩都葬在後山。
不多時,馬伕將車停在山腳下,掀起簾子,奉承笑道:“老爺,這就到了,還勞請您移步。”
“嗯。”
徐福貴點了點頭,大步走下馬車,望着山上。
“都走吧。”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往山上去。
這一路走得很輕鬆,雖說是上山,但徐家有錢,修好了路。
到達陵園之後,徐福上前,命僕從將供奉的瓜果肉食放在陵園前。
然後自己跪在地上,拿出香紙燒着。
正在這時,橫生突變,就在徐福貴磕頭那一刻,一抹寒光閃過。
後方的僕從見此,心中大驚,連忙上前抵擋,噌的一聲拔出佩刀,迎了上去。
鐺!!!
那寒光竟失了方向,釘在一旁的樹上。
僕從走上前,定睛一看,竟是一柄飛刀。
頓時如臨大敵,喊道:“保護老爺,有刺客!”
一行人聞言,心裡不由得一緊,神情慌張。
徐福貴冷笑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膝蓋處的泥土。
拱手道:“那位好漢,既然來了,那就請現身吧。”
這句話他說的太有底氣了。
別看這些僕從個個迷迷瞪瞪的,那都是他從江湖上請來的綠林好漢,身手不凡。
豈是吃乾飯的?
那位擋下飛刀的僕從來到徐福貴面前,小聲提醒道:“老爺,刺客可能離開了。”
隱藏在暗中的刺客,一般一擊未中,便會快速離去,以免被發現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哼,都是些不長眼的傢伙。”徐福貴嗤笑道。
僕從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提醒道:“老爺,還是先下山吧。”
“怕個蛋蛋,我不信他能吃了我不成。”
徐福貴冷笑道。
僕從也沒辦法,只能提高警惕,警視周遭。
由於是在山中,樹木太過茂密,不好判斷是從哪裡飛來的飛刀。
而且,也利於殺手隱藏。
於是,祭祖儀式開始了。
徐福貴帶着家眷跪地,自己口中念道:“先祖保佑,先祖保佑。”
接着磕了幾個響頭。
後方的家眷也紛紛照做。
正要下山時,又有幾道寒光閃過。
僕從心裡咯噔一聲,這次比上次還多,威勢也迅猛不少,上次是離得近,才堪堪擋下。
而當下很不妙。
由於地形原因,徐福貴無法被保護在其中,而此行人中,唯有他的實力最高。
這兩年來,刺殺徐福貴的人太多了,他不知徐福貴惹上了什麼人,會引得如此多的殺手前來。
是時候跑路了。
“老爺,對不起了……”
僕從一瞬間想了很多,預見的結果也都發生了。
撲哧!!!
幾柄飛刀盡數紮在徐福貴身上,更是有一柄直取他的咽喉。
鮮血泊泊涌出。
徐福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着出血的地方,轉頭瞪着不甘的心,望着僕從的方向,嘴中擠出兩個字:“救……救……”
話還沒說全,徐福貴臃腫的身軀便傾倒下去,順着山路一路滾了下去。
“啊!殺人了!”
“死人了!”
丫鬟們看到這一幕,都驚恐地捂着嘴巴,身體顫抖不止。
唯有徐福貴的長子走上前,扶着他爹,大聲哭訴道:“爹啊,你怎麼了?!”
僕從們見狀,心裡一涼,目光對視一眼。
“抱歉了!”
爲首的僕從帶着小弟,繞過徐家家眷,徑直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