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一家客棧內,此時燈火通明,卻是寂靜無聲,暗地裡劍拔弩張。
夜白手中拿着酒碗,淡定自若。
那名自稱馬六的壯漢坐在夜白對面,一隻手把玩着喝空的酒碗,一隻手放在桌下,他一臉玩味看着。
其餘人等,目光中泛着兇狠,如同一頭頭飢餓的豺狼。
店家與小二站在遠處觀望,不敢上前阻攔,這些個人都是大爺,他惹不起。
“小兄弟,出來混可是要低調些。”
馬六嗤笑一聲,把玩酒碗的手忽然往桌上猛的一拍!
便見那隻酒碗騰空而起,懸浮在半空,朝着夜白麪門飛出,轉瞬即逝!
夜白有了道行,身體素質早已不是常人,雖然沒有修煉過法門,但五感與力氣皆是常人不能比擬。
那激飛的酒碗,在他眼中速度慢了許多。
他收攏手腕,將置於身前的酒碗猛然擲出!
砰!
酒碗對撞,瞬間爛成碎片,向四周激射開來。
可出奇的是,兩人皆未受傷,破碎的酒碗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刻意避開。
而一旁虎視眈眈的旁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被碎片打到,悶哼一聲向後栽倒。
片刻後,哀嚎聲響起。
馬六眯了眯眼,心中有些震驚,此人功力看似平平無奇,卻能在瞬間反應過來,將酒碗彈開,還傷了他的一些小弟。
“你到底是什麼人?”馬六逼問道。
夜白淡淡擺手,道:“普通人。”
“行了,真沒意思。”
夜白起身,扭頭看着一旁瑟瑟發抖的店家小二,道:“我的吃食呢?”
小二望了一眼馬六,訕訕笑了一聲,連滾帶爬將紙袋送了過來。
“客……客官。”
“多少銀錢?”
夜白問。
小二爲難,帶着求助的目光扭頭看着店家。
店家心裡咯噔一聲,連忙道:“不……不用了。”
夜白從兜裡掏出一兩銀錢,放在小二手中,道:“多退少補,記賬,下次來。”
“客官,真……真不用,就當小的請您。”
店家有些爲難,他當心這怕是買命錢,哪敢收。
方纔那一幕,他又不是沒見到,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夜白瞪了他一眼,店家這才戰戰兢兢挪動腳步,將小二手中的那一兩銀錢拿着。
話罷,夜白推門走出客棧。
“大哥,怎麼辦?”
有人見大哥吃癟,便開口問道。
從來都是他們草芥人命,當下卻遇上了硬茬子,但他們人多,根本不懼,大不了死幾個弟兄。
馬六倒了一碗酒,一言不發。
一衆小弟們見狀,頓時急了。
“大哥,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嗎?”
“我們人多,我們不怕死,都是出來混的,早就把腦袋別到褲腰上了!”
馬六擺了擺手,示意安靜,才緩緩說道:“咱們來日方長,暫且先不提這個。”
他的本意是探探夜白的實力,並無其他想法。
這也是多年來的習慣,見到練家子,都想上去試探一番。
因爲那健壯的年輕人,似乎凝聚了玄氣,但體表卻沒有使用玄氣的痕跡,令他有些吃驚。
他不再追殺的原因便是,那人周身瀰漫着一股死氣。
那股死氣是他踏過屍山血海都不曾有的。
正是因爲如此,他便放棄了追殺的念頭,對方有極大可能是個狠人。
帶着小弟出來混,不必引火上身。
好在,對方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人,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小弟們面露兇光,恨恨不平,什麼時候吃過這種委屈。
但礙於大哥,只能作罷。
“小二,再上些吃食!”
馬六沖站在後方的小二喊道。
小二連忙應了下來,吩咐後廚趕緊做。
雖說到了打烊的時辰,但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這夥人也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
只能將大門緊閉。
店家一步一步挪了過去,壯起膽子道:“客……客官,您還需要些什麼,儘管吩咐。”
如今也只能盼着他們吃完快些離開,莫要再惹出什麼事來了。
做生意最怕的便是這番,有人惹事,他還惹不起。
“一邊去!”
馬六沒說話,身邊的小弟卻先發制人,將店家呵斥走了。
“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有人問道。
馬六雙眼一眯,道:“咱們初來乍到,最近不要惹是生非,等摸熟了再說。”
“知道了,大哥。”
一夥人又自顧自的胡吃海喝了起來。
店家敢怒不敢言,只得自認倒黴。
識得了這夥人的身份,可是白吃白喝的主。
本以爲是一樁大生意,可如今卻賠到姥姥家,這麼些飯食錢,可不少嘞。
……
夜白出了門後,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汗珠,體力消耗了大半。
雖說身上有其他左道,但都是對神神鬼鬼管用,除了個耗費心神的神鬼七殺令能對人產生效果,其餘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更何況,那個馬六似乎還修煉了法門,能驅使玄氣。
“這玄氣沒有法門牽引,當真耗費心神,看來需早些尋找到法門。”
默默吐槽了一句後,意識到自己的弊端。
他腳步也加快不少。
回到李綺南家中時,夜白髮現李綺南已經離開,只在桌上留了一封書信。
夜白拉開一個凳子坐下,點燃油燈,拿起書信。
“這次多謝你了,大恩無以爲報,我暫時有急事先離開,回來時再做報答。”
書信到此便完結,夜白攤開裝有牛肉的袋子,獨自吃了起來。
李綺南到底是做什麼,他還不清楚,但礙於是李閒的女兒,不好放任不管。
“罷了,先回水霧鎮吧。”
夜白收起牛肉,把房門鎖上,離開了。
……
水霧鎮。
第二天一早,夜白還未睡醒,便聽到了苟十三的喊聲。
“夜老弟,聽說你回來了?”
苟十三直接推門而入,看到了剛起身的夜白,笑呵呵道:“這幾天跑哪去了?說給哥哥聽聽。”
夜白下牀,笑道:“這不是剛來嘛,家中還有些事務沒處理完,便耽擱了些時日。”
苟十三點點頭,正色道:“這兩天可能有事,你做好準備。”
“到底什麼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夜白疑惑道。
這苟十三一直吊着他,不肯說。
“到時你就知道了,可以給你透個底,還是趕屍,只是換了對象。”
苟十三神秘兮兮笑道。
夜白也不打算追問,他知道苟老哥不會說的,便作罷,問道:“苟老哥這幾天去忙什麼了?”
“沒什麼,去探了探路,待縣令老爺那邊談妥,我們便能啓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