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過半,一輪滿月當空照下。
半山腰處,只見火光攢動,竟是一羣人押着三人朝山上走去。
爲首的是一名老者,老者是一座小村莊中的村長,他走在前頭帶路,後方則跟着一羣村民。
村民中央五花大綁着三個人,一個小孩,一個女人,還有夜白。
許是快到了,村長回過頭去,高聲道:“都回去吧,留下幾人與我一同上山!”
村民們聞言,紛紛點頭,折路而返,只留下五名精壯青年押着三人。
再走了一段路,一座小廟出現在幾人眼前。
村長快步上前,跪在地上,無比虔誠。
“你怎麼又回來了?”
廟中傳出一聲尖細的聲音,像是掐着喉嚨說話一般,聲音中透着疑惑。
村長磕頭,語氣十分恭敬道:“大仙降下福澤,我等哪能將大仙遺忘,故此便來祭拜大仙。”
“送進來吧,你們有心了。”聲音再度響起,透着股慵懶的意味。
“是。”
村長扭頭示意幾人將三名祭品送進廟宇中。
五名青年不敢怠慢,押着人便來到廟門前,拉開一道足以讓人通過的門縫,將三人依次塞了進去,又把門關上。
然後與村長跪在一起,等待大仙發話。
……
進入了廟中,夜白眯着眼打量起來。
藉着淡淡油燈火光,瞧見了高臺上靠着一隻黃皮子,黃皮子有小孩那般大小,肚子異常鼓脹,正一臉滿足的望着夜白。
然而,先前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地上殘留的血跡肢體發出的。
這時,小女孩醒了過來,見到孃親,便大哭起來。
女人極力掙扎,想要掙脫繩子的束縛,但都是無濟於事,手臂般粗細的麻繩不是常人能掙脫開的。
“女兒別哭,很快就過去了。”女人臉色慘白,她死了無所謂,只是苦了自家女兒了。
生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之中是莫大的悲哀。
“孃親,我怕。”小女孩望着淚眼婆娑的女人說道。
“別怕,孩子,娘在呢。”女人蠕動着身體,來到小女孩面前,用臉蹭了蹭那張沾滿灰塵的小臉。
高坐於案臺之上的黃皮子精道:“你們都回去吧。”
這句話不是對三人說的,而是對廟宇之外的村長說的。
“是。”
村長起身,恭敬作揖,一揖到底,然後帶領着村民回去了。
廟宇中。
因爲黃皮子精前不久才吃了一個人,所以此時沒有食慾,便道:“讓你們再活一天。”
“凡人,你敢看本座?”黃皮子精眼皮一挑,高高在上望着夜白。
夜白緩緩道:“一隻黃皮子罷了,我爲什麼不敢看你?”
“哦?居然還有人不怕本座?”黃皮子精略微詫異。
往常時,送進了的祭品,雖然會看它,但眼中的恐懼是隱藏不了的。
而眼前這人……似乎很平靜,十分平靜。
平靜得讓它有些煩躁。
口吐人言的精怪,照常來說一般人見到都會下意識害怕。
但夜白不僅不害怕,還放鬆了下來。
本來他以爲這隻精怪應該很強大,然而實際上卻是他高估了。
一隻黃皮子精而已,不足畏懼。
夜白站起身來,說道:“那些愚昧的村民怕你,可我爲何要怕你?就憑你是隻黃皮子精?”
見與自己一同被綁來的少年有恃無恐,女人心中涌起希冀。
她躺在地上,作磕頭動作,向夜白說道:“小哥,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死了沒關係,可孩子是無辜的,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稍安勿躁。”夜白望了她一眼,淡淡點頭。
女人頓時感激涕零,不斷躬身磕頭,“謝謝,謝謝!”
黃皮子精
“很好,凡人,你成功引起了本尊的興趣,本尊突然食慾大開,今日便不留你了。”黃皮子精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竟像人一樣站了起來。
然後與夜白對峙着,它忽然問出一個問題,“凡人,你覺得本座像人還是像神?”
聞言,夜白嗤之以鼻,經典老問題了。
“我看你像條狗。”夜白淡淡道。
黃皮子精頓時大怒:“狗那種卑劣畜生也配和本座相提並論?!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本座像人還是像神!”
“你……其實是四不像,不過性格倒是和狗蠻像的,畢竟狗都會見人就咬。”夜白道。
“好,本座記下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本座是病貓?!”
黃皮子精怒髮衝冠,擡起兩條“手”,緩緩張開,嘴中喝道:“小的們,集合!”
話言剛落,廟宇外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砰!
廟門忽然被撞開,只見一羣黃皮子涌進來,個個張牙舞爪,怒視夜白。
“你成功將本座的耐性磨沒了,嚐嚐被撕碎的痛楚吧!”黃皮子精淒厲怪叫一聲,整座廟宇的溫度忽然降了下來。
“孃親,我怕!”止住哭聲的小女孩在這種情況下,極爲害怕,又哭了起來。
女人弓着身子,將小女孩護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孩子不怕,孃親在呢,不怕,孃親在呢。”
說着說着,女人也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家中男人不靠譜,爲了莫須有的福澤,竟將親生骨肉送入虎口,當真是好狠的心。
此刻她已經徹底死心,那個男人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倘若這次成功活了下來,她想重新找一個地方生活。
帶着孩子,直到將孩子撫養成人。
夜白冷笑一聲,低喝道:“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噗噗!!
他渾身一發力,手臂粗的麻繩竟然寸寸斷裂,掉落在地。
黃皮子精本就依靠着此人被綁住,感覺勝券在握,可沒曾想,手臂粗的麻繩,竟然困不住一個凡人?
“上,殺了他!”它面色陰沉,發出命令。
再怎麼樣,它還有一衆小弟,就算壓也能把人壓死。
它自己還未化形,掌握的法術少之又少,僅僅只有一個障眼法,僅對普通人有效。
那些村民,它也認爲是愚蠢,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本來它打算靜修,直到化形成人的那天,可機緣巧合下,那羣村民將它當作了大仙。
並且還有建立廟宇,每日上香供奉。
後來慢慢胃口增大,施展障眼法嚇唬村民找來活人,供它食用。
再後來,這種食人的習慣,被那羣村民搞成了祭祀。並且還認爲小孩子對大仙才最有用。
然後便施展一些小法術,讓村民以爲是它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