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爍疾步上前:“母親沒有爲難你?”
柳珂笑着搖搖頭:“沒有,太妃娘娘是個面善心慈通情達理的人,怎麼會爲難我。”
容爍聽了柳珂的話之後,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不過終究不解,正要拉了柳珂細細聞訊,一側頭看到慈寧宮滿院子的侍者便又忍住了,只道:“走,我們回潛邸去。”
說罷,便拉着柳珂朝外走去。
房中的燕太妃周氏聽聞容爍帶着柳珂離開了,深深的一閉眼,對身邊的吳嬤嬤道:“我就知道爍兒不會是那種好色膚淺之人,這柳氏能讓他如此用情,必然有過人之處,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吳嬤嬤想起柳珂一進門的情景,也是忍不住道:“這柳氏,還真是膽大,竟然敢如此跟太妃娘娘說話。”
“可是她說的卻沒有一句是錯的,我挑不出什麼,還要在爍兒跟前做這個惡人。”周氏說完此話之後,忍不住笑了,“如此也好。她的話雖然氣人,可是細想想這件事卻只有按照她說的辦,纔是最好的。”
吳嬤嬤聽了此語,道:“這個柳氏,還真是大膽,她就不怕太妃您不同意,將她處置了嗎?”
“或許她想到了,只是她不懼。”周氏說完此話之後,不由得對柳珂生出一絲的憐憫,也不過是剛剛爲人婦的女子,遭逢大變,此時雖然脫險卻遇到了一個女人最棘手的問題,她能想到這樣的辦法處置,也算是有勇有謀了。
周氏想到這裡之後,道:“就按照她說的去辦吧,將楚王府給她修繕一下。讓她在那裡榮養待產吧。”她說到這裡之後,又對吳嬤嬤道:“對了,這個出項不用找爍兒要,從我的體己中拿出銀子來就行。”
吳嬤嬤聽了此話不由愣住了,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只聽周氏又道:“若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爲爍兒贏得天下歸心,別說是這點錢。就是再多的錢我也願意。”
“就是不知道王爺知道此事之後會怎麼樣?”吳嬤嬤不無擔心的道。
“既然她說此事她打了保票會說服爍兒。我們便不用擔心了。”周氏用臂肘支着頭,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一臉的疲憊。
吳嬤嬤忙道:“太妃娘娘去休息吧。累了大半天了。”
周氏從言,起身進了內室。
容爍與柳珂並行出了慈寧宮,走在出宮的甬道上。
見柳珂一路上神情輕鬆,似是了了什麼事一般。
容爍見了既高興有疑惑。多次想問,柳珂都笑着說:“等回去再說吧。”
他見狀也便不再相問了。
柳珂的心情好了。他心裡的大石頭也好像放下了一般。
他的母親不但沒有斥責處罰柳珂,好像反而還答應了柳珂什麼事一般,這真是讓他不能理解。
容爍想到這裡不由笑着搖搖頭。
女人的心思,他還真是猜不透。前一會兒母親還因爲柳珂的事情對他大發雷霆,這會兒見了柳珂,卻又變了個樣子。真是琢磨不通。
回到晉王府之後,柳珂沒有像往常那樣獨自鑽進小楦閣不出來。而是主動對容爍道:“一會兒吃過晚飯,我想跟王爺談點事情,不知道王爺方不方便。”
柳珂知道晚飯過後,容爍有時會找姜成等人談事情,所以纔會事先問一聲。
容爍今天確實約了姜成談些事情,可是並不是關乎成敗的大事,讓人通知他明天在來便是,隧道:“我沒事,你儘管到書房找我便是。”
柳珂衝容爍一禮,帶着槐香去了小楦閣。
在柳珂跟前,燕王從來都不用“本王”“孤”等類的稱呼,這槐香是知道的,可是柳珂卻從來也不領情。
平日裡就連話也很少與燕王說。
這還是頭一次見柳珂主動找燕王說話,所以槐香不由滿心奇怪。
如此想着,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正好看到容爍滿眼含情的注視着柳珂的背影,嚇得忙回過了頭。
容爍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衝她一笑。
槐香不由得一陣臉紅,忙上前扶了柳珂的手,隨柳珂進了房門。
現在距晚飯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了,可是容爍卻覺得這半個時辰彷彿若一年一般。
晚飯端上了來的時候,他也只是隨便用了一點,便到了書房。
到了書房,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卻看不進去,來回的在書房中踱着步。
一聽到動靜便朝外張望。
直到戌時柳珂才姍姍而來。
柳珂又換上了家常的衣服。
一進門便先給容爍行了一禮:“柳氏見過殿下。”
容爍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臂肘,笑道:“沒有旁人便不用如此客套了。”
“話雖如此,可是禮節不能費。”柳珂笑着站起身。
容爍搓了搓手,一時間竟有些情怯,知道柳珂是有事找他,便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說完此話之後,又覺得自己唐突了,因爲此時,柳珂還站在進門的地方。
“快先坐下吧,我讓丫頭給你上茶。”沒等柳珂回到,容爍便喊道:“來人,上茶,上木槿花茶。”說完他對柳珂解釋道:“孕婦喝其他的茶不好,這個茶清新可口,你試試。”
柳珂道了謝,見容爍如此,心裡反而沒有來時那樣淡然了。
容爍觀察入微,見柳珂神情有異,問道:“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沒關係,不管什麼事,我都會替你去辦。”
柳珂伸手摸了摸丫頭端上來的青花瓷杯,輕聲道:“以前跟在我身邊的一個護衛,他一直留在京城找我,如今便在晉王府上當差,我想請王爺給我一個恩典,將他調到我身邊,歸我調遣,若是我有什麼事需要派人出去,也不用次次來找你。”
容爍聽了柳珂的話之後,長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爲是什麼事,原來就是爲了一個護衛,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他豈有不答應之理。
“這個好辦,他叫什麼名字,你告訴我,給跟侍衛統領說一聲便成。”
柳珂起身行禮道謝:“如此,便多謝王爺了。”
“又跟我客氣,還有什麼事嗎?”容爍伸手扶住了柳珂,不過,他問了此話之後又有些後悔了,若是柳珂沒有事了,豈不是要告辭。
幸好柳珂起身後又坐下了。
“聽說殿下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日後,在這裡柳氏先恭喜殿下了,柳氏身無長物,這是柳氏閒來無事的時候謄抄的《華嚴經》,權當是恭賀殿下榮登大寶的賀禮吧。”柳珂說着從懷中拿出了這段時間抄好的《華嚴經》雙手捧到了容爍的跟前。
容爍失神的接過經書,他沒想到柳珂會給他謄抄佛經做禮物。
“希望殿下以後會成爲一個愛民如子、英明果敢的君王。”柳珂由衷的對容爍道。
此時,容爍正在翻看手中的佛經,裡面的每個字都清新雋永,可見柳珂在抄的時候,是多麼的用心,這讓容爍深感自己一直以來沒有白白的堅持。
一部華嚴經足見柳珂爲他祈福的心。
他聽了柳珂的話之後,站起身走到了柳珂的跟前,深情的凝望着柳珂,“阿珂!多謝你爲我祈福。”
柳珂最怕的便是容爍因此而誤會。
所以她纔沒有送其他的禮物,而是送了佛經,見容爍動情,柳珂心裡一緊,忙起身道:“王爺不要誤會,柳氏不是爲王爺一人祈福,而是在爲天下百姓祈福。”
說完此話之後,柳珂稍稍頓了一下,道:“柳氏還有一句話,想勸諫王爺,您是天下之主,心中自當以天下爲重,您的心要寬而廣,才能裝得下這天下的百姓,切不可因一人一事便將原本應該裝下天下的心給裝滿了。”
容爍聽了此言之後,忍不住衝柳珂笑了:“阿珂比我身邊的大臣還能說呢,不過,同樣的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便比從他們的嘴裡說出來要悅耳的多。”
他說着忍不住他說着忍不住到了柳珂的近前,擡手將柳珂額前的劉海撥到一邊。
柳珂慌忙往後一退,一顆心突突跳的厲害,放入要從嘴裡挑出來一般。
她擡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儘量心和氣平。
此時,聽容爍在她的耳邊悠悠的道:“我不能保證會做到你說的這一點,因爲我不夠理性,縱然我很努力的去做,有時候還是會被一個人將心佔滿,若她安好,我便心安,若她不好,我便心痛,無論喜怒哀樂都受其左右。”
他一面說着,一面忍不住擡手輕輕摟住了柳珂的肩膀。
柳珂雙手使勁按在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均勻。
容爍感覺到懷中柳珂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一顆心便縮成了一團,“阿珂,不要再掙扎了,不要再爲難自己,不要再爲難我,拋開世俗的干擾,跟我在一起吧。我會善待容熠的孩子,讓他承襲容熠的爵位,封他爲楚王,你說好不好?”
柳珂聽了此話,微微掙脫容爍的懷抱,一臉驚訝的看着容爍。
封他爲楚王!
她眼睛忍不住一熱,一顆心彷彿都被揪起來了。
他爲什麼要這樣,他不應該恨容熠入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