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機械聲音,在周白的前方響起。
對,這次的聲音不是在周白的腦海裡響起的。
而是在周白的前方,在房間裡面,那個正在發出白光的地方響起來的。
【接下來,請你在午夜十二點之前,把監控室裡的開關關掉。】
周白踏進了白光之中,眯着眼睛,看到了房間裡面,有一個漂浮在空中,身上傷痕累累的虛幻身影。
“你終於來了。”
近距離地看到那個身影,周白只覺得,全身都有些戰慄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看見了一個遠高於你所在層次的人。
你跟他之間的差距,讓你連看他一眼,都是一種僭越。
“砰”的一聲,身後的房門被關閉。
接着,周白才注意到,自己的所在的空間,居然是由無數個屏幕屏幕組成的。
這就是監控室?
周白在一個屏幕裡,看見了禮堂內,正在給學生們唱着歌的王老師。
在另一個屏幕裡,卻看到了天空中掛着紅色的月亮,月光下,有紅着眼睛的變異人,正在撕咬着路過的行人。
他還看到屏幕裡,有正要被砍斷手臂的人,有拿着槍,正在和怪物們對抗的人們。
這些屏幕有的在不同地方,有的在同一個地方。
有的甚至同一個人,出現在了不同屏幕裡面。
“這些都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漂浮在空中的虛幻人影,對着周白說道。
說話間,周白注意到那些屏幕中間在冒着煙,屏幕不時閃動幾下,坐在屏幕前,一個個正在觀看直播的面孔,也出現在了周白的眼前。
“呀,不小心轉換錯了鏡頭呢。”
漂浮在空中的虛幻人影,用他裂開好幾道血痕的手,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聲輕笑之後,周圍密密麻麻的屏幕才重新變回剛剛的畫面。
屏幕裡,已經唱完一首歌的王老師,焦急地盯着禮堂大門,接着硬着頭皮,又播放出另一首歌曲。
周白看到周圍的屏幕上,還在冒着煙。
這間監控室,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那個虛幻人影一樣,感覺隨時都會四分五裂。
“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夠把這個監控室的開關關掉?”
周白觀察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一個類似開關的東西,最後只能將目光,重新落在空中那個會令他戰慄的身影身上。
“你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虛幻身影哀哀怨怨地在空中飄蕩着。
“如果不是我,你知道你會死多少次嗎?”
他說話的時候變了個語調,於是周白很快就認出來,系統每次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便是這樣的聲音。
“是你?”
“是我啊,你看看我臉上的這條裂痕,就是你扯斷紅線時,給我留下的傷。你真的是很過分的。”
他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臉上,一道從額頭到下巴的長長傷痕。
也就在那個時候,周白才失去了系統的幫助?
“爲什麼是我?”
周白想知道,這個掌控着怪談遊戲的存在,爲什麼在這麼多天選者裡面,偏偏選中了自己。
“你可以把這件事情理解爲,一個走投無路的人,隨手就在街上抓住一個路人求救。”
周白沒有想到,一個能夠讓自己感覺到戰慄的人,居然會說出這麼卑微的話。
“我太累了,你知道我守住這些空間之間的結界,守得有多累嗎?
我就問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讓我省省心啊?”
他說話間,某個屏幕的畫面裡,一顆導彈落到了一座城市中央。
隨着那顆導彈落下,漂浮在空中的虛幻人影身上,立刻又多了一道傷痕。
“看吧,看吧,我多累啊。”他擡起手,向周白展示他手上的傷痕。
接着,周白便看到,伴隨着屏幕畫面裡,一個個紅色身影出現,他的手臂上,也在流出紅色的液體。
“我能做點什麼嗎?”
周白在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就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難以擺脫的死局裡面。
或許自己從一開始被選進怪談遊戲,就註定了這個死局。
“你跟這幫孩子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我相信,你也應該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白轉身看了看屏幕周圍,那些正在冒着黑煙的地方。
“其實你在A市的時候,就已經出現這個問題了。”
“那些天選者們?”
“對,那麼多個天選者參賽,當然也需要那麼多個時空咯。你知道我有多累嗎?”
三句不離累,周白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很累了。
“所以現在這些時空也出現了問題?”周白直戳他的痛點。
對方身上還在不停出現血痕,但他卻完全無視這些傷痕,而是尷尬地輕咳了起來。
“缺口不大,小問題,都是小問題。”
他說完,開始上下打量着周白,臉上露出笑容,好像對於他十分的滿意。
“你把紅繩重新綁上。
我們變回以前的關係,你還是能夠獲得系統的幫助,我也能夠通過你的幫助,來修復好這個空間。”
他說完,伸手指了躺在地上的一根紅繩。
那根紅繩看起來顏色十分的鮮豔,就和他身上,一道道紅色的血痕一樣鮮豔。
周白擡起雙手,只覺得自己當初扯斷紅繩時,那種疼痛感覺,還刻在自己的身體裡。
於是,他猶豫着站在原地,並沒有走過去拿起那根紅繩。
他形容自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在街上隨手抓了一個路人求助。
聯繫到他滿身的傷痕,周白相信他說的走投無路,應該是真的。
只不過,重新綁上這根紅繩意味着什麼,周白卻覺得他應該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
要不然,他在幸福樓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把它扯掉。
應該還有什麼細節,是周白到現在還沒有注意到的。
“你不想通關了嗎?
綁上地上的紅繩,我幫你通關。”
周白在他聲音的蠱惑下,慢慢朝着地上的紅繩走去。
但是,當他走到紅繩前方時,卻還是停下了腳步。
“拿起它,綁到你的手上。”機械般的聲音,在周白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