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殘酷性遠不是葉問天想象的那麼簡單,而且此時安排穿插迂迴的軍令,總讓長年在殘酷的宮闈爭鬥中浸淫的周永龍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周永龍心中明白,葉問天臨陣減員,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因此他對葉問天更高看了一眼。
“這樣吧!我的部下隨你挑選,你儘量挑最好的。這一批人馬,是大王兄幫你準備的,如果不合適,我再給你換。”事已至此,周永龍只能儘量爲葉問天考慮周全。
自從大戰開始後,周永龍的勢力統一由周永浩指揮,組成主力軍,一起向敵國的正面發起進攻。正因如此,周永浩同樣有從周永龍的部隊中抽調人馬的權力。
葉問天瞄了不遠處的一塊空地,此時的空地上,整齊有序地站着一千人組成的隊伍,笑了笑說:“夠了,不必再另選了。”
周永龍看出葉問天的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話,拱手對葉問天說道:“你需要時間作準備,我就不再打擾了。不過,你在行軍的時候,務必放慢速度,我這就去找父王,讓大王兄停止這一錯誤的指揮。”
前方統帥發出作戰命令後,唯有王主才能阻止和收回成命。兩軍對壘,周永龍不希望葉問天作無謂的犧牲,他想到唯一能拯救葉問天的方法,就是向周雲霸請命,請他阻止迂迴穿插的作戰命令。
周永龍走後,葉問天走到衆人面前。
戰士們目光炯炯,蓄勢待發,這是一支軍紀嚴明的隊伍。
面對眼前這些血氣方剛、充滿鬥志的武者、戰士,葉問天心存愧疚,因爲這些人即將和他一同,去執行一項艱鉅的任務,或許會全軍覆沒,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作爲這些人的將領,葉問天明明知道前方是一個坑,但是他卻無能爲力,還要領着他們往裡面跳。
“大家知道,這一次的任務是什麼嗎?”葉問天嚴肅地問。
“不知道。”衆人齊聲回答。
“我們只知道,即將和駙馬爺去執行一項既艱鉅又光榮的任務。駙馬爺,請你下達命令吧!我們大家都聽你的。”站在隊伍前列,腰上掛着長刀的一名武者說道。
“好。”
葉問天點點頭,指着剛剛說話的武者道:“這一次執行的任務比較特殊,不需要那麼多人。現在聽我的命令,以他爲準,左邊的留下,右邊的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右邊的武者不禁一臉茫然,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導致他們被退貨了,對於這些急於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武者而言,他們心裡非常不是滋味。但是,這支隊伍軍紀嚴明,每位士兵都被要求要嚴格執行一切軍令,因此雖然他們心中不悅,卻不敢吱聲,只好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撤退回營。
待右邊的武者退場後,葉問天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場的人數還有約五百人左右,正符合自己向大王子要求的人數,於是又說:“家中是獨子的,父母年邁需要贍養的,站到一邊!”
葉問天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他不希望這一次的行動,連累到更多的家庭。
到現在,大家基本感受到了此次任務的危險性,同時也明白葉問天爲何將一半的戰士退回去了。剩下的士兵面色凝重,但看向葉問天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意,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退場。
“怎麼,沒有人願意退出?那我明確告訴你們吧,這一次的任務非常艱鉅,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執意去的話等於自殺,現在退出還得及。”葉問天嚴肅地對在場的士兵說。
“我們願意與駙馬爺共同進退,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不知道是誰喊出這一口號,立馬得到了現場五百餘人的積極響應,士兵們都齊聲高喊,洪亮的聲音在空地迴盪着,氣勢異常恢弘。
葉問天被這些武者的勇敢忠誠所感動,於是揮手讓他們停下,點到:“劉莽、樑唯、劉玉香請出列。”
葉問天加入到周永龍的麾下不久,僅知道這三人的名字,而且跟他們的關係比較親近。另外,劉、樑二人爲家中獨子,劉玉香爲孝女,家中五口人,包括年邁的雙親在內,都由她贍養着,因此葉問天命令他們退出。
儘管未能參加此次行動,這三人心裡有些不痛快,但是他們知道,葉問天是爲他們好,因此暗地裡依舊心存感激。
葉問天的舉動感動了現場所有的人,儘管他們不知道前方的戰事有多麼危險,他們依舊保持着高昂的鬥志,恨不得立即追隨着葉問天上戰場殺敵。
要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當官的都高高在上,哪裡會管他們這些普通武者的生死?葉問天雖然年輕,但是他今天的行爲舉止,在這些武者的心中已樹立了極高大的形象。
三人的家庭情況特殊,被葉問天勸退,但是身爲葉問天貼身馬仔的二賴卻獲准隨隊出發,因爲二賴祖傳的輕功非常了得,加上他突破虛泉境後,一般的武者要想逮住他,也絕非易事。
此次兩國交戰,周語諾被安排到後勤部隊,幫忙管理物資,沒有上陣殺敵。
周永龍離開後,沒有直接返回後方找周雲霸說情,而是直奔後勤處而去。
周語諾正在一處空地清點各種戰利品,準備打包運回國內。
看到周永龍騎着戰馬,急匆匆地朝着她趕來,周語諾心裡頓時覺得不妙,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樣,便急急迎了上去。
“哥哥,你不在前方指揮打仗,跑到後勤處來幹什麼?莫不是前方戰事有什麼變化?”周語諾慘白着一張小臉,焦急地問道。
周永龍跳下戰馬,立刻拉着她的手,往旁邊無人的地方走,邊走邊說:“借一步說話。”
走到僻靜處,周永龍警覺地看了看周圍是否無人,周語諾按捺不住,忙問:“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王兄派葉問天帶一千人馬,迂迴穿插到魔城北面的魔幻山一帶,以誘敵深入,配合大部隊一舉攻下魔城。這一計謀乍看之下十分高明,但是派給葉問天的人手太少,實則是做誘餌,一旦被敵人發現,就很有可能被對方一口吃了。葉問天現在是命懸一線,危在旦夕啊!”周永龍壓低聲音,十分無奈地對周語諾說。
“啊?怎麼會這樣?”周語諾一下子呆住了,“那可怎麼辦?哥哥,你趕緊去阻攔問天啊!”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周語諾手中的羊皮賬本一下子掉落到地上,任由大風吹到一旁。
現在葉問天身處險境,這些重要的賬本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軍令如山,我一開始就阻攔了,但是沒有攔下。葉問天明知凶多吉少,本來大王兄打算給他一萬人,但是他僅帶了區區五百人,就準備去迂迴穿插了,估計現在已經出發了。”
“問天哥……”周語諾心如刀絞,急得團團轉,絕望、擔憂各種情緒涌上,她的淚水隨之奪眶而出。
“這可怎麼辦?哥哥,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夫君,我不能沒有問天哥呀……”周語諾邊哭邊拉着周永龍的手說。
“你先彆着急,我這不是跑來,和你商量救人的方法嗎?”看到妹妹如此傷心,周永龍心裡也不好受,忙安慰她道。
“哥哥,你有什麼好辦法?快點說,就算豁出我這條命,我也要去救問天哥!”周語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堅定地說。此時,她一心只想去救葉問天,周永龍對她而言就是救命稻草,她根本無暇去評判周永浩的決策是否正確。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周永龍欲言又止。
“唉呀,你就別兜圈子了,有話直說。”周語諾更着急了。
“作爲主將,我不能離開指揮一線,否則會受到軍法處置。這件事,只有你才能辦到。你現在立刻動身,去求父王撤掉大王兄的命令。目前,也只有這一辦法,才能營救葉問天了!記住,越快越好!”
“哥哥說得對,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周語諾眼睛一亮,茅塞頓開。
周語諾知道,父王的軍隊離他們不遠,快馬加鞭的話,一兩個時辰就能趕到。因此,她二話不說,立刻找來一匹戰馬,向後方疾馳而去,連和周永龍道別的話也沒來得及說。
前方,始終和周永浩的部隊保持幾百裡距離的一隊人馬,嚴格保持隊形,從這些人的修爲來看,各個修爲不低,且給人一種威壓感,僅浩瀚境修爲的武者就有數十人,別看他們的隊伍僅有一萬人左右,但是戰力並不輸周永浩的五十萬大軍。
在這隊人馬中央,有一輛色彩斑斕的巨大戰車,車廂足有一座小房子大小,廂壁雕龍畫鳳,氣度不凡。
戰車由八匹上好的戰馬拉動,由一位苦海境的中年武者駕馭,在平地上能飛馳如風,可跨江河,飛越高山,行動非常靈活,因此根本不用擔心,在雙方交戰時,這麼龐大的戰車會成爲對方的攻擊對象。
是什麼樣的人物,才配乘坐如此奢華的戰車?答案當然是羅煞國高高在上的王主——周雲霸了。
前線頻頻傳來捷報,樂得周雲霸開懷大笑。此時,興致正高的周雲霸,邀了幾位隨徵的大臣,到戰車裡飲茶尋歡,而隊伍則隨着前方的部隊或停或行。
此時,前方一匹飛馳而來的戰馬,令周雲霸的部隊警惕起來。
領頭的將軍大手一揮,整支隊伍立刻停下,進入戰備狀態。
不過,僅是一匹戰馬,根本對周雲霸的部隊構不成任何威脅,因此那將軍除了緊盯着迎面而來的戰馬外,並沒做任何準備。
眨眼工夫,戰馬已經來到將軍跟前。
那將軍定睛一看,發現來者並不是別人,而是羅煞國的公主——周語諾時,本來陰雲密佈的臉上,瞬間陰轉晴天。
“公主,你不是呆在前方的後勤處嗎?如今趕到後方來,可是有什麼急事?”將軍行禮後,有禮地問道。
“我找父王有急事,他現在人在哪裡?”
周語諾回禮,但沒有下馬,而是急忙問道。
“王主正和幾位大臣在戰車中商議戰事,是否需要通報一下?”將軍問道。
“不必了,我直接去找他就好。”
將軍此行的職責主要是保衛周雲霸的安全,以及做好隨時增援前線的準備,周語諾是周雲霸的掌上明珠,她要造訪周雲霸,他自然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