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玄冥的聲音在顫抖,不知是在激動,還是在害怕。
眼前這人與他爭鋒相對了那麼多年,他又豈會不識?
此刻幼常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字。
“滾~”
玄冥氣得拳頭緊握,死死地盯着幼常,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最後冷哼一聲便揚長而去。
見玄冥已走,幼常趕緊過去扶起靈清和任風狂,搖了搖兩人的腦袋,這才醒了過來。
靈清眼睛眨巴眨巴,四處瞧了瞧,“玄冥呢?照理說他沒理由留下我等性命。”
幼常也不曉得爲什麼,方纔見玄冥的樣子像是在怕他,就想是不是認錯人了,一詐,還真把玄冥給唬走了。
“咳咳……既然玄冥已走,我們趕緊進大殿瞧瞧,看還剩些什麼,木頭,我沒力氣走動了,你扶我進去!”靈清道。
“都扶~”幼常說着扶起兩人,一搖一晃地進入了大殿。
裡邊的牆壁上,房檐屋頂都有斷龍石阻擋,因此外面的光亮也沒法子照亮進來,這會照慣例,還是由任風狂吹燃了火摺子,大殿內部的陳設才清晰了起來。
果真如靈清先前的猜想,因爲難進難出的關係,裡邊擺放在各處的財寶沒被人動過分毫,非說亂像,只中間的石棺有打開過的痕跡,裡邊的骸骨有些雜亂,似乎被人在此翻找過什麼。
除此之外,也就石棺周圍橫七豎八躺着的幾具屍骨,觀其形體之猙獰,死前定受了極大的苦難。
“哥哥嫂嫂叔叔伯伯”,幼常一眼就瞧出來那些躺在地上的是當年與杜菲菲一塊前來,卻被所謂的老妖怪留下的親戚朋友們。
靈清看此亂象,直接就猜出之前杜菲菲所言的老妖怪便是玄冥,只是後來的仙人不知是死是活,地上躺着的骸骨也沒有穿白衣服的,顯然,那位白衣道人應已脫身。
會與玄冥作對,且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又是一副白衣道士打扮仙風道骨之人,當初杜菲菲如此描述靈清並未放在心上,如今見到了玄冥,才曉得她說的十幾年前的那位仙人,極有可能便是傅瑾瑜之師,離幽子。
而離幽子是十幾年前與玄冥一同失蹤的,傅瑾瑜派部下亦是探查了十幾年也沒能找到一絲線索,如今有了那麼一點消息,倒也是好事。
想到方纔玄冥離開,靈清越想越覺得蹊蹺,又問幼常,“方纔到底什麼情況,仔細和我說說……”
幼常點點頭,嘴裡便巴拉巴拉道。
聽幼常這麼話完,靈清心想這世上能讓玄冥忌憚之人也只有玄離,莫不是幼常這小子和玄離他老人家有什麼關係?或者與玄冥一樣……不對不對,人家玄冥是靠吸食人類的血肉才煥發榮光,幼常這麼多年來應該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也會返老還童呢~
算了,眼下先不想。
“木頭,我和任大哥都受傷了,沒法子把東西帶走,辛苦你拿我們外套包下那些財寶,往外運走,往返多次,定能清理乾淨,明日我們叫幾輛馬車,統統運回九華,只是要小心,我怕碰到斷龍石的機關。”靈清道。
“好~”幼常只要是靈清的話都答應,不知是不是杜菲菲以前教過他什麼話都要聽老婆的什麼的。
幼常脫下二人外套,剛一蹲下伸手一碰,只聽見陣陣的齒輪聲,大殿出口的斷龍石又再次落下。
靈清眼尖,見此動靜,也不顧身子是不是虛,輕功一展,眨眼就竄了出去,只是這纔剛一露頭,玄冥忽然出現,朝靈清打了一掌,頓時口吐鮮血,震飛了回來。
幼常立馬接住。
只是這時的靈清已然昏迷,這麼着也醒不過來了。
斷龍石下落的速度極快,若非靈清這般輕功妙人,根本沒機會出去,又有玄冥在外守着,幼常等人又都受了傷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出口的那最後的一絲光亮逐漸消失。
玄冥望着落下已久的斷龍石,雖未笑,眼中確是止不住的得意,“離幽,沒想到你竟然也能突破桎梏返老還童,難不成你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卻也是和我一樣以人的血肉爲養?哼哼哼……可不管你是如何苟活至今,十五年前之恨,也該讓你嘗受嘗受了~”
“不過……”玄冥話鋒一轉。
“爲防你也以同樣的方式出來,我得把那最後的威脅給除掉。”玄冥已不算凡人,他能感覺到幼常幾個人的行跡,自然也能感覺到正在朝此處趕來的楊守真,以及……
忽然造訪的面具男。
玄冥見眼前人,微微一笑。
“功力之深厚,比裡面那小子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玄冥道。
“多謝前輩擡舉,只是,晚輩此行是來救裡邊的那些人的,若不阻撓,還請前輩借過~”面具男道。
“哼~老朽活了這麼些歲數,還從未見過第二個敢讓我借過之人~”
玄冥眼神一利,朝前打出一掌。
面具男敗世一出,刀鋒盡散,與之相撞,竟毫無抵抗之力,不過兩股力量相撞所產生的反震風波倒是幫助面具男朝反方向躍起,最後靜靜地停在了一大殿頂上一角。
見面具男沒正面接招,玄冥白皙的臉上有了一絲惱意。
“怎麼?向人借過還不敢走過來?”玄冥道。
“前輩武功出神入化,若我二人在此相鬥,恐怕會損壞這裡的文物,我想,不如我們出去再一較高低,如何?”面具男不以爲然。
“哼~想引我出去,再派你的其他夥伴趁機救出主墓室裡的玄離,有那麼容易?”玄冥道。
“前輩應該是曉得這方圓二十里之內,除我之外,再沒別人有能力以放前輩您出來的方式來放別人出來了,所以只要殺掉我,再回來解決剩下的人,便可高枕無憂~”面具男道。
“確實,這陵墓內除了你之外,沒有高手,況且,此處與我還有些淵源,我也不想弄太大動靜,那就依你所言,出去。”玄冥雙眸合攏,身姿逐漸隱去。
面具男也是身段一閃,沒了蹤影。
村莊外,那棵老榕樹,原本靜靜地立着,夜風微涼,輕輕掠過,樹葉隨之舞動,不少老葉四散飄零,直至滑落於地。
風停,大多落葉歸根,老榕樹不再搖晃,可仍是有那麼一片葉子耐不住寂寞,脫離大樹,飄蕩一會,沉沉落下。
夜寂靜,月輕柔,本是一副好畫作,但隨着不斷劇烈抖動聲響,這世間又不再靜止,轟隆聲越來越近,有些像是火山即將噴發,只能感覺將要有大事來臨,世人卻是束手無策。
幾道刀鋒劃過天際,生長了無數年歲的老榕樹頓時破裂升空,地道入口處眨眼間飛躍兩個身影出來,前面一人手持絕世好刀,身穿黑色斗篷,帶着面具,以絕妙之輕功點過一戶又一戶屋頂,另一人面容白皙,身着紫色衣袍,兩邊白色的鬢髮長長地搭在肩上,深黑的瞳眸暗白分明,以內力維持,只一躍,卻能滑翔老久,說是在飛行也不過分。
直至郊外,空中閃過兩個星點,風一吹,畫面一樹葉擋住一陣,待葉走,二人一左一右立在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