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瑜是個心思很縝密的人,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正面戰場打不贏的話該如何與之周旋,打的贏的話,敵軍敗逃又該如何斷其後路。
拉來朵率衆撤離,原本計劃的是若戰不過便原路撤回,可返回途中,後路,竟被大水所淹沒,然而他早就觀過天色,知道這些時日並沒有下暴雨的徵兆才確定出兵,眼前的一片汪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啓稟天皇陛下,此地往西數十里有一大壩,今早在我大軍出發之後正好決堤,據探子來報,此事與九華有關……”拉來朵的親兵來報。
“看來,九華這是要斷我軍生路啊~”拉來朵若有所思,隨後眉頭一皺。
“衆將聽令!!!”拉來朵望向向他們殺來的九華大軍。
“微臣在!”
“末將在!”
在場所有人跪下聽令。
“留在你們面前的有三條路,第一條,也是最簡單也最窩囊的一條,向九華國投降,你們,或許能保下一命;第二,跳進我們身後的這片汪洋,活命的機會是少了不少,雖然苟且,但聊勝於無,其三,隨朕向前衝出去,殺出一條血路來!!!”此刻拉來朵紅了眼,看起來好像是下定決心與九華殊死一搏,但實際上是想鼓舞士氣,挽回最開始被傅瑾瑜滅掉的銳利。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誓死不降!……”人在絕境之時,與平時是不同的,出雲國的這些兵士明白了自己已是退無可退,唯有放手一搏,方能有一線生機,拉來朵先是對投降或者跳水的做法噓之以鼻,最後展現出與他一同衝鋒陷陣是一種慷慨就義,這更加堅定了衆將反手一搏的思想。
“殺!!!”
拉來朵劍指九華軍陣,縱馬而去,其身後千軍萬馬,亦是奔涌而來,軍威。
九華起先佔了點便宜,已是驕兵,壓根就沒想過敵人還敢反身攻來,因此追擊之時,一個二個爲了搶奪軍功,皆是奮勇向前,卻不想因此打亂了傅瑾瑜最開始就佈置好的軍陣,出雲國抱着必死的決心殺來,一時間,九華追兵死傷慘重,不得已,九華君主白文衡令趙瓊下令撤軍。
一方一敗,相互扯平,戰場局勢,又迴歸到最開始的對峙狀態。
很快,已入夜,然九華大營,仍然燈火通明,不過,並非在慶祝什麼,而是白文衡連夜召集衆將衆大臣商議如何對付出雲大軍。
軍帳內,白文衡極其氣憤,又很懊悔,“不是說兵敗如山倒嗎,怎麼這出雲國還有餘力把山推回去啊?”
“傍晚時分,臣派出去的人才來稟報,說是往西三十里的水壩被人炸燬,導致洪水一瀉千里,絕了出雲軍的後路,出雲爲搏生路,竟重拾軍勢,反身一搏,我軍白日佔了便宜,以爲勝券在握得意忘形,已成驕兵,這才導致損兵折將。”傅瑾瑜道。
“竟是如此~”
“可堤壩被毀的時機如此碰巧,恐怕是有人操縱。”
“我聽出雲國投來的一些兵士道此人乃我九華一位位高權重之人所爲。”
“要是讓人知道是哪位大人自作聰明才導致我九華損兵折將的話,豈不是要爲天下人所恥笑?”
這些奇言怪語的大臣這麼說着時不時望向傅瑾瑜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指。
其餘一夥人人云亦云。
有些大臣們早就眼紅傅瑾瑜獨得皇上恩寵,此番即便大敵當前,竟還不忘尋找扳倒傅瑾瑜的機會。
而傅瑾瑜自然能感覺得到此刻場上有些不一樣的氛圍,緩緩向前,向白文衡叩首,起身後又向在座的大臣們微微鞠躬,纔在說話,“卿等消息來源皆爲出雲叛卒口中得知,殊不知此乃拉來朵要瓦解我九華內部之謀,試問若我等在此時相互猜忌,最得利之人會是何人?無外乎對面的拉來朵,我等恩怨,在此刻不適合提及,待江山平定,再慢慢清算,依諸位看可好?”
“說得輕巧,這次出雲反擊我軍足足損失了十幾萬兒郎,另近八萬被俘,照出雲國的習慣,亦是生死堪憂,加上最早開戰打得極爲猛烈,我九華大軍此刻所剩不過半,兵員如此緊缺的情況下損兵折將,這炸堤壩之人不揪出來,實難平憤~”一大臣道。
傅瑾瑜微微點頭,“李大人說的很對,依我看來這炸堤之人無外乎一位~”
“誰?”
“拉來朵”
“爲什麼?”
“出雲國向來信奉武士道精神,講究出招之際沒有顧忌,方能放手和對手搏命,而拉來朵妄圖一統天下之野心,早已有之,而且極其強烈,此番赤原一戰,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選,可他偏偏選擇在赤原這個地方與我們開戰,要知道當年始皇帝和楚王便是在這決戰,才決定了中原國的最後歸屬。”
“拉來朵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在這裡和我們決生死,比高下,爲此,他無所不用其極,他早就算好了勝敗之後該如何應對,此番他就用了兩招,第一招,炸了上游河堤,使之引發洪水,致使他的將士們再無退路,好重振旗鼓,鼓舞兵士們反身一搏,第二招,放出消息,讓我方以爲炸堤之人是我們自己人,致使將帥不和,君臣猜忌,他好趁虛而入,真正做到反敗爲勝,其用心可謂歹毒啊~”
傅瑾瑜此言一出,場面頓時一片譁然。
“拉來朵用心之險惡,確實非同一般!!!”
“我等險些就中了他的計謀!!!”
“他太可惡了。”
……
衆大臣又開始了衆說紛紜,人云亦云。
“諸位先不說這些,陛下召集臣等前來是爲了如何對付出雲大軍,我們應當商量對策纔是啊~”趙瓊這時說話了。
“趙將軍說的對啊~”
“可該怎麼對付呢?”
……
然而到了該想辦法的時候,一個二個的又變得沉默起來了。
此事,商議半天,無外乎就是明日以軍陣對敵,傅瑾瑜的九卦陣玄妙無比,只要不出錯,基本都是立於不敗之地的,衆大臣紛紛贊同這麼個法子,又商討許久,仍沒有別的辦法,於是便散了。
和往常一樣,散朝之後,白文衡總是會把傅瑾瑜單獨留下。
見人們確確實實都走光了,傅瑾瑜立馬朝白文衡下跪。
“臣有罪,望陛下賜罪~”
“卿功勳卓著,何罪之有?”
“臣自作聰明,炸燬河堤,以致使出雲有能力反擊,我九華近二十萬大軍爲了我這麼個愚蠢的決定才葬送了性命,方纔在陛下面前胡言,算是欺君……”傅瑾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