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顧蓮笑嗔。
雖然不能得手,徐離還是摟着她溫存了一陣,說了會兒小兒女情話,然後才問:“對了,你怎麼想着讓漣漪和合歡扮成那樣?”
顧蓮俏皮一笑,“因爲我聰明呀。”
譁變?雖然沒有徐離對大局的那種穩定把握,但同樣知道,以現今的情勢,除非是徐策帶兵殺了回來,是鬧不出什麼大亂子的——
那不過是一個煙霧彈罷了。
對方的目標無非就是皇帝、太后、嬪妃、皇嗣,可巧不巧,自己是護國長公主和夏美人兼一體,還帶着皇嗣,少不得也算一個危險目標。
一則怕薛沛,二則也怕京城生出別的事端。
因此未雨綢繆了一番。
竇媽媽原說要分開兩撥的,萬一有事,好讓漣漪她們吸引火力,自己卻怕分開護衛力度不夠,乾脆就兵行險招了。
把這一番心思說了與徐離聽,笑問:“我是不是很厲害?”
“胡鬧!”徐離忍不住斥責了一句,覺得十分危險,不過最要緊的是人現在平安無事,不忍苛責她,“以後別這樣大膽了。”有些自責,“到底還是我的不是多一些。”
顧蓮晃了晃他,“都已經沒事了,也算是化險爲夷罷。”
徐離頷首,“說起來,今天虧得你提前準備,不然管戎他們衝進來時,見了你,只倒又是一番麻煩。”
一門心思想着薛沛要鬧大刺殺自己,卻沒想到,居然無恥到盯上了婦孺!
說起來,之前香料的事不就是那樣麼!
忍不住罵了一句,“都是些蛇鼠窩裡面長出來的東西,下三濫!”恨上加恨,越發想起薛皇后就不痛快,要不是爲了……,罷了,還是再忍一忍罷。
兩個人說話這會兒功夫,外面已經收拾乾淨了。
竇媽媽在門外請示,“淨房雖然沒有污穢的東西,到底不潔淨,還請皇上和公主出來說話罷。”
徐離扶着顧蓮出去了。
他大概說了一下之前情形,掠過自己遇刺不談,只說街面上出了一點亂子,薛沛已經被“刺客”誤殺,最後道:“少了這個禍害,往後京城裡也清靜一些。”
“嗯。”顧蓮坐在柔軟的牀上,靠了軟枕和被子,喝茶壓了壓驚,方纔開口,“今天的事,說明公主府還是有漏洞的。”握了那雙寬大厚實的手,摩挲道:“所以我想,跟皇上要兩個人過來。”
“誰?”
“黃大石和顧長壽。”
“顧長壽?”徐離想了一下,“我彷彿記得,他應該是你的三堂哥罷?”
“正是。”顧蓮說道:“我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大石哥算一個。”又道:“而顧家雖然待我淡薄,但是如今情勢不一樣,他們爲着自己,也會拼命替我打算的。三堂哥在仕途上沒什麼能耐,管理庶務卻有幾分心得。所以想要了他們兩個過來,一個做公主府的護衛統領,一個做公主府的長史,往後我也能省一點兒心。”
還有一層沒說,不過那隱隱的擔憂也不便說出來。
說了,好像是自己小心眼兒多疑;可是……,架不住對一雙兒女的擔心,不得不提前謀劃一番,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
徐離琢磨了一下,“也好。”又道:“不過得等你生產完以後,再提此事。”——
夏美人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顧蓮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含笑點頭,“我不管,你來安排便是了。”
徐離捏了捏她的鼻尖,“慣得你。”
顧蓮皺着鼻子,笑了笑,末了嘆氣,“其實顧家也沒什麼人了。”搖了搖頭,“祖父雖然性子剛直不阿了些,但卻比下面的兒孫能幹許多。到我父親這一輩,大伯父中規中矩的,聽說二伯父十分厲害,卻早早的去了,三伯父……”想起自己和三房的那些恩恩怨怨,“他好不好我不清楚,但是我們之間有舊怨,實在不想見到三房的人。”
說起這個,徐離不免“哧”的一笑,“你想見也見不着。”三言兩語,便將當初自己撲殺顧家三房的事說了,“早不知道去哪兒投了胎。”又是冷笑,“想你一個弱女,他們居然那樣算計於你,真是死有餘辜!”
“你、你是說……”顧蓮瞪大了眼睛,很是吃驚的樣子,半晌才道:“顧家三房的人都死了?”低聲喃喃,“難怪……,這麼些年再也沒有音訊,我還道,是三房的人賭氣不理會呢。”
那時候,自己已經和葉東海訂親了吧?
他……,也算是有心了。
要不是自己和他後面有這一段糾葛,依他的性子,自然也不會特意說出來的,想來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單槍匹馬,撲殺顧家三房一家。
腦海裡浮現出一片血腥滿面的景象,忽然間,忍不住有點反胃。
“怎麼了?”徐離見她不僅沒有半分喜之色,反倒一臉難受,略感不痛快,自己還不都是爲了她才殺人的,——這樣子是什麼意思?微微皺眉,“難道他們不該殺麼?莫不是覺得我心狠手辣了。”
顧蓮不知怎地,胃裡有些止不住的翻涌,眉頭越發皺得厲害,敷衍解釋道:“我沒有這麼說,就是有一點吃驚罷了。”
徐離“嗯”了一聲,語氣不悅。
顧蓮卻管不了他的情緒,捂了嘴,伸手撥開他,伏在牀邊“哇哇”大吐起來,半晌了,臉色蒼白的擡起頭,“我……,不舒服,快去叫太醫過來。”
因爲她懷着孕,公主府裡特意留了兩個太醫常駐。
徐離這才發覺她有點不對勁,忙朝外面喊道:“傳太醫!”心下不免自責,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跟她一個小小女子慪什麼氣?
對於感情的事,可以算得上是徐離人生裡面的弱項了。
他並不知道,愛……,則常常求全,求全則有不虞,不虞而生嫌隙,——所以情情愛愛之中的男女,才總是比旁人更加敏感煩惱。
徐離這一生,男女之情,也不過是交付給了顧蓮一人罷了。
不到片刻,兩名擅長婦科雜事的太醫趕了過來。
隔着錦繡牀幃分別診了脈,言辭一致,都是磕磕巴巴道:“貴人受了驚嚇,胎像有些浮動不穩,須得好生靜養才行。”不怪他們緊張,先是公主府裡喊打喊殺的,已經是魂飛魄散,這會兒夏美人的胎像又不好,一天裡兩次在鬼門關徘徊,命都懸起來了。
果然,徐離臉色陰沉道:“養不好,讓你們滿門陪葬!”
他就坐在牀頭,顧蓮不便說話,隔着簾子碰了碰他,等太醫們走了才道:“別嚇唬他們了。今天的事……,先頭的確危險的緊,我也怕的,想來因而引動胎氣浮躁,且靜養着罷。”
徐離無法,只得讓人給她點了安神香,過會兒又喝了湯藥,然後陪坐在旁邊,“你且放心睡會兒,我就在這裡一直陪着你,不走的。”——
倒還真的起了作用。
安神香和湯藥其次,主要是徐離陪在身邊,讓顧蓮感覺到安心了許多,不自控的昏昏沉沉安然睡去,黑甜一覺,連一個噩夢都沒有做。
醒了以後,忍不住打趣她笑道:“這下好,你倒成藥引子了。”
她不過無心開個玩笑這般一說,徐離卻認了真。
自此以後,每天下了朝會就趕過來,夜裡也宿在這邊,披星戴月、起早摸黑,再忙再累也是心甘情願。如此過了幾個月,雖說嬪妃們不知道他的去向,但是一起都沒有人侍寢,不免各自有所猜疑。
沈傾華和鄧美人各自知道內情,猜了個七、八分。
其他的嬪妃則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雲山霧裡之中,日子悠悠靜靜的一天一天過去。
在京郊譁變被皇帝秘密,膠東侯薛沛慘死在中的刺客手裡以後,京城內一直都是太平安寧,雖說後宮裡的嬪妃們人心浮動,卻也暫時沒有風波。
仿若一晃,轉眼就到了五月初夏的時節——
皇帝還是成天不見蹤影。
衆位嬪妃翹首以盼,終於在月末太后五十歲生辰大壽的喜宴上,見着了皇帝,奇怪的是,如此熱鬧重要的日子卻不見護國長公主。
“聽說夏美人快要生產了。”
“至於嘛……,還要絆得公主不來參加太后的壽宴!”
“噓!別說了。”
吉時到,鐘鳴玉粹之音徐徐響起。
如今正值徐氏皇朝開國之初,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皇太后的五十大壽華誕,算得上是轟轟烈烈最大的一件喜事。
上個月裡,在皇帝的嚴命督促之下,新築的天子皇城前期部分已經完工,——後宮女眷都搬了進去,太后的壽誕得以在新皇宮裡慶賀。
從早起就開始接受嬪妃們的恭祝,外命婦們的拜賀。
熱熱鬧鬧的,整個壽誕宴席極盡奢華鋪張之事。
大殿中鋪滿了刺繡龍鳳圖案的錦繡紅毯,其上點綴金線蹙成,踏在上面,既柔軟又無聲悄然,喜慶之中,帶着一種煌煌巍然的天家氣象。
徐離喝着酒,心思卻早就飄遠了。
顧蓮的產期就在這幾日,昨兒本來都發動了一陣,後來又沒了信兒,指不定今天就要生產,心裡紛亂如麻,哪裡還能像平時那樣鎮定自若?可是母親的壽誕,也不便提早離席,心裡盼着時間過得快一點,卻是越盼越慢。
皇太后穿了一身富貴喜慶的暗紅色吉服,有着慶壽的味道,內斂的花紋也符合她如今的年紀,盛裝之下,倒顯得比平時年輕了幾歲。
飲酒的間隙,瞅見一臉心神恍惚的兒子,哪裡還有不清楚的?別說他了,自己這心裡也是懸着的。一是擔心孩子,二是……,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偏偏顧氏又不比別的女子,那是兒子心尖尖上的人。
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的,還不知道兒子會發什麼瘋呢。
“妾身恭祝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沈傾華和鄧峨眉一起領頭,帶着嬪妃們上來道賀,皇太后樂呵呵的飲了,揀了幾句場面的喜慶話笑道:“好好好,哀家一定要多活幾十年,看着你們給皇上開枝散葉,活到一百歲纔好呢。”
管貴人抿嘴一笑,“太后娘娘金口玉言,一定能活到一百歲的。”回望了衆位嬪妃們一圈兒,“到時候,我們這些人也都成老太太了。”
雖然不甚好笑,但是衆人都附和着笑了一陣。
管貴人見氣氛頗好,順勢朝着皇帝笑道:“將來臣妾們都老了,皇上可不要嫌棄纔是,也免得叫姐妹們傷懷呢。”
徐離看了她一眼,連嘴皮子都沒有動一下。
管貴人討了個沒趣兒,臉色微紅。
公孫柔心下快意,嬌笑道:“貴人,且歇歇吧。”斜飛了她一眼,“還沒喝酒呢,你就先醉開說起酒話來了。”
管貴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要拿她那微留細紋的疤痕譏諷幾句,可是一則礙於位分比她低,二則要在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做賢良,只能咬牙嚥了下去。
若論穩重,其實公孫柔還如她呢。
前面才譏諷完了別人,自己又跑到皇帝跟前討好,“今兒的果子酒做得甚好,皇上多喝幾杯也無妨,不會醉的,難得又香又醇又可口……”
“你話怎麼這麼多?”徐離倒是開口了,只不過不是什麼好話。
這下輪到公孫柔的臉色漲紅了。
管貴人的脾氣雖然不算好,但是得分對象場合,像這種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做好人,小聲道:“婕妤,先回去罷。”
也不多說,順着皇帝不耐煩的意思,說完便躬身回了座。
沈傾華等人也一一歸位。
剩下公孫柔一個人怔在中間,滿臉委屈不敢言,眼圈兒都紅了,可是又不敢在太后的壽誕上哭,只得咬了嘴脣,怨憤交加的退了回去。
都是薛氏那個毒婦!害得自己失去了聖眷,害得自己在衆人面前如此難堪!——
心裡的恨意愈發怨毒起來。
正在此時,一個青衣宮人腳步匆匆,不合時宜的闖了進來,打斷了尷尬的氛圍,跪下回道:“啓稟太后娘娘,皇上!長公主府來人回報,說是夏美人開始發作,孩子已經露了頭,估摸不刻就要分娩了。”
徐離豁然起身,轉身道:“母后!請恕兒子失禮,現在先去夏美人那邊一趟。”
公孫柔正在委屈、生氣、怨恨的頭上,聽得這個消息,不免覺得皇帝大題小做,又對那個不懂規矩的夏美人十分鄙夷,居然敢在太后的壽誕上邀寵賣乖?!就算狐媚哄住了皇帝,太后娘娘肯定也是要生氣的。
正在等着皇帝被喝斥,看夏美人的笑話,便聽皇太后連聲道:“等等,莫急!哀家跟你一起過去。”
別說公孫柔驚呆住了,其餘的嬪妃們亦是十分吃驚。
唯有沈傾華和鄧美人知道內情,震動不大。
在沈傾華看來,皇帝擔心自己的妹妹兼心上人,皇后擔心自己的女兒兼兒媳,以及她肚裡的那個孩子,有此反應亦是正常。
一段孽緣罷了。
鄧美人卻是在心裡嘆了口氣,皇帝如此自己不奇怪,沒想到……,現如今連皇太后都向着顧氏了。
這後宮,如今已然成了她的天下。
正在感嘆之際,便聽徐姝“哇哇”跳腳道:“我也去,我也去!!”不着痕跡的道了一句,“你們都走了,姐姐也在那邊,我自己一個人好沒意思的。”嘟了嘟嘴,“這夏美人可真是會趕時候……”
語音未落,人已經跟着皇太后和皇帝離去了。
公孫柔這才恨恨咬牙開口,冷笑道:“這還真是……”想要啐罵幾句,忽地意識到嬪妃們還在座,回頭又要被她們拿去嚼舌,趕緊抿了嘴不言。
管貴人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諷。
對於生孩子這種事,顧蓮算是有些經驗的了。
不知怎地,這一胎卻是有些不順。
其實先頭懷孕的時候,除了被刺客嚇了一回以外,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誰知道到了生產時,忽地變得艱難糾結起來。
反反覆覆已經發動了好幾次,這一次都像是真來了,偏偏露了頭,那小搗蛋就是一直不肯出來,——再這樣下去,自己和孩子都有危險!
幾個穩婆一直在旁邊忙活,滿頭大汗,“貴人,再用力……,再用一點力氣。”
要說起來,這位夏美人也算是配合的了,除了幾下悶聲,就根本沒有嘶喊過,把力氣都留在了生產上頭,……倒像是,從前生過孩子似的。
不過這種念頭,在幾個穩婆的腦海裡一閃,便都齊刷刷打住——
胡亂猜疑,是要把自己小命給賠進去的!
“媽媽,媽媽。”顧蓮忍着一陣又一陣的陣痛,喊道:“給我參片!”拼命的含了一嘴,在陣痛中調整力氣,五月天,一頭大汗的顫聲吩咐,“再、再來一次……”折騰了半天,那小混蛋還是不肯出來。
疼痛難忍,閉上眼睛用力時一片黑暗。
小混蛋……,快點出來讓娘看你一眼……,還有徐離,自己想要見到他,還有七七和宥哥兒,還有葉東海……,還有很多人想見,還有很多話要交待。
千萬別……,就這麼讓自己踏進了鬼門關……
在失去知覺前的一剎那,彷彿聽見外面有人在喊,“皇上駕到!皇太后駕到……”
下一瞬,黑暗像潮水一樣吞沒了她的意識。
徐離從外面衝了進來,——情知產房血污不吉利,會被母親阻攔,一下御輦就自己搶先快步跑來,把母親阻攔的話給省了。
屋裡的穩婆們先是一驚,繼而忙道:“皇上,快把夏美人弄醒,她要是不醒着用勁兒的話,只怕……,有危險的。”
徐離看着牀上滿頭大汗、溼發粘連的顧蓮,那張俏臉蒼白蒼白的,好似一碰就碎的瓷器一般,叫自己心疼難當。不過他一向都不是軟綿婆媽的性子,當機立斷,拿出在戰場救人的那一套,按準穴位,用上內力掐摁一番。
因爲不方便喊顧蓮的名字,嘴裡喚道:“嬌嬌,快醒過來……”——
十二分的肉麻。
幾個穩婆都是一陣激靈哆嗦,百忙之中,互相尷尬的對望了一眼,——看來皇帝果然十分寵愛這夏美人,牀幃之間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產房設在公主府的一處偏殿,牀上用錦繡帷幕隔開,穩婆們並不能看見顧蓮的長相容貌,……雖有疑惑,但想着或許皇家的規矩是這樣,也不敢多問。
眼下見皇帝對這夏美人寵眷非常,更是害怕鬧出事來,都拼了命的助產,哪裡還有工夫深想別的?一個個的,感覺就是在鬼門關上給人接生。
那邊顧蓮穴位猛地吃痛,幽幽醒轉過來,卻是力氣不濟,但是睜眼便看見徐離在自己面前,心裡不由一暖,努力的朝他微微一笑。
“別說話,留點力氣。”徐離將手貼在她的腰身兩側,手上內力運轉,一股股淡淡的暖流傳了進去,語氣沉穩篤定,“沒事,有我在呢。”
顧蓮在他的幫助下使勁用力,忽地覺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疼痛難當,忍不住一聲驚呼,“啊……!”頓時有個小東西滑了出去,心頭不由大喜。
旋即便聽見穩婆們歡呼起來,“恭喜皇上,恭喜貴人,是一個小皇子!”
“你……,歡不歡喜?”顧蓮輕笑,旋即再次暈眩了過去。
等她再次有意識醒過來時,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溫馨的燭光,稍稍轉動明眸,便看見那張俊美無匹的素白臉龐,神色焦急擔憂。
他喚道:“蓮娘……”
顧蓮眨了眨眼,努力牽動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你醒了,醒了就好。”徐離的臉漸漸恢復了一點血色,見她四處打量,旋即反應過來,忙道:“那個臭小子活蹦亂跳的,你別擔心。”
竇媽媽在旁邊嗔道:“什麼叫臭小子?看皇上說的。”雖然不想當燈泡,但還是提醒了一句,“太醫說這一胎生得艱難,且讓休息着,皇上有話晚點再說罷。”
“知道,知道。”徐離連聲應了,卻捨不得回頭挪開一下視線,只是招手,“快把麒麟抱過來,給她瞧瞧。”
顧蓮的眼珠子動了動,——這麼快,連乳名的都有了?
彷彿知道她的心意一般,徐離笑着解釋,“方纔母后和姝兒來了,才走。母后親眼見了那個臭小子,把她歡喜的什麼似的,摟在懷裡抱了大半天,都捨不得放下,說是天賜麟兒,所以乳名就叫麒麟。”——
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的。
顧蓮不在意這些,眼瞅着竇媽媽親自抱了孩子過來,努力的看了過去,下一瞬被徐離輕輕扶了起來,在身後墊了一個墊子。
竇媽媽滿面歡喜說道:“七斤二兩,又白又胖,也難怪叫公主吃了些苦頭。”
看着那個還有一點浮腫的白胖小傢伙,顧蓮有一剎那的恍惚,……宥哥兒,自己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生下來有多重。
徐離在旁邊不停搓着手,眼饞的看着兒子,“軟軟的,朕都不敢抱他。”爲了逗顧蓮高興,笑道:“小不點一樣的傢伙,脾氣大得很,一不如意就哭得震天般的響動,真是怕了他了。”——
生之喜,別離苦。
顧蓮心裡十分難受,眼淚就那樣毫無預兆的流了出來。
“怎麼了?”徐離還沉浸在得了兒子的歡喜之中,一臉疑惑問道。
竇媽媽接了話,勸慰道:“公主別傷心了,雖然先頭生產的時候艱難了些,到底平安,這可是有後福的命吶。”
顧蓮卻越發哽噎的不行,眼淚止都止不住。
這個孩子自然是有福氣的。
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將來被人千嬌萬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怕是人生途中有些磨礪,終究是在父母雙親的疼愛之下,受盡呵護長大。
而自己的七七和宥哥兒,卻是……
總歸不想讓徐離疑心,艱難開口,“皇上……,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胡說。”徐離心疼的斥責了一句,“好好的,怎麼會見不着?”讓竇媽媽把麒麟放在她身邊,一手攬着兒子,一手攬着她,“從今往後,我們天天都要在一起的。”
“嗯。”顧蓮強壓心頭的情緒,側身看着那個正在酣睡的小淘氣,因爲個頭大,不像七七生下時,那樣紅通通、皺巴巴的,白白淨淨的眉眼,胖乎乎的臉龐,跟個小包子似的,也不知道將來長大了像誰。
徐離伸手去摸那小小臉兒,小傢伙睡覺被人打擾,很不滿意,皺了皺眉,嚇得他爹趕緊縮回了手,道了一聲,“臭小子!”
哪知道,這下更不得了了,竟然惹得麒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徐離一臉哭笑不得,喊冤道:“哎,朕只是摸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小包子:“誰讓你摸我的臉了!人家可是24K純金男包子,泥奏凱~~~(t_s)#!”
徐三:“我是你爹!”
小包子:“沒錯,爹!從今以後我上場了,你就安心的做男二去吧~~~”【玩蛋去吧~~~
徐三:“………………”【次奧~~
第九卷:宮闈從不見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