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下)

十四年前的倉惶逃難景象,再次重演。

顧蓮反倒成了最鎮靜的那一個,穿上事先做好的棉襖,素色棉布外套,剩下首飾金銀一股腦兒裝了,自己頭上只別了一根扁平銀簪。

李媽媽拎着幾大包肉乾、薯幹進來,喘氣道:“老天爺,這些倒是派上了用場,這麼多,夠咱們吃大半個月了。”

顧蓮一笑,“這隻夠全家人吃兩、三天。”

自己是跟着顧家一起逃難的,難道讓他們餓着,再看着自己吃東西,——那他們還不生吃了自己啊?

在這種亂世之中,一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儘管自己巴不得離開顧家,但是卻離不開,至少現在不能大搖大擺的脫離,將來前景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瞧着李媽媽有些不情不願,不由笑道:“快點走吧,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到了後門的小院子,各房的人都已經相繼趕到,一房一個堆兒,每個人臉上都是惶恐不安之色,各自竊竊私語不止。

大老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徐家的人已經不知去向,安陽駐兵也已調走,門口只剩下些不知情的殘兵,方纔看到危機信號也散了。聽說前方哨探回報,說是譚宏玉的大軍正急速過來,只怕明早天亮就會趕到,安陽即將城破!”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不免更是怕上幾分。

大老爺接着道:“如今安陽已經是一座空城,譚宏玉倒未必要打,但是別的百姓人家可以留下,我們顧家卻不能留。”嘆了口氣,“顧家和徐家交往密切,誰也拿不住蕭蒼會有何打算。”

“哼!”三夫人惡狠狠的盯着顧蓮,尖聲道:“我們可還和徐家還結過親呢!蕭蒼不着顧家的晦氣,找誰?!”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跟一個小輩拌嘴?”大老爺惱怒起來,他一向看着脾氣甚是溫和,此刻沉臉便顯得格外嚴厲,高聲斥道:“眼看大難臨頭,誰要是再沒事找事添亂子,誰就自己逃命去!”

三老爺面子上有些難看,但是不好駁了長兄,只得插嘴道:“大哥,那我們現在往哪裡去?這可不比十四年前從京城逃回來,安陽是顧家的故居,再往別處,只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一句話,說到了衆人最擔心的地方。

“這個我想過了。”大老爺擡了擡手,示意各房的人都不要驚慌,“眼下各地羣雄並起,一個個瓜分天下、劃分勢力,北方是最亂的,我們只能往南邊逃去。打算先找一個安靜地界,暫時落腳,然後再琢磨以後的安排。”

三老爺想了想,“往南便是楚良、丁晉、薛延平、鄧萍等人,這四個人各自據守一方,算是小有勢力,不知大哥想要逃往哪一處?”

大老爺和三老爺從前都在外省爲官,經歷和見識要寬廣的多,這個時候,四老爺就顯得有些無知,完全插不上兩位兄長的對話。

四夫人見大老爺和三老爺說得激烈,自己的丈夫一點都插不上嘴,不由着急,要知道四房可是隔了一層肚皮的。

萬一他們一狠心,把整個四房都給撂下可怎麼好?

剛想開口,顧蓮趕緊伸手拉住她,小聲道:“母親,別打擾大伯父和三伯父,眼下情況緊急,可不能再選錯了地方。”

實際上,是怕惹得別人心煩對四房着惱。

四夫人卻是聽進去了,閉了嘴。

那邊大老爺最終有了決定,拍板道:“先去山東薛延平的領地,距安陽最近,到了山東看看情況,再決定是落腳還是逃往別處。”然後招呼衆人,“好了!都趕緊上車,趁着譚宏玉還沒到,從南邊城門繞道離開安陽!”

“大伯父!”顧蓮見縫插針,讓李媽媽把事先準備好的幾大麻袋拿上來,“這裡有些肉乾和薯幹,逃難路上只怕不好找到吃的,按照人頭每房分一些,好歹能夠支應幾天的口糧。”

四夫人大急,——自己這個女兒怎麼這般傻,居然把乾糧拿出來跟別人分?!可是其他三房虎視眈眈的,實在沒辦法開口阻止。

顧蓮卻是早就想清楚了。

這一路,根本不可能只有自己在吃東西。與其讓別人虎視眈眈盯着,最後不得不分給他們,不如早早的做個人情,還省點力氣呢。

四老爺到底比內宅婦人反應的快,趕忙將妻子扯到身後,擋住她的臉色,故作大方道:“都分、都分,大夥兒都別餓着了啊。”

大老爺驚異的看着這個侄女,——聰慧、漂亮,還會審時度勢,在這個時候施恩於其他三房,逃難的路上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可惜了,沒有生在太平盛世。

不然以顧家的百年世家聲望,定能嫁一門高門大戶的親事,不光她自己好,肯定也能對顧家幫襯不少,真是生不逢時。

“很好,蓮娘你是個好姑娘。”大老爺誇了一句,果斷利落的讓人把乾糧分了,轉身招呼衆人,“趕緊上車,趕緊上車!”

******

和顧家有着一樣心思的人家不少,到了南城門,不少怕被搶奪的富戶、大戶,以及從前跟徐家結交甚密的,都紛紛攜帶家眷倉皇出逃。

此時正值半夜,平常這個時候冷冷清清的南城門,一下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顧蓮坐在馬車裡,聽着外面亂哄哄的嘈雜聲音,哭喊的、叫嚷的、驚慌的,還有推推嚷嚷吵罵的,更覺神經緊繃,像是輕輕一碰就要斷掉!

李媽媽小聲安慰她,“別怕……,你三叔和大石他們就在後頭呢。”

大約是怕黃大石走露了消息,徐家隨便找了個藉口,把他調到了城門駐守的士兵裡,因此並未跟着徐家大軍一起走。

顧蓮見乳母嘴上說着不怕,聲音卻有些發抖,只能做出一派鎮定,安撫道:“媽媽別緊張,眼下總比十四年前要好,好歹我不是小奶娃,不用再讓媽媽抱着摟着,下車跑路都沒有問題。”

蟬丫點了點頭,“嗯,我也跑得很快。”

亂世之中,婦孺幾乎就是任人宰割的對象。

顧蓮不忍心嚇着她,只能笑道:“你整天竄得比兔子還要快,等下我可別跟丟了。”

“啊……!”外面突然有小孩子大聲哭了起來,接着便是一人高聲尖叫,發瘋似的大罵,“你弄壞了我家的寶哥兒的腿,你給我站住!”

“少他媽血口噴人!”另外一個男人回罵道:“大晚上的,你自己不看好孩子,被馬踩了,怨得了誰?想打架是吧?我們張家也不是好惹的!”

鬧哄哄之中,很快又有人加入了罵架的行列。

“你們兩家要死要活的,去旁邊理論!別耽誤別人出城門!”

“好傢伙,你什麼人都敢打是吧?!”

於是上前理論的,打架的,勸架的,聲音越吵越大,似乎亂成一團不可開交。

顧蓮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隻知道,車馬都停了下來,前面多半是堵得水泄不通,所以沒辦法再走動了。

顧家的馬車嘗試換了幾次方向,最終還是沒能夠穿過去。

“這可怎麼辦?!”四夫人在旁邊的馬車裡急道:“真真要命了!好好地,難道就要困在這城門口不成?”

四老爺罵道:“煩死了,你給我閉嘴!”

一個小廝飛快跑了過來,在外面喊道:“大老爺說了,改道從西城門出去!”

於是大隊人馬掉頭,慌慌張張的往西城門趕,不只顧家一家,還有好幾家忍無可忍也趕緊改道,結果又是一番擁擠不堪。

擠了半日,方纔陸陸續續趕到西城門。

出城門時,顧家的馬車隊伍跟水磨豆腐般一點點挪動,等到都出來了,少不得還要大致清點一下各房的馬車,以免走失了人口。

這麼一折騰,天色都已經濛濛發亮了。

看着出了城門,馬車加快速度,顧蓮不由鬆一口氣,——雖然前路不知如何,但總比直接面對一羣殺神要好。

然而變故又起!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小隊兵丁,約莫十幾個人,罵罵咧咧攔住了所有逃難的人家,居然借地發財要收過路費!

而且凶神惡煞、索要無度,幾乎要把別人搜刮的一分不剩。

逃難的人家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對方雖然人不多,但都是手持長槍鋼刀,——比起錢財來,當然還是性命更加重要。

“葉家?”領頭的鬍子兵高興起來,回頭招呼同伴,大聲道:“我聽說葉家就是錢多、銀子多,咱們今兒可是發了啊,哈哈……”

“發了!發了!”一羣兵丁跟着起鬨,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動手。

葉東海穿了一身葛蘭色布袍,面色沉靜,——葉家是生意人家,做的又大,以前跟着伯父堂兄一起,走南闖北見識多了。

眼下這羣兵丁,不過是想趁着蕭蒼的人馬沒有趕到,大戶人家又急着逃難,正好趁機發一筆橫財,然後各自帶着銀子逃命。

別看他們凶神惡煞的,真要糾纏起來,被蕭蒼的人抓住一樣跑不掉!

因爲想通了這一關節,心下安定許多。

飛快的與下人交待了幾句,讓給家裡人傳話。

然後自己走上前去,對着鬍子兵抱拳道:“這位兵爺,且稍等片刻。”居然不等兵丁們去搜,自己找了一大塊布,挨個馬車喊道,“快點把金銀首飾都拿出來,給兵爺們買點酒喝。”

葉家一共三房人口,長房只剩一雙老人,一對寡母孤女;二房除了二太太、二老爺,便是葉東海和葉五娘兩兄妹;三房的三老爺一直有病,三太太只生下一個幼女,今年才得六歲。

數下來,除了葉東海一個成年男丁以外,都是老弱病殘。

——實在是經不起刀光血影的驚嚇。

葉家的人很是乾脆利落,對於葉東海的決定沒有絲毫異議,一個個不光把包袱拿了出來,連隨身佩戴的首飾都摘得乾乾淨淨。

不到片刻,葉東海席捲了一大兜東西回來。

那鬍子兵接了東西,有些怔住,“你們倒是乾脆……”不免遲疑,“難不成還有什麼好東西藏着?”四下打量馬車,看看還有沒有沒藏東西的地方。

“兵爺多慮了。”葉東海從懷裡掏出一大疊銀票,給兵丁們挨個發了兩張,“每張二百兩,我們葉家都錢都在鋪子上,現錢全都在這兒了。”剩下大概幾十張,全數都塞給了鬍子兵,惹得其他人眼都看直了。

鬍子兵看着手上近萬兩的銀票,還有葉家一大堆金銀首飾,激動不已,“哈哈,這一次可算撈夠本兒了!”

“兵爺,出門在外大家圖個方便。”葉東海上前一步,低聲道:“等下蕭蒼的人馬就要殺來,不如行個方便,大家都留一條活路可好?”

其他的兵丁們便喊道:“是啊,是啊,這些東西夠咱們兄弟分了!趕緊把剩下的人家搜了,咱們趕緊各自走路!”

鬍子兵看了看手裡的銀票,自己也覺得實在是夠多了,加之的確怕亂軍殺來,不想耽擱太久,於是揮手,“算你們葉家識相!走吧,走吧!”

提着大刀,領着一羣同伴往後面搜刮而去。

葉東海冷眼看着那些人,坐回馬車。

馬車踏板上坐着一個玄衣青年,往後仰了身子,輕笑道:“二爺好心思,往後誰敢拿着這銀票去兌,一逮一個準兒。”繼而哼了一聲,“其實何必這麼麻煩?不過才得十來個人,別看他們個個拿着刀,其實不過是些酒囊飯袋,我都殺了倒是痛快!”

葉東海在車內道:“我知道你段九的劍不沾血不回鞘,取人首級於千里之外,可是我們家都是婦孺老幼,還是少見一些血光的好。”笑了笑:“你且先歇着吧。”

段九怡然自得咬着一根青草,抖了抖馬鞭,“偶爾做做馬伕也不錯。”

葉東海吩咐道:“走吧。”

話音未落,便聽見後面一聲淒厲的尖叫!

“你敢殺了我兒!”一個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接着叫囂,“你可知道我顧家是什麼人?你們這羣土匪……”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葉東海皺了皺眉,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決定回頭看一眼情況。

他吩咐了幾句,很快便有小廝打探消息回來。

“那羣人搜到了顧家,前面還好,後來有人看上顧家六爺的一個翡翠墜子,他不捨得給,爭執起來還罵了人,結果就……”

段九饒有興趣的探了探頭,回頭笑問:“二爺,什麼時候對看熱鬧有興趣了?”

葉東海不答,只是站在了馬車的踏板上向後眺望。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破開層層青雲,金光縷縷灑向大地,照出一幕亂世流離的景象。

鬍子兵正在破口大罵,舉起大刀指着顧家的人,“他奶奶的,誰不怕死的再多一句嘴試試!叫你們平日裡狗眼看人低,今兒誰惹着爺,爺就叫誰腦袋分家!”

三夫人把三老爺的手從自己嘴上掰開,摟了六爺的屍體大哭道:“我的兒啊!你今年才得十三歲,你……”她哭得渾身發抖,泣不成聲。

幾個月前,自己和丈夫孩子在漢中好好待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料到一轉眼,小兒子便爲一塊玉佩丟了性命!

爲什麼?這一切都是爲什麼,都是……

三夫人想到了這場禍事的由頭,怒目瞪向四房的馬車,——要不是那個掃把星,要不是她跟徐家訂親,老爺子就不會氣死,自己一家人就不會回到安陽!

這一切,全都是因她而起!

鬍子兵正在搜刮顧家其他幾房,回頭見三夫人咬牙切齒的,提了到過去,晃了晃威脅道:“怎麼……,刺史夫人你還不服氣?要不然嚐嚐我這大刀落下的滋味,好跟你的兒子一起團聚。”

三夫人忽地大笑起來,“不,兵爺……”她指了顧蓮所坐的馬車,“你知道我們顧家最值錢的是什麼嗎?不是金銀財物,而是我們顧家的九小姐,她以前是徐三郎的未婚妻,你若得了她,不論獻與誰都是大功一件!”

大老爺正在忙着交出長房的金銀,聞言大驚大怒,痛斥道:“老三媳婦!你休要胡言亂語!”又罵三老爺,“你媳婦失心瘋魔了,爲家裡招禍,你也不管一管?!”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一個侄女,但若是顧蓮受辱,顧家的名聲也就跟着毀了。

將來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顧家的一個污點。

更不用說,以後顧家的姑娘們、小姐們,將來說親時,有了一個亂世受辱的堂姐堂姑,哪個人家會不嫌棄?就算是顧家的爺們娶媳婦兒,一樣要受到影響。

一人被毀,全家受害!

三老爺對顧蓮的恨不比三夫人少,但他到底是男人,不像婦人那般感情用事,當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上前便對三夫人狠狠一耳光,“再多說一個字,我休了你!”

——但是一切都晚了。

鬍子兵上前挑開馬車的車簾,淫聲笑道:“美人兒,出來讓大爺瞧一瞧。”

不遠處的葉東海一直觀望,此時此刻,微微眯起了雙眼。

段九勾了勾嘴角,笑道:“原來二爺是等着看美人兒,我說……”

下一瞬,卻忽地止住了聲音。

不遠處的馬車裡,伸出一支雪白纖細的柔荑,扶着車門,一個十四、五歲的豆蔻年華少女探頭出來,俏生生的立在車頭。

眉如黛、眼似星,一頭烏雲似的青絲隨意挽了個髻,身姿宛若風中弱柳一般。周遭火光閃爍,那少女只是一身荊釵布衣裝束,但仍難掩其明眸皓齒、玉容芳華,說不盡的殊色照人。

段九輕輕咂舌,“咦……,還真的是一個大美人兒呢。”

周圍的人羣裡傳來驚訝聲、議論聲,嗡嗡不絕於耳,目光都朝顧蓮投了過去,不少人指指點點,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那鬍子兵嚥了一下口水,“他孃的!徐家的人好沒道理,居然扔下這麼漂亮的小娘子不管了。”忍不住咧嘴大笑,“哈哈……,老子誰也不獻,有了這樣天仙似的媳婦,千金也不換吶。”

兵丁裡面有人大聲起鬨,“把美人兒帶走,回頭給咱們做壓寨夫人!”

更有下流不堪的,喊道:“劉四兒!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你可別好事都獨自佔了啊!”

葉東海緊緊握住了拳頭。

自從那次在徐府的後花園裡巧遇,看見了她和徐離的情況,自己回去以後,就再不做他想。果然沒過多久,顧家和徐家就結了親,——只是沒有料到,徐家兵敗,居然退掉了這門親事。

可是即便如此,自己早就明白了彼此不合適,她退了親,最終也不會嫁給自己。

——各有各的路,無須牽腸掛肚再添煩惱。

可是此刻……,自己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她香消玉殞,於是飛快轉回頭,朝段九問道:“全部殺了那些人,你有沒有把握?”

“有呀。”段九咧嘴一笑,他的嘴角有一道兇險萬分的疤痕,笑起來,使得表情看起來頗爲猙獰,“正好我想做一票大點兒的生意,然後就金盆洗手。”湊近了些,“十萬兩銀子,不知二爺舍不捨得?”

葉東海和他合作多次,知道他不是漫天要價的主兒,怕他只是玩笑話,追問道:“你真的要接?給個準話!”

段九頓時收起笑容,利落道:“領頭的那個下流胚不要錢,其餘一人一千兩,二爺你且數好了人頭,別算錯就行!”

“不會算錯……”葉東海看向顧蓮,一方面不能狠心看着她死,一方面又不願意和她再有什麼瓜葛,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

罷了,只當是花銀子買個心安吧。

——從今往後,再無牽掛。

“二爺,救還是不救?”段九再次浮起一臉嬉笑之色,擦了擦劍,吹了口氣,悠悠道:“等下若是那小姐不堪被辱,尋了短見,美人可就變要成死人了。”

=================入V公告================

本文下章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

原先打算豪氣一把,說入V三更的,但是後面的情節要整理,明天估計趕不出來這麼多~~~

假如明天不能三更的話,那麼先欠下,回頭加更補上~~~

日更保證!勤更新、勤碼字,求溫暖,求包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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