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葉東海求見徐策時,說出了安陽城外的詳情。
從那時起,徐離便對三夫人起了殺心,只是一直耐着沒發罷了。
最近杏孃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他雖然不知道□,但是想想也知道,——四房不能自害女兒姐姐,長房也要顧及自家侄兒,只剩下三房壞事的可能性最大。
正琢磨着怎麼把三老爺調出濟南,就聽說三房的人出城了。
當即策馬出城,抄了近道,將三房的人撲殺在官道上!
徐離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本事,儘管才殺了人,面對薛氏時,還是一樣沒事人一般,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薛氏沒覺得有任何不同,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隔了幾天,薛夫人突然造訪徐府。
說是先前聽說徐姝回來,早就應該過來親自拜訪的,隔了這麼久,深表歉意,今兒得閒帶了點禮物過來。
徐夫人聞音知雅,聊了幾句,便說自己身體不適有些乏,讓二奶奶領路,帶着薛夫人去找薛氏說話。
薛氏正覺得在家裡呆着無聊,丈夫越來越忙,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見母親過來喜不自禁,挽着進了裡屋,“娘……,你怎麼想着過來了。”
“來看看你。”薛夫人笑容可親,然後留了薛媽媽在旁邊,把其他的人都打發了出去以後,便是臉色一沉,“縈縈,你太胡鬧了!”
薛氏摸不着頭腦,“娘……”
薛夫人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埋怨道:“你怎麼能去給顧氏做媒?”見女兒四下環顧,眼神閃爍不定,不由斥道:“你別看薛媽媽!”聲音轉爲嚴厲,“她把這些實情告訴我,我感激她,她若是敢瞞着不說,我就讓她捲鋪蓋走人!”
薛媽媽知道這是在拿自己作伐子,震懾自家小姐,因而垂了腦袋不言語。
“我……”薛氏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我也是好意……”她道:“想着顧氏被退了親,不好嫁人,所以就……”
“所以就挑了馬偏將的孃家侄兒?”薛夫人截斷女兒的話,“你那點小心思,難道爲娘還看不出來?不過是想把顧氏拿捏在手裡,一輩子看你的臉色!”
薛氏被自己母親揭穿了,惱羞成怒,“顧氏又不是什麼好人!退了親,就該自己遠遠的嫁人去,做什麼追到濟南來?臉皮那樣的厚!”
“你少胡說!”薛夫人只有一兒一女,帶得嬌,但是也怕寵壞了,該嚴厲的時候還是得嚴厲,“顧氏又不是自己一個人追來的,安陽城破了,顧家碰巧來了此地,哪有你那麼多想頭?退一萬步說,便是她有那個心,你都已經和徐三郎成親,難道她還能做妾不成?”又道:“便是她願意,顧家和徐家也不會答應!薛家更不會答應!”
薛氏見母親還是向着自己的,不由心下一鬆,撒嬌道:“我這不是擔心嘛,想着她嫁了人,有了歸宿,自然就不會惦記着三郎了。”
“你這個傻丫頭呀。”薛夫人有點恨鐵不成鋼,教導道:“你怎麼就不想一想,徐家退了親,肯定是對顧家和顧氏有愧疚的,你再去踩顧氏一腳,豈不是讓徐三郎心裡更加愧疚?更加放不下她?!”
薛氏一怔,她不傻,旋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薛夫人又道:“你若是一個聰明的,就不要去招惹顧氏!只管和丈夫兩個過得和和美美的,舉案齊眉、生兒育女,再過幾年時光,徐三郎哪裡還會記得顧氏是誰?”
“我……”薛氏強自辯道:“我和三郎挺好的。”
“挺好的?”薛夫人一聲冷哼,“那怎麼你做的親事會壞了?沒隔多久,徐二郎就給顧氏保了媒?!”
說來事情也巧,由不得薛夫人有這麼些聯想。
薛氏大驚,“難道……,三郎他知道了?”想了想,語氣斷定,“一定是那顧氏告了狀!對對……,一定是她!”
薛夫人一聲冷笑,“都扯上了你爹爹帳下的馬偏將,別人難道是傻子?難道會猜不出來?偏你這會兒才醒過來。”
薛氏沉了臉,“這顧氏……,好不陰險。”
“夠了!”薛夫人斥道:“看你自己做的蠢事!顧氏明知道前面是一個火坑,怎麼肯跳下去?徐三郎又不是傻的,難道還猜不出來?”
“那三郎他……”
“徐三郎既然裝作不知道,你就別再提了。”薛夫人皺眉道:“我還聽說,你家的小姑子也是顧氏救的。徐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欠了她的情,兩家原本又是世交,豈能袖手旁觀?縈縈,聽孃的話……,往後別再去插手顧氏的事了。”——
女兒若是不聽話,只會和丈夫離心離德、越走越遠。
薛氏吃了癟,心有不甘,只是抿了嘴不言語。
知女莫若母,薛夫人最是瞭解女兒的性子,——聰明、驕傲、好勝,怕她繼續再擰下去,因而緩和了口氣,“想來你也聽說了。那顧氏訂了一戶商戶人家的親事,以她一介官宦小姐的身份,被退婚,下嫁如此也算是夠慘的了。”
薛氏果然面色緩和不少,撇嘴道:“活該!”
“縈縈啊……”薛夫人語重心長,“顧氏已經是掉進泥濘裡的人,你又何苦再去作踐她?她已經下嫁如此,你再踩她,豈不是弄得自己滿腳的泥?何不大方一些,也讓丈夫和婆婆看一看,我們薛家的女兒有多大度。”
薛氏一想到顧蓮折騰半天,最終卻嫁給了商戶,這些天沒有少偷着樂,眼下再聽母親一說,不免更有幾分順氣。
薛夫人察言觀色、趁熱打鐵,叮嚀道:“往後好好的跟徐三郎過日子,不要再去污了自己的手。”神色鄭重,“縈縈……,我要你親口答應娘。”
“可是……”薛氏心有不甘,以及不安,“萬一三郎對她念念不忘呢?萬一她再來糾纏三郎呢?難道也要我裝作看不見?”
薛夫人卻道:“你越是去招惹顧氏,就越是會提醒徐三郎,有這麼一個被他退了親女子。若是想讓徐三郎徹底忘了她,就應該別去想她、管她,讓徐三郎也淡忘了她,明白了嗎?”——
母親的話,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薛氏不情願的應了一聲。
“若是顧氏和她姐姐一般下作,不知廉恥、不守婦德,還來糾纏徐三郎……”薛夫人目光一寒,冷冷道:“縈縈……,只管好好的做你的徐三奶奶,娘自會替你處置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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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沒有返回顧府。
她雖然不認識徐離,但是本來就對婆婆的惡毒擔心,前前後後想了幾遍,在濟南根本沒有得罪別人,——這樁潑天禍事,十有□是因堂妹的事而起!——
哪裡還敢再回去?
四奶奶情知公婆丈夫活不成了,但是讓她回頭,去給婆家的人收屍,卻是沒有那個膽子,——自己和女兒的兩條小命,還是僥倖揀下來的呢。
她是三老爺在漢中任上的時候,爲兒子訂下的媳婦,孃家就在漢中,因而帶着女兒,以及追上的幾個僕婦,繼續按原路往陝西去了。
三老爺等人在官道上曝屍好幾日,才被路過的老農發現,驚嚇之餘,順手把值錢的東西都撈走,胡亂埋了人,倒是發了一筆飛來橫財。
然後買了田地,做了富家翁,又是另外一番故事後話。
因而對於顧家的人來說,三房的人去了陝西,後來一直都負氣沒有消息回來,從此以後再無音訊……
而這邊,顧蓮雖然猜測三房的人做了手腳,但是苦於沒法報復,能讓他們乾脆利落的離開,對自己而言已經是萬幸了。
她並不知道,徐離手起槍落、毫不留情,幫自己解決了個乾乾淨淨!
接下來的日子,顧府上下異常安寧。
長房的大夫人和柳氏稱了心,消停了;三奶奶雖然對杏娘有諸多不滿,但她是隔了房頭的,又不是當家主母,也只得牢騷幾句而已;五奶奶一直忙着生孩子,根本沒功夫過問別人。
四房這邊,四夫人徹徹底底的氣病了。
杏娘如了意、遂了心,每天在母親面前賠小心,趁機替何庭軒說幾句好話,不時鬧得母女倆又吵起來,——但終究已成定局,小打小鬧日子也就過去了。
而外面的男人們,大老爺和四老爺忙着爲起復奔走,拉人情,走關係,根本沒空過問後宅的事;三爺只和妻子在庶務上用心,五爺一貫的遊手好閒,顧長墨還是一副矜貴樣子,豆腐腦兒似的碰不得。
倒是葉東海過來拜訪的時候,總能帶些新鮮的小玩意兒,哄得他十分歡喜。
顧蓮自回到家中,竟然頭一次如此悠閒輕鬆起來。
姐姐和何庭軒的親事訂下來,母親盯着的重點,便放在了姐姐身上,根本就沒有功夫多看自己一眼。
這樣挺好,只要不再挑自己的毛病就行。
顧蓮每天貓在屋子裡,又開始跟着衛姨娘一起做嫁妝,——上次給徐夫人的鞋子還沒做完,就被退了親。
心下覺得晦氣,便讓針線上的人把鞋底、鞋面什麼的都做了。
自己只在上頭繡一點東西,偷了個懶兒。
心底圖個吉利,覺得總算是繡好了給婆婆的鞋子,婚事也會順順利利的。
而葉東海,總是隔三差五的過來串門。
當然不是看望顧蓮,重點放在關懷岳母、岳父和小舅子,便是偶爾帶一些小點心、小吃食,也是杏娘、顧長墨和顧蓮一人一份。
他出手一向大方的很,每次來顧家時,都少不了要打賞下人,市面上有新鮮瓜果了,索性讓人買上幾車送過來。
顧府上上下下都受了他的好處,雖然不是什麼橫財,但是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潤物細無聲,——加上葉東海能說會道的,又愛笑,又和氣,這樣的人誰又會不喜歡呢?
因此每次葉家姑爺過來,都要惹得丫頭婆子們興奮一陣。
顧蓮早就受夠了徐家的折騰,她本不是古代女子,對商人沒有什麼歧視,反倒覺得葉東海這一款的,纔是嫁人過日子的料。
徐離不管是兵敗也罷,當皇帝也罷,往後都與自己無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徐三爺霸氣側漏哈~~
另外乃們猜劇情太厲害了,嗚嗚嗚~~
昨天寫太多,這章讓我腦子緩一下,下一章繼續走劇情,後面時間會跳幀,不然8個月出孝期太漫長了~~~
下午還有一更~~嗯嗯~~~
PS: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