蕎桑挑了挑眉毛,從他關切的眼神,緊張的肢體動作來看,恐怕他早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說。她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或許是一種逃避的心態。她不想判斷什麼,也不想逼他承認什麼,但爲什麼他還要時不時一定要用言語和行動提醒自己,他對嫌疑人有着不同尋常的關心。
無可否認,衛哲的推理有條不紊,包括作案時間以及現場環境的不和諧等等。當然他的推理也只限於江若瑩是個纖纖弱女,不可能反抗得了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等等。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如果你只憑若瑩出現在案發現場就認定她有罪的話,你未免也太武斷了!還有,我深深的懷疑你的動機!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對你今天的所做的感到很失望!”
衛哲微微一頓,這句話一出口他就開始後悔。尤其是看到蕎桑蒼白的臉色和雙眼中瞬間盈滿的霧氣。
該死!他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刻薄?但只要一想到若瑩頭髮凌亂,狼狽的蜷縮在白色的大牀上,拼命用牀單遮掩自己身體的樣子,他就覺得心裡有一團火。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欺負星兒,他會不問青紅皁白就直接採取報復行動一般。
蕎桑咬緊牙,強忍着內心混雜着憤怒、悲傷的各種情緒,冷漠的掃了他一眼:“同樣的話奉送給你,我對你更加失望!衛先生----”
她掙脫他的手,向前疾走了兩步。又緩緩停下來,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說道:“如果你對我地工作有任何質疑,你絕對有權利去投訴科投訴我!還有,我的報告還在你手中,愛怎麼寫怎麼寫!但我要慎重的告訴你。只要我負責這個案子一天。調查的事就是我說了算,至於江若瑩。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有我地安排。不需要徵求你地同意!因爲……我纔是案件的負責人!”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小桑姐----咦,這……這是怎麼了?”衛星剛聽說蕎桑來了的消息,高興地像鳥兒般從樓上下來。卻正好看見她雙眼通紅,滿臉怒容的衝自己哥哥發脾氣。頓時一下子傻眼了!該不會還是爲自己攛掇哥的那件事吧?她偷偷嚥了咽口水,看來自己這回的禍闖大了!
“哥----”衛星有些無奈的拽了拽衛哲地袖子,哥看起來也好奇怪,臉上又紅又白的。他一向很遷就人,怎麼會衝小桑姐發脾氣呢?
“小桑姐是因爲緊張你纔會吃醋,這你有什麼好生氣的?還衝人家發脾氣,難怪人家生你氣!”衛星皺着眉埋怨道。
衛哲雖然有些後悔剛纔口不擇言說了一些傷人的話,但卻並不認爲自己剛纔說的有什麼錯:“我知道,我的話有些過頭。可她也不該一直針對若瑩啊!”
“若瑩、若瑩!”衛星撫頭一嘆道:“哥----你究竟怎麼了?你自己聽聽。你叫得多麼親熱?你維護她的神情和樣子已經完全超過一個上級對下級的關心愛護!說白了,該不會是你不知不覺對人家動了心!你根本就是無理由的維護者她!虧我還準備在小桑姐面前挺你!原來你根本和別地男人一樣。見一個愛一個!”
見一個愛一個
不!衛哲堅決不承認!他很清楚,自己對若瑩根本就不是那種感情。而是……
可被星兒這麼一說,他自己也給繞糊塗了!
“哥----你想想,平時你總是自詡是聰明人,有什麼偵探頭腦!那我問你,當時你和周家哥哥聽到尖叫聲後,是最先到達案發現場地人。門也是你們撞開的,然後呢?然後你們看到什麼?衣衫不整地江小姐滿臉淚水的蜷縮在牀上,用牀單遮掩着自己的身體;表哥仰面躺着,頭從牀上倒栽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血,染紅了整張牀單……”當時因爲好奇,衛星也親眼見證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讓她至今沒有一點進食的慾望。
“你當時會想到什麼?我相信你一定跟我一樣,雖然我跟表哥並不熟。但站在一個女性的角度,我是相信江小姐!”衛星的話讓衛哲微微一愣,既然她都相信自己,爲什麼小桑卻……
似乎看出衛哲的疑惑“哥---你聽我說完嘛!”衛星不快的嘟起小嘴,埋怨對方根本是心不在焉。
“我能想到的是----風流成性、性格乖張暴戾的表哥意圖對江小姐不軌,想非禮甚至強暴她!哥----以你對江小姐的瞭解,你想想江小姐會做什麼?一個女人被逼到絕境,在極度屈辱和絕望的心情下,她所釋放出來的又會是什麼?哥,你是研究心理學的,應該知道在那一刻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有多麼可怕……”衛星輕嘆了一聲閉上嘴,給時間讓衛哲自己想清楚。
“……”其實只聽衛星說了個開頭,衛哲腦袋裡就嗡的一聲,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自己會不相信小桑,甚至懷疑她的動機?難道真的像星兒所說,自己是關心則亂嗎?想到她離開時,那個決絕的眼神,他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究竟自己該怎麼辦?
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衛星小大人般聳了聳肩膀。果然是,人一旦墜入愛河就會變成白癡!毫無理智和智慧可言!她俏皮的揉了揉鼻尖,爲了哥的幸福,看來她得想想法子才行了!
而另一邊,蕎桑以高度的自制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的心在衛哲說那番話的時候已經痛得沒有感覺了!但當她走進江若瑩所在的房間時,臉上地表情卻是毫無破綻的。
“江小姐,你好!我是重案刑偵隊A組負責人蕎桑。現在我會就案發時所發生的事情對你提問,你有權選擇緘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可能會成爲呈堂證供。江小姐,請你在回答的時候,務必想清楚!”
蜷縮在沙發一角地女子在聽到她說話聲音地時候略略擡起頭。蒼白的臉色映出憔悴地容顏。她雖算不上美麗,卻有種柔弱到骨子裡的韻味。讓人忍不住想去好好呵護。
蕎桑微微握緊拳頭,她強迫自己忘掉剛纔看到衛哲急於維護這個女人地樣子。忘記他脫口而出的質疑……可是她怎麼也忘不了,他那種懷疑自己的眼神!!他在懷疑她,他甚至連她的職業操守都不信任!只因爲,他是那麼急切的想保護眼前這個女人!儘管感覺到掌心地刺痛,但她卻仍死死的攥緊拳頭。生怕自己一旦鬆懈下來,將遏制不住內心的嫉妒和怨憤!
案發現場凌亂,無論死者還是當時身處案發現場的這個女人都明顯衣衫不整,從女人至今惶惶的神情,她應該受到了極大的侵犯和侮辱。以蕎桑辦案的經驗來看,正所謂兔子急了也咬人!將身在案發現場的她當成第一嫌疑人絕不爲過---面對強暴的危險,奮力反抗,最終自衛殺人。
但即使是在鐵一般地事實面前,原本應該對自己深信不疑地男友。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別人。相信一個疑兇!甚至連自己專業地判斷和基本的職業操守都不相信!蕎桑在心中冷笑,不得不承認自己真他媽夠失敗!
江若瑩環抱着雙臂。沉浸在剛纔的噩夢當中。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一身凜然的蕎桑,雖然她穿着正式的警服,沒有那次在治療室那麼光芒四射。但那套深藍色的警裝,和威嚴的警帽卻更襯出她白皙的皮膚和一身清爽的模樣。
“蕎小姐----”她彷彿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出現一絲曙光。所以她急不可耐的探出身,想去抓住,抓住那唯一的光芒。
蕎桑冷臉一笑:“江小姐,我想我剛纔應該說得很清楚了!現在我負責審理徐傑宇被殺一案的探長,你應該稱我爲蕎警官或是蕎探長。”
江若瑩渾身一顫,她提到的那個名字又讓她重新回到那個噩夢之中。也使她眼前出現的一絲希望曙光化爲湮滅。而眼前女人淡漠的表情讓她突然記起自己三天前做的那個可笑的夢。
三天前,懷抱幻想的她,輕易答應了一個病患,只爲了----去溫寧!因爲他在那裡!
她幻想並期待着一場異地相遇。以此來證明自己和他之間還是有緣分的!怪只怪他們相見恨晚!如果那樣,她就可以不約束她的心,她決定向他告白!她要告訴他,自己渴望有雙這麼溫暖的手在自己身邊給她如同親人般的保護!他就是那雙手的主人!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命運之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不但來到他身邊,而且近在咫尺。只是,相逢的那一幕卻如同可怕的夢魘一般,不斷的折磨自己……
“徐傑宇是你的病患?”聽完江若瑩時斷時續的回憶,蕎桑有些驚訝的皺了皺眉。
江若瑩點頭道:“嗯!不是所有的患者都需要衛……衛先生親自處理的,像一般只是情緒問題或是初級病症會由我先進行了解、引導。按照病症輕重再來約時間。”
蕎桑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江若瑩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說道:“徐傑宇,他……我按照約定來到公館,他說想單獨跟我談談。之前,我們一直聊得很好,他的情緒也慢慢緩和下來,比最初見面的時候要好很多。在和交談中,我感覺他主要的心病是在這個家裡……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那樣對我!”她恐懼的睜大雙眼,無神的眼睛和蕎桑對視着,卻看出一點神采。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歉疚的低下頭道:“對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強忍恐懼和悲痛的樣子讓蕎桑有些同情,收起自己劍拔弩張的態度道:“想哭就哭出來吧!適當宣泄自己的情緒也是緩解壓力的一種手段……呃,沒什麼,我忘了這方面是你是專家……”
蕎桑有種想打自己耳光的衝動,呵!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還有事沒事學那個人說話的口吻。哼!一定是被他氣糊塗了!蕎桑咬牙切齒的想到。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