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邊聊着,很快就到了華林寺,走過華林寺,轉入一條窄巷,便見到了猴子要去的那家店鋪。
一擡頭,見一牌匾,上面刻着三個金色草書大字——玉無緣,店鋪左右掛着一副對聯:千山玉獨行,傾心嘆無緣。
“好奇怪的店名啊,猴子你不是說賣玉很講究一個緣字嗎?可這店名卻叫做‘玉、無緣’,這不等於是自砸招牌嘛。”畜生對這個店名疑惑不解。
而餘飛想了想,卻說到:“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子也說過: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說不定這位店家是一位很有修養和內涵的人。”
“哇!飛哥,老子的話你竟然都知道,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他的經典名言,除了那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其它的我早都忘光了……”
畜生話音未落,後腦勺卻被猴子猛拍了一下:“拜託!你出去可千萬別說是我同學!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麼出名的典故都不知道還說出來丟人現眼,明明是出自孔子的《論語》好不好!”
這時,一旁蹲着玩耍的倆小孩站起身來,矮個小孩疑惑地向高個小孩問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不是出自《孟子》的嗎?”“是的!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高個小孩一邊答到一邊帶着矮個小孩跑開了去。
畜生和猴子面面相覷,兩張臉頃刻間拉成了囧狀,一旁的餘飛則汗顏道:“二位深大的高材生,佩服、佩服。”說完便快步跨入了店鋪。畜生和猴子一臉尷尬,未再多言,跟在餘飛身後走了進去。
一入店內,三人便都聞得一股淡淡地異香,讓人感覺心曠神怡。這店內並無其它顧客,顯得較爲清冷,或許是由於店鋪處在偏僻小巷中的緣故。唯有櫃檯內坐着一位慈眉善目、鶴髮白鬚的老叟,老叟身着一套柔白色的唐裝,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一隻手裡還捧着一條青黑色的木質菸斗叼在嘴邊,店中縈繞的異香便正是從這菸斗中散發而來。
見餘飛三人入內,老叟拿過手旁的一條青黑色木製手杖,起身迎了過來。見了猴子,老叟抱拳道:“侯先生,我這可是恭候多時了。”
猴子趕忙抱拳還禮:“有勞葉老了。”又回頭指了指一旁的餘飛和畜生:“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餘飛和朱陽。他倆今天跟着我一塊來您老這長長眼。”
餘飛和畜生顯然對抱拳作揖這種非現代的傳統禮儀尚未習慣,二人竟一時間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只得應承到:“葉老好!幸會!幸會!”
葉老笑着將三人讓入店鋪左側的茶几旁坐下,自個便徑直入了店鋪內間,不一會兒他從內間捧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檀木錦盒,葉老打開錦盒,只見金黃色的錦綢上,一塊晶瑩透亮的碧綠色翡翠赫然映入大家眼簾。翡翠呈水滴狀,也就成人拇指大小。
猴子一見着這塊翡翠,眼睛立馬放出綠光。他小心翼翼的從匣子中捧出翡翠,先是放在燈下細細查看,緊接着又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起來。
餘飛和畜生在一旁看得驚歎不已,這哪是玉石,分明就是一顆垂搖欲滴的綠色水珠。餘飛再想想自己現在胸前佩戴的那塊古玉,感覺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猴子一番細緻地望聞問切之後,小心翼翼的將翡翠放回錦盒,便迫不及待的問道:“葉老,這塊玉您準備賣我多少錢。”葉老並未正面回答,微微一笑,道:“還是你開個價吧,這樣的好玉我只賣與懂玉之人,侯先生既然是懂玉之人,自然也會開出這塊玉所值的價錢。”猴子垂下頭想了想,牙一咬:“八十萬!我不瞞您,現在我能拿出來的也就這麼多了。”葉老拿下嘴角的菸斗,放在茶几上敲了敲,有條不紊的答道:“好,侯先生既然開出了這個價,那就八十萬。”
這時餘飛嘴巴早已張成了O形,八十萬!那可是他好幾年的收入,就這麼一小塊玉石,值得麼?而畜生見葉老竟然不還價便這麼爽快的答應了猴子開的價錢,頓覺得猴子吃了大虧,便一邊衝着猴子狠命的使眼色,一邊對猴子說:“猴子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我覺得這八十萬似乎高了點吧。”
猴子眼睛卻像着魔了似的依然緊盯着錦盒中的翡翠,並未理會畜生的勸阻,葉老卻似乎看穿了畜生的心思,笑着說:“小兄弟一定是覺得我沒還價,便認爲這個價錢有貓膩吧。你儘管放心,侯先生在我這兒花的這個價錢,一定不會吃虧。我之所以沒有還價,只不過是在我心裡,‘好玉無二價’。”
這時猴子也開口了:“放心吧,我不會看走眼的。”說話間,猴子從GUCCI挎包裡掏出了一臺超薄的筆記本,一邊開機一邊對葉老說:“這麼多的錢帶現金不方便,我現在立馬就轉賬給你,葉老把你的賬戶信息給我吧。”葉老從錢包中掏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
見事情已成定局,畜生也只能無奈的道:“哎!算了,懶得說你,你反正是錢多多。”
猴子白了一眼畜生,神色黯然地說:“買了這塊寶貝,我就一窮二白啦,爲了它,我可是把車都賣了。”
“啊!你纔買幾個月的新車這麼快就賣掉了!難怪你讓我開車陪你過來,我還以爲你的車被人給撞了。你現在怎麼混到這個地步了?”畜生大吃一驚。
“唉,別提這茬了,自從上次偷偷跑去緬甸買翡翠差點兒出事之後,我老爸就把我的銀行賬戶給封存了。現在每個月也就給我點零花錢,少得可憐呢。”猴子苦着臉,哀怨的嘆道。不過當他的眼睛掃過茶几上的翡翠,立馬又喜笑顏開了。
忽然猴子又想到了什麼,擡起頭對餘飛說:“飛哥,正好葉老就是一位中國古玉的行家,要不把你戴的那塊古玉請葉老看看吧。”
餘飛還沒從剛剛那場天價交易中緩過神來,一聽說要讓葉老鑑賞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玉,再看了一眼茶几上那塊極品翡翠。頓時覺得羞愧不已,忙擺手道:“還是算了吧,我這不過是塊破石頭而已,可別污了葉老的慧眼。”
葉老依然維持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說道:“這個你不必多慮,在我的眼裡,玉無好壞之分,只有賞與不賞之別。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時貴重的未必是寶,廉價的也未必爲劣。”
葉老既然都這麼說了,餘飛也不好再作推遲,只得摘下脖子上的古玉遞了過去。葉老微笑的接過古玉,就在葉老的眼神接觸到古玉的一剎那,他便仿若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雙眼瞪得溜圓,死死盯住了手中這塊紅白相間看似質樸無奇的古玉。漸漸地,葉老臉上招牌式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極其嚴肅的神情,而葉老的身體,竟也在微微顫抖。
良久過後,葉老才擡起頭,凝望着餘飛,緩緩地問道:“這塊玉,你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