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假公濟私三四元…騙你烏龜王八蛋
滾橫爬順（第二部：五十八）
說話大寶在二寶處換了一身時興的軍裝，心裡那個高興勁就不用提了。不光是衣服就口袋裡的鈔票也不老少的，雖然那些錢是給隊裡買擴音機用的，但現在在自己口袋裡裝着，自己看自己也有了底氣。
這時候二寶又說：“送佛送到西，乾脆讓司機送你去市裡一趟，來回也就半天的功夫。要不下午就沒了公共汽車，你還得在市裡住一宿呢？”
大寶說：“二寶你不要太那個了，假公濟私的太玄乎，這汽車又不是你家的，你這樣亂來會出問題的。讓小汽車送我一個人去市裡，那代價是不是有些大的不敢想象呢？越想越怕！你打死我也不敢坐的。”
二寶說：“你看你！我就是管汽車的，縣裡的幹部用車都是我來負責的。用車送送我哥哥，誰會說什麼。我還不知道你啥意思，是不是想在市裡住一天？你這才叫假公濟私，名義上爲公出差，實際上是想和紅霞多說會兒話呢？”
大寶說：“你又胡說八道起來，我去市裡一趟連來帶回二天，連住宿帶車費，花不了集體三四元錢。就是我自己也能拿得出來。不和你說了，再說會誤了汽車呢。”
大寶從弟弟那裡出來，順着縣委大院那條街走去，沿街的道路上，不逢集不縫廟會，街面上的人也沒有幾個。他幾步路走到了汽車站裡，汽車站的候車室，有三間房子那麼大小，一頭的一間裡是售票室，另外兩間是候車室。
這時候，剛剛過罷春節沒多久，天氣還很寒冷。一個四方的煤火臺子，煤火的口子有一斗面的盆子那麼大，放在兩間房子的中間。煤火臺子的一邊是合好的一堆煤，幾個等着坐車的人圍着煤火臺子烤着火。
一斗面盆子大小的火口用溼煤糊着，在糊着的煤上用火柱紮了幾個核桃大的孔，火苗兒從哪些孔裡往外跳躍着，給候車室裡帶
來了一絲絲暖氣。那煤火上坐了一個鐵皮的大水壺，水在裡面“嘩啦啦，嘩啦啦！”的翻滾着。
透過候車室的窗戶，可以看見後院的停車場，一畝多大的院子裡孤孤零零，放了一輛貨車改裝後的公共汽車。靠北邊有幾間土坯的瓦房，是辦公室和職工們的宿舍。一天裡它跑市裡一個來回，上午十來點發車，下午四五點鐘就會回到這裡來。
這時候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坐車的，男的女的來了十多個。有揹着包裹、揹着布袋的、大多是脖子上掛着一個黃書兜，空着手來坐車，像大寶一樣因公出差的。
一會兒跟車的售票員，把汽車的門打開喊大家上車，大家還磨磨蹭蹭的不肯離開火爐旁。直到那開車的司機從屋裡出來，在車的頭起用搖把把汽車發動起來，“轟隆隆”的一陣陣響着，大家這才忙起來，離開候車室慌慌忙忙向汽車走去。
那汽車的門子在後面，打開來有一架木梯子豎在那裡，大家一個個從梯子走進了汽車裡去。靠車廂兩邊是兩排木座椅，固定在車廂裡。車廂也是木製的，外面包了一層薄鐵皮，漆成了綠色。
車廂的四周有幾塊不大的玻璃鑲在上面，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大家一個挨一個坐在木椅子上，就會把玻璃擋住，坐在駕駛室裡的售票員，把後面的鐵門一關，一把鐵鎖鎖上，車廂裡馬上就暗了下來。拿着包裹的把包裹放在車廂的地板上坐在上面，一時車廂裡就顯得擁擠起來。
沿路有兩個年輕婦女上車，看起來是一對姊妹，年紀小一點的喊那個大一點的姐姐。大家往裡面擠了擠給姊妹二人讓出來些許座位，兩個人坐在那裡拉起家常來。汽車晃盪蕩晃盪蕩的在路上行駛，車裡面的人們也熱鬧起來。
挨着大寶坐着一位老漢，半小布袋什麼東西，在他兩腿中間夾着，彎着腰兩隻手按在口袋上。
大寶問：“大爺！你這是上那裡去呢？口袋裡是啥東西，
這麼金貴？”
老漢說：“我可要出遠門了，坐汽車到市裡，再坐火車到省城去。口袋裡也不是啥好東西，一點熟紅薯乾兒。兒子捎信來讓我到城裡散散心去，沒有啥可取的，想起他小時候愛吃熟紅薯幹，就給他取了些去。”
大寶說：“這些東西摔不壞碰不破的，你把它放到座位下面多好呢？也省着你這樣扶着多累呢！”
大寶說着幫老漢把布袋放進了木凳子底下。老漢坐直了身子和二寶說了會兒家常理道，互相問了那個公社那個村的。老漢就誇起自己的兒子來，小時候怎麼聰明，怎麼懂事。在城裡幹什麼工作。
有人聽說老漢要坐火車去省城，沒坐過火車的問老漢道：
“火車裡面什麼樣子，是不是和這汽車裡面一樣？黑咕隆咚和陰天一樣。”
老漢說：“我也是第一次去坐火車，也不知道里面是啥個情景。”
接着就有坐過火車的說：“坐火車比坐汽車舒服多了，沒有這麼晃盪，一碗水放在那裡，水都不待動的。”
有人不信問：“你說的多懸乎！不是你沒坐過騙我們吧？”
那個人賭咒說：“騙你我是烏龜王八蛋！”
也有人附和着說：“是真的！他沒有騙你，我也坐過火車呢？真像他說的那樣。”
大家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說着，忽然汽車顛了幾下，剛剛上車的那個姐姐，“啊！”的一聲，身子一挺，嗓子眼嘔吐出一灘早起吃的米湯紅薯來。她們坐在大寶他們對面，那嘔吐出來的髒東西，隔過中間坐在地板上的人，飛進了那老漢的懷裡去。
老漢一愣忙着用手，把懷裡的髒東西往下扒拉。那妹妹看着姐姐吐的樣子驚嚇的哭着喊：
“姐姐！你怎麼樣了，早起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呢。俺的娘呀！這可怎麼辦呀！姐呀！你能不能忍着，到咱哥哥那裡趕緊找醫生給你看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