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牛鬼蛇神放火犯得饒人處且饒人
滾橫爬順（第三部：十九）
大家都走了，老七問老伴道：“我總覺得不像你給村裡的幹部們說的那樣，你去取柴草，拿什麼燒火棍呢？你哄了他們，還會哄了我？幸虧今天沒有風，有一點風，村裡有多少戶要遭殃呢。也虧大家來的快，咱家的西屋，南邊的驢圈和農具棚子沒有着起來，要是都着了，你老婆子罪過就大了。你還不趕快說實話？”
到了這步田地，老七老婆也不敢隱瞞了。把請端公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老七聽後噴心惱火，嘴裡喊着端公的名字，見他早已溜走了，他忽然發現了端公留在，自己家裡的那條黑不溜秋布袋，悄沒聲的塞在香臺下面，就怒衝衝過去拿出來出氣。嘴裡不住口的罵着：
“你這裝神弄鬼害人的東西，沒少欺騙了人，我今天不把你這些哄錢騙飯的給你毀掉，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老七說着，把端公的黑布袋和道袍撕的一條一條的，帽子踩在腳下跺了幾腳，帽子也不是帽子了，在地上的灰泥裡髒的像一堆狗屎。那把桃木劍兩手拿着在腿上一尅成了兩截。老七在這些東西上出過氣後，亂七八糟的拾到一起，統統扔到了茅廁裡，嘴裡還在罵着：
“我叫你個害人的東西，再去害人，做賤人你做賤到我家裡來了，叫你那破爛玩意在茅坑裡慢慢爛吧！”
氣得老七罵了會兒，跳了會兒，還不解氣。覺得自己一個堂堂正正的讀書人，被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端公，耍的成了灰頭土臉的樣子，越想心裡越氣。打了打身上的灰塵，立馬就要找端公算賬去。他哥哥老五在一傍攔住他道：
“這事就是你的不是了，蒼蠅不爬沒縫的雞蛋。你要早點把你那裡不舒服的事情告訴家裡人，她們怎麼會想到給你去請端公呢？端公不來，你家裡怎麼會失火呢？”
老五幾句話說的老七沒了脾氣，把老
五拽到了一傍偷偷說：“哥哥啊！我這個心病，要是能說，我早說了出來。這不天天快愁死我了。”
老五開道他說：“你的什麼心病，我也不問。再怎麼難的事情，能難過我被鬥爭的那些年嗎，七葷八素的我都嘗過。”
老七說：“我的事情是扯淡的小事，怎麼能和你當年要命的事相比呢？”
老五和端公是村裡的下等公民，一個是小地主，一個是牛鬼蛇神。他爲端公解脫說：
“這不就是了，你難時就想想你哥哥我的事情來。比不上，就去願你自己吧！得饒人處且饒人，端公要是經你一鬧騰。不被當成“放火犯”抓走纔怪呢？不就是燒了一堆柴草，半個屋頂的草嗎。都是費工夫不用花錢的東西。我看你就悄沒聲的算了，吃了這次啞巴虧吧！”
老七聽哥哥一說，心裡也覺得是，自己現在也有毛病在身，被狗兒娘懷孩子的事情鬧得心不寧肝不靜的，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真鬧起來端公肯定是要被拿去問罪，少是羣衆會上大批大判，大的就會抓起來送去法辦。封建迷信帶放火，怎麼也不會少判他。想到這裡老七也心心相惜起來，長嘆一口氣鼓着個氣得發青的臉說：
“那就這樣算了？我實在不甘心吃這個啞巴虧呢。”老七說着指着老伴又說“全怨你這個老東西呢！我真真的讓你給氣死啦，告訴你我什麼病都沒有，你就是不聽，這樣的胡來也不給我說一聲！一把火把全家燒個淨光，你吃屁喝風啊！”
老伴在一旁不敢大聲的說，小聲的唧噥着：“我們也不是你肚裡的蛔蟲，你有沒有病我們怎麼知道，見你天天耷拉着個腦袋黑髒個臉，吃飯也比以前少了，幹活也沒有了以前有力氣，以爲你有七災八難呢。你要好生生的，我們纔不會這樣沒事找事呢！”
老七說：“你還在哪裡嘟囔什麼呢？老孃們當家，害死全家，你這不是害死一家，是要害死全村人呢，你知道不知
道呀！還在哪裡犟嘴。”
老五攔着弟弟說：“算了！算了！你沒完沒了啦，不是沒有燒了全村嗎？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那些沒有用的話管啥狗屁事呢！就這樣啦，什麼都不再說了，也不要再去找人家端公去了，就當做了一件行善集福的好事！”
老七說：“我天天還愁的哼哼歪歪的，誰知道我這好心有沒有好報呢？”
老五說：“我記得你不是這麼勢利來，看來你遇到的事情很難辦。連你都認爲難辦的事情，我這個沒本事的哥哥，就更沒有能力來幫你。不過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自己跌了自己起吧。”老五說着看看天也快黑了，回家吃飯去了。
老七把老五送到大門外面，老五說：“修笘房頂用的草我哪裡有一些，給你弄過來，親兄弟明算賬，這些草你就不用還了，我還住着你一半的房子呢。”
老七說：“你說這叫什麼話，那房子不是早和你說過，我不要了嗎！你什麼都沒有了，再和你說那房子的事情，那我還是人嗎！話是一句牆是一堵，我也和兒子們說過，他們也不會找你要的。”
老五沒有接着老七的話說，他知道他欠老七的不光是房子那麼簡單的事情，他被鬥爭的死去活來的歲月裡，老七也沒少幫了他。出錢出力四處找人說好話，要不他那條小命早就到閻王爺哪裡去報名了。
老五說：“說這些話是白說，你要我現在的情景，也給不了你啦。誰叫你修了這麼一個哥哥呢。”
“那就什麼也別說了，還是說過來給我修房子的事吧。越快越好，免得下起雨來，可就麻煩啦！”
老五說：“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過我家和你家的房草也不一定夠，還得去鄰居家借些來，等到五月麥稈有了再還人家吧，回去後也不要埋怨你老婆了，火燒財門開說不上你要發財呢！”
老七說：“發什麼財呢？我又不做買賣，就那幾畝地它還會長出金元寶來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