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兄弟兩個擡石頭…隔一繩就會壓死人
滾橫爬順（第四部：四）
老五家添了一個孫女，給這個村裡的另類人家，帶來了一絲歡樂和高興。當然最高興還是他兒子金貴，一個六尺高的男子漢。
話說這一年，畝產的糧食過了“萬斤”。全國都在大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一個社裡的社員，由集體組織，挨村的搞協作。那個村的莊稼熟了，全社的社員都來收割，一天就能收的精光。
精壯的勞力都去了社裡、縣裡，水利設施建設的工地。沒黑天沒白天的勞動，這金貴和他叔家的弟弟書林，自然在這一行列裡。
叔伯兄弟兩個，雖然不怎麼來往。但既然在一個村裡，免不掉會在一起勞動。
這一年，社裡在一個山口修一個水庫，村裡去了一二百人。把幾塊田地裡的土，運到山口做水庫的壩岸。運輸的工具全憑人擔土，壩岸的裡邊用石頭砌築。
勞動的人來自各村，成千上萬的人聚到一起，有人舉着鐵皮捲成的喇叭高喊着口號，有人手裡取着紅白的小三角旗，看誰勞動不踏實，走過去就是一杆白棋。旁邊的黑板報上每天登着的都是誰誰得了幾桿白棋，那個又得的紅旗最多。
金貴和書林兄弟兩個被分配去擡石頭，兩個人去領來了槓子和鐵繩。書林還從來沒有幹過這種工作，只好管拿槓子，金貴是各種活路門門通，負責拿着鐵繩栓石頭。
只見這金貴拿着鐵繩離石頭一步多遠，將鐵繩套一個圈兒扔將過去。不管那石頭立着、躺着，鐵繩都會牢牢的將石頭栓緊。書林趕緊把槓子伸過來，金貴把鐵繩往槓子上一搭，鐵繩上的鉤子往下一勾，弟兄兩個擡起來就走。
這書林畢竟是參加勞動沒有多長時間，金貴就不斷的讓着他。擡石頭一般拿鐵繩栓石頭是在後面，擡比較重的石頭在後面走起來不會東倒西歪。
金貴就總在前面，有
時候特別大的石頭，他還會在木槓子上讓書林一繩。俗話說“隔一繩壓死人”，木槓子上隔出一繩來，書林就會輕許多。書林也看了出來，每次金貴移動後他都要趁金貴扭臉再扒回來。
金貴會回過身來再撥過來說：“你再不要動了，你沒有我力氣大，我擡一天沒有事，你一天下來會累的夠嗆。”
書林說：“哥！你不要這樣，我還比你年輕幾歲呢！”
白天擡石頭，吃罷了晚飯，還要組織挑燈夜戰。本來這夜裡加工是輪着去的，村裡帶隊的幹部每到了晚飯後。點名讓去加工的人時，在最後總會說：
“金貴、書林你們也去！”剛開始幾天，書林每回都說：
“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
時間一長，這一句話還給他帶來了麻煩。有一天，他剛說完。
帶隊的村幹部說：“我早就看不慣你啦！你什麼意思，不樂意去嗎？你不樂意就是反對社會主義建設嗎！就興你說這一次，再敢說就開會鬥爭你！”
金貴趕緊打圓場說：“我是和你開玩笑呢，怎麼敢不樂意去呢，你這麼一說，我往後再也不敢說了。”
書林不再敢說話了，金貴更不敢說不，少不得天天晚上去加工。每天干到半夜，往壩上擔土。有晚上去擔土的人，等裝土的裝半籮筐擔起來就走。兩個人沒有那個膽量，回回都是擔滿滿兩籮筐。
這在工地上監督幹活的一個愣小子，見別人都是來回一溜小跑。唯有他兩個由於擔的土太滿，跑不起來，兩杆白旗就插在了他們背後。時間長了那一天的白棋都有他們的份兒，大家都叫他們是白棋將軍。
這樣沒黑天沒白天的幹，書林就頂不住了，沒精打彩的渾身像掉了魂一樣。好在白天擡石頭金貴讓着他，有時候讓他半槓子，他也不再客氣了。
這力氣是奴才，使了會再來。累是累些，但書林畢竟還年輕，只要吃飽了飯
，幹着幹着也就順了力氣，吃不消的就開始那幾天，後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
水庫還沒有修好，鋼鐵元帥要升帳。把修了一半的水庫就那麼扔在了那裡，全部人又都鍊鋼鐵去了，準備着超英趕美甩日本。各家各戶的所有鐵的東西都貢獻了出來，當鍊鐵的引子。鍊鐵的爐子在各村邊，一個挨着一個，煉出的鐵疙瘩，就像那河裡的上水石頭一樣，裡面摻着的門鼻子、大鐵鍋、小煎餅鏊子……也都不知道那裡去了。
村裡的食堂也在這一年成立了，爲了防備人們私藏糧食，全村來了個大換房。老五家的房子，實在有些讓人看不上眼，低矮的三間房子，搬進來還沒有幾年也沒怎麼收拾過，蜘蛛網在屋頂上拉着一片片，網眼裡掛着的是蚊子、蠅子蟲子的屍體。
透過房頂的窟窿可以看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白天裡太陽光從這些窟窿裡射進來，給本來窗小門矮黑暗的屋裡，帶來了幾許光亮。好在這座房子是草房，透着窟窿下雨的天氣裡，只要不是連着下個十天半月的，雨水也不會漏進屋裡來。
院子也不怎麼大，站在當院的中央，連屋裡帶院子盡收眼底，老五家倒是願意和人家換換房子，村裡人誰有會願意到他家裡來。
好在那不高的房檐下住了一窩的燕子，秋天裡那些燕子到南方過冬去了，把它們的房子留在了這個農家小院裡。燕子的房子像一個扣在牆上的半個小藥鍋那麼大，老五的兒子金貴害怕那燕子的窩在牆上沾的不牢靠，就在燕子窩的下面訂着兩個木橛子，上面放了一塊木板護着燕子的窩。
虎兒的父親金貴往常裡走過燕子窩下，習慣性會把頭低下來，家裡其他人在院子裡幹活時也會格外的操心，以防碰着那燕子的窩。
虎兒和豹兒兄弟兩個，閒着時就坐在院子裡看着那大燕子找來食物，喂窩裡的小燕子。就是這個冬天裡燕子走了，他們時不時也會看着燕子窩發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