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災人禍一齊來……唾沫化開土充飢
虎兒的願望實現，到學校裡上學去了，全家人也在做着美夢，想着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時。
這一年村裡成立了食堂，各家各戶都把糧食交到食堂裡去，吃起了食堂。他父親金貴兩口和父親跟着人們四鄉八里的去搞協作，家裡由奶奶照顧着。
由於生活起了較大的變化，老五家裡欠的二十多元的牛錢，也沒有人再催着還了，就那樣在往來賬上吊着，他們家裡的白麪擀成麪條買了，家裡沒有多少糧食，入食堂他們家裡也沒有吃虧，反而跟着大家在食堂吃了好多天的白麪饃饃、白麪大餅……
在食堂的日子也是孩子們很狹義的日子，好壞飯都是一大鍋，只不過剛開始的隨便吃慢慢的變爲了分飯吃，在糧食實在揭不開鍋的時候，大家每人從食堂領三四兩糧食，回家煮着吃去了。
真真的苦日子也從這個時候開始了，這金貴是個大飯量，虎兒又在長個子的時候，全家的糧食合到一起也不夠他爺倆吃半飽。
孩子們身體沒有什麼毛病，家裡的大人雙腿都腫了，金貴媳婦和奶奶腫的厲害，走路腿就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金貴和父親腿上也是一按一個坑。
這一年的秋天，老天爺不作美，地裡的莊稼又是歉收，秋後的人們實在頂不住，只好全民百日大休整，全村人都呆在家裡，越是呆着越是餓的慌，金貴和媳婦到地裡去剝樹皮、挖野菜、可惜的是這些東西能吃的都已經很少見了。
這一天，金貴和媳婦從地裡回來，樹皮和野菜沒有弄回來，只好去地裡挖了一包甘子土，他取了一塊放進嘴裡對媳婦說：“全家裡就我飯量大，要不是我吃的多，你們就會多吃些飯，你和咱爹咱娘也不會浮腫。”
“你說這叫啥話，你一個大男人，家裡家外全靠你幹活，吃得多是應該的。”
金貴在嘴裡嚼了幾下甘子土嚥進肚裡說：“這味道還可以，你也吃一塊吧，吃到嘴裡用唾沫化開
，咽肚裡壓壓餓的慾望，不過聽人說這種土不敢多吃，吃多了會拉不下來，就會撐死人。”
金貴媳婦也拿了一塊吃着說：“咱們大人好辦，隨便吃點啥都沒什麼，可苦了孩子裡啦，這一天比一天糧食少，這個冬天怎麼過呢？要是把咱們都餓死了，留下孩子們也活不了幾天。”她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唉！你也不要哭了，人怎麼那麼容易就餓死？這些甘子土放咱們屋裡，餓了我就吃一塊，我飯量大身體壯，吃些不會有事的，省下點糧食你們吃。”
“你說的輕巧，都知道吃多了會出事，你出了事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
“看你一說就是死，兩說還是死，你就不會說些別的？你回家可別亂說，這些甘子土也別讓咱爹咱娘看見，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安生的吃飯！”
兩口子說着回到了家裡，媳婦累的夠嗆，去屋裡看了看孩子們在屋裡玩耍，就躺炕上休息去了。
金貴少氣無力坐在院子裡的板凳上，對着也坐在院子裡，兩眼不動看着落日的父親說：“爹！你說咱真的就過不了這一關，這眼看着咱們大人的身體一天都不如一天？”
老五沒有回頭，什麼話也沒說，看着落日慢慢的滾到了西山下，晚霞的光芒也漸漸的消失的不見蹤影，又呆坐了好半天才對兒子開口說：“你今天夜裡去把你叔叔叫來，我有事和他說。”
金貴晚飯沒有吃，說是在地裡吃了拾起來的一塊胡蘿蔔，等到天黑下來，他對父親說：“我去叫俺叔叔去。”
他父親攔住他說：“天色還早，你再等一會兒去。”
自從老七的二兒子戴上右派的帽子回家來，兩家沒有什麼事情就很少來往，金貴也知道叔叔家有個右派，自己家是富農，去叔叔家能不讓人看見最好，免得別人說閒話。他又坐在院子裡和父親有一坨沒一坨的說話，只到屋裡的家人都睡着了，他纔起來去喊叔叔去。
老七和兒子書林在家裡這個時候也還沒睡
，不用去地裡勞動，白天父子二人睡了一天，屋裡的婦女小孩都睡覺了。他們兩個坐在院子裡說話。
書林對父親說：“你看這樣的年頭鬧得，咱們家裡還好一點，我哥哥能省下幾斤糧食貼補家裡，好多人家都得了浮腫病，村頭的李老漢就是得這種病去世了。”
“總吃你哥哥的糧食也不是辦法，你沒看他黃皮寡瘦的，眼陷下去多深？你娘心疼的說了一百遍了，看看這一冬一春的可怎麼熬，以後可有的罪受了。”
書林說：“那就告訴哥哥吧！不要再往家裡省糧食，把他餓壞，咱家裡可就塌了天。”
“你說的也是，咱們在家裡就慢慢熬，無論如何也得保住你哥哥的身體不能垮。唉！還有你大伯家，最近也沒看見他，金貴飯量那麼大，你大伯飯量也不小，也不知他們家大小怎麼樣了？”
“你說這叫啥世道，天災人禍一齊來了。聽說抗美援朝時蘇聯支援的那些槍炮子彈，現在要咱們還，那麼多的槍炮子彈需要多少錢還。據說沒有錢就拿糧食還的，那麼多的糧食一火車一火車的往那邊運，都還了蘇聯的外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七說：“你不要跟着別人亂叨叨，國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就在家裡說，出去我哪敢張嘴說話。”
“你知道就好話多語失，那一天你說漏了嘴，還沒有餓死，讓人家揪住小辮子，整你個半死不活。”
父子二人在家裡說話，忽然聽到街門響。
老七警覺的對兒子說：“你怎麼還沒有把門子閂上？”
書林說：“我就說睡前再去閂門，誰知道這麼晚了，還會有人來？”
老七趕忙問了一聲：“誰呀！”
金貴答應着進來：“叔叔，我是金貴呀！這麼晚了我還以爲你們睡了呢。”
書林找來一個凳子，讓金貴坐下說話。
老七感到奇怪就問：“這麼晚了你過來，家裡是不是有啥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