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戴着孝帽哭幾聲……飢腸轆轆換燒餅
老五和老七在爲孩子,到底以後到外面說不說實話爭論着,老七一句不讓癟子們吃,惹惱了老五,老五生氣的罵了老七幾句。
老七沒等老五罵完就說:“你總攔着我說話,誰說要餓死孩子來?咱們起早貪黑的去地裡幹活,省吃儉用的活着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他們。我是說,家裡的糧食讓孩子們吃,想來家裡的糧食也夠他們吃的,咱們大人不吃糧食,就偷偷的吃那柿子面,怕他們看見就晚上等孩子們睡了吃幾口,想瞞着他們有的是辦法。”
老五聽老七說的也有道理就說:“我也說你不會那樣壞吧!你這一說我也就明白了,家裡的糧食多多少少都有一點,肯定夠他們吃的,這樣一來這些孩子們倒是有福氣,他們還過上了好時光,那多少年以前的柿子面誰也沒有吃過,還不知道啥味道,再怎麼也沒有糧食好吃。”
老五說:“你也太門縫裡看人,把你老弟看扁了,把我想成了什麼人,我這個人在怎麼壞,再怎麼孬,也不會打孩子們的壞主意的,況且還是自家的子孫,我待見他們還待見不過來的,我還指望他們給我養老送終,戴着孝帽子哭我幾聲啦。”
老五也怪不好意思的說:“算我沒有說,我還以爲你餓瘋了轉性了,才那樣胡說八道的。不過你說過的這個辦法很不錯,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下面的就是怎麼拆牆,動靜不能太大了,街坊鄰居人來人往的好串個門子,都知道那裡有半堵牆,冷不丁的拆掉了,大家問起來也得想一個回覆的理由來,前言不得後語的也會讓人家看出漏洞來。”
“這些就都好辦了,知道你家裡糧食也不多了,你這幾天先掏出下面的幾塊來吃着,弄得那堵牆七扭八歪的快要到的樣子,鄰居們來串門看見了,還會勸你趕緊把牆推倒換一堵新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大張旗鼓的換牆,也沒人問也沒人提了。”
老七幾句話說得老五不住的點頭,心裡尋思着,這老七的鬼主意就是多,怪不得大家都叫他“小神仙”,計劃起什麼事情來週週道道的湯水不漏。
兄弟兩個在這個破敗的小院裡,佈滿天空的星光下,頂着那秋後的微風陣陣襲來,想到了那堵柿子面的牆心裡暖呼呼的,也不覺得秋後的天涼,也不覺得秋後的夜長,商量了半夜老哥兩,就這樣把這件事情定了下來。
老七看着天上的北斗星,知道天都過半夜,就對哥哥說:“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個安穩覺去,說實話我這幾天,也是愁的不知道上那裡去弄吃的,這一下可給我去了一頂愁帽,我回去偷偷的高興去,你接下來該怎麼安排就這麼安排吧!”
老五說:“說了半夜的話,該說的都說到了,沒有說到的我會去叫你來商量的。”
“有事叫金貴去叫我,不過不要去的太早了,最好半夜以後去,這幾天我晚上就不閂門了,反正家裡也沒啥東西,也沒有小偷光顧。想不到,這個年景倒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時代了。”
老五說:“你家裡吃的怎麼樣?你不如再少停一會兒,叫醒金貴先給你掏一塊來,拿回去先吃着。”
“不用這麼急的,我和書林飯量比你和金貴小,再說老大也每月貼補幾斤糧食回來,眼下還能支撐幾天,等都弄出來後,我再來慢慢弄回家去吃吧,對了換牆的時候,叫書林和兩個媳婦過來,我估摸着有半天就弄好了。”
老七說完走了,老五進屋裡去喊金貴道:“金貴!金貴!你醒醒,我有事和你說。”
金貴正睡得香甜,聽見父親叫喚以爲有什麼事情,也不顧的穿衣服光着身子就走了出來,邊從屋裡出來邊問:“爹唉!出了啥事,你喊得這麼急?”
金貴媳婦也醒了,後面穿上衣服也跟着出來,連老五老伴也聽見動靜醒來,連聲問着也在穿衣服,老五看到家裡
的大人都醒來,就把金貴兩口子叫到了他們住的東里間來。
他們家裡也實在是太小了,老五、金貴、金貴媳婦、三個人站在東里間的炕旮旯裡,最後進來的金貴媳婦,只能站在裡間的門裡門外。
一盞星星頭一樣的“洋油”燈,忽明忽閃的亮着,那燈是一個玻璃小墨水瓶子做成的,口上破了一塊,不知是老五在哪裡的糞堆裡,人家扔掉他拾了回來。薄鐵皮捲了個燈頭有一指來長,多半中間有一塊分錢大的鐵片兒,一小半兒伸在墨水瓶裡的“洋油”裡,一大半兒伸在瓶子外面。別人家的都是長的在瓶子裡,短的在外面,看着齊整般配,唯獨他家倒按着,這都是老五的主意,說這樣省油。燈捻是小綿紙卷的,隔着瓶子可以看見,像蚯蚓一樣在瓶子裡盤着。
前炕有二尺寬,只能睡一個人。後炕有二尺多些,人倒着頭睡一牀鋪蓋能睡兩個人,中間靠着東山牆壘了一個煤火臺子,到了冬天生者煤火,既取了暖又做了飯。
那盞“洋油”的燈就掛在靠後炕一點的煤火臺後邊。老五老伴不知道老漢喊兒子起來幹什麼,以爲有什麼事情,在後炕坐着穿衣服想準備起來。
老五說:“唉!我和金貴商量點事,你失急着起來幹啥?睡你的覺去吧!”
老伴嘴裡嘟嘟囔囔的說:“這大半夜的,飢腸轆轆的,有啥事明天不能說,兒子去山裡、地裡轉了一天能不累,像你一樣在家裡坐着發了一天的呆,非得這時候把他叫醒,攪得全家都不得安生。”
老五聽着她嘟囔,冷不丁來了一句說:“就你話多,不說話沒人當啞巴賣了你,飢腸轆轆你不會拿麥子去換燒餅!”
老伴聽見老漢提起以前的往事,再也不敢接着話說下去了。當年她偷偷拿着麥子換燒餅、麻糖,被發現後老五狠狠的把她摁在炕上像捶豬一樣打了一頓,只打的她屁股半個多月不敢挨炕沿子,爬着睡了二十來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