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恰巧
人來了，沒有晾着的道理。
桂老夫人如此面善的人，也做不出和伯夫人不愉快就爲難人家兒媳婦兒的舉動，丟人又跌份，自是讓曹氏趕緊去迎。
而後，她看向了魂不守舍的溫慧。
“你們姐幾個去碧紗櫥裡避一避吧，”桂老夫人嘆道，“慧姐兒，祖母爲了你，前回丟了臉，你親耳聽聽，別當是祖母沒有盡心。”
溫慧的臉刷的就白了，咬着脣點了點頭。
溫宴見狀，雖不清楚溫慧與順平伯府之間有什麼故事，但也依言和姐妹們一塊進去了。
碧紗櫥裡擺了一張小榻，溫宴坐了一邊，溫婧坐了另一邊，中間空着，原意是給溫慧留着。
溫慧心裡存着事兒，就站在隔斷邊，不再往裡一步。
溫宴側着身子，輕聲與溫婧道：“聽說你們昨兒過來了一趟，我剛巧歇着，並非故意不見。”
宴姐兒的模樣、性情、儀態，都無可挑剔，她做了公主五年伴讀，論自身修養，別說是舊都臨安，加上京師都沒有幾個姑娘能越過她。
夏家要平反了？
前回是桂老夫人想讓溫慧嫁去順平伯府，但人家不樂意，拒絕的話說得還很不好聽，讓老夫人丟了臉。
反倒是半個身子都靠在隔斷上偷聽的溫慧，眼睛瞪大了，在祖母的問題中又是驚又是喜。
“長輩嘛，都是一個心意。”老夫人眯着眼笑。
沒想到峰迴路轉，伯府今日尋上門來要結親，只是人選從溫慧換成了她溫宴。
“不然呢？”溫宴擡起眼皮子看着溫慧，不疾不徐道，“恰巧二叔母昨日去莊子上接我，恰巧小伯爺夫人昨日出城，恰巧在半道上遇見了，二叔母和和氣氣與小伯爺夫人寒暄，讓同在車上的我給小伯爺夫人見禮，我難道要不巧了耍脾氣、不與她問安嗎？”
“恰巧遇上？”溫慧愕然，“真有這樣的巧事兒？”
桂老夫人知自家狀況，爲了給溫慧尋個體面婆家，前些日子拿着熱臉去貼冷屁股，被嘲了一通，險些氣病了。
很快，曹氏引着小伯爺夫人到了桂老夫人跟前。
不過，她也總算聽明白來龍去脈。
本以爲攀不上這門親了，沒想到順平伯府自己轉了個彎，還轉到了溫宴這裡。
“不……”小伯爺夫人的聲音裡全是不自在，“不是慧姐兒，是貴府的三姑娘。”
桂老夫人越過溫慧，看向了後頭的溫宴，心裡疑惑，那順平伯府怎麼就突然就想起了溫宴了？
桂老夫人和曹氏目瞪口呆。
“您說真心話，我又何嘗會不與您交底呢？”小伯爺夫人道，“我們究哥兒不是個走官場的料子，得祖上蒙蔭，將來也就掛個虛職，我們做長輩的，就盼着他小日子安定、穩當。”
怎麼說到她頭上來了？
桂老夫人一面思量，一面朝溫宴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坐下：“宴姐兒知道順平伯府吧？”
莫不是伯府靈通，得了京裡什麼消息？
順平伯夫人眼高於頂，早就看不上侯府了。
她的慧姐兒定是傷心壞了……
在老夫人眼中，順平伯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
兩家嘴上說着是數代往來，但他們定安候府傳到這兒就只剩塊匾額了，等她再閉了眼，更是連匾額都沒有了。
“請罪談不上，”桂老夫人笑了起來，“聽這意思，是不拒了？”
原還因夏太傅在天下學子中的好名聲給些表面和氣，自打夏太傅倒了，這一年裡，伯夫人就不給桂老夫人面子了。
曹氏看着歡喜的桂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偷偷往碧紗櫥瞄。
客人前腳一走，後腳，溫慧就從碧紗櫥裡衝了出來，站到了桂老夫人面前：“祖母……”
“宴姐兒？”
“哦？”桂老夫人道，“事情有了轉機？”
只聽一串寒暄之後，桂老夫人先撥開了雲霧，問道：“老婆子和你婆母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你今兒這麼早過來，可是府裡有什麼爲難之事？你儘管開口，老婆子能出一份力的，斷斷不會推託。”
“還是因着上回的事兒……”
“是，”小伯爺夫人道，“兩個孩子也都到年紀了，您若還有與我們結親的意思，我回稟了婆母，之後選個好日子請媒人登門。”
上回何事，溫宴不知道，但聽得出來，小伯爺夫人的語氣很是尷尬，滿是無可奈何。
不止桂老夫人笑了，曹氏都是喜笑顏開，道：“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結親再是放心不過，我們慧姐兒與府上幾個姑娘也相熟……”
直到老夫人讓她送小伯爺夫人出去，曹氏纔回過神來，依言辦了。
溫宴睜開了眼睛，訝異地往外頭方向看了一眼。
站在隔斷旁的溫慧更是情緒大起大落，笑容全然凝在了臉上，狠狠瞪着溫宴。
溫婧想答，見溫慧不耐煩地瞅她們兩人，她不敢多言，只衝溫宴善意地笑了笑。
“你！”溫慧被噎了個正着。
兩方几句話，算得上是交談甚歡，若不是要走章程，恨不能當場就把婚事敲定了。
昨兒想轉過來了，婆母知道上回是她不對，不止拒了好事，還傷了和氣，說什麼也要我趕緊來給您請罪……”
外間，桂老夫人先平復了神色，道：“剛也說了，知根知底，老婆子也不與你們說虛話。
既如此，溫宴亦不多出聲，靠着引枕閉目養神。
溫宴點頭：“昨兒回城時，恰巧遇上了小伯爺夫人。”
那廂沒有特特壓住聲音，只碧紗櫥的隔斷，裡頭人能聽見外頭說話。
可她父母、外祖家的狀況，想來你應當有所耳聞。
小伯爺夫人幾乎是尬笑：“婆母說，我們兩家往來許久，往上數幾代，還做過姻親，您上回的提議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是她一時沒想轉，才拒了。
她雖非戴罪之身，朝廷寬厚，我們府也沒有被牽連在內，她兩個叔父該當官還是當官，但畢竟父母、外祖都倒了，娶她進門，你家哥兒的前程你得掂量好，以後拿這事兒來說我們宴姐兒，老婆子不依的！”
溫宴又轉頭問桂老夫人：“祖母，我與小伯爺夫人問安，問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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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