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真情實意
認過親,霍家的人也就慢慢散了。
霍大夫人不管前頭大步走路的霍懷定他們,自個兒不疾不徐往院子裡去,又不住絮絮與身邊的溫宴說話。
“暄仔總說你們府裡的點心好吃,”她笑起來很是溫柔,“一口氣說上好幾種,我都能給她說饞了。”
溫宴聽了,也笑:“待府裡下回做了,我給大伯孃送些來嚐嚐。”
“我可不跟你客氣,”霍大夫人又道,“聽說你偶爾還自己進廚房弄些吃的?”
溫宴答道:“都是些簡單東西,圖個樂子。”
“有樂子就好,”霍大夫人朝着霍懷定的背影努了努嘴,“老爺亦喜歡吃些家常清淡的,我時不時也做,你得空時過來,嚐嚐我的手藝。”
溫宴莞爾。
馬車候在二門上。
溫宴與霍大夫人在岔路告別,霍以驍在前頭等她。
歲娘開了門。
金老太太沉默了一陣,道:“我喜歡他那個媳婦兒,年紀不大,人倒是機靈又討喜,眼睛特別亮,是個明白人。”
溫宴“從善如流”,身邊有了暖意,她一個翻身就鑽了過來,緊緊挨着霍以驍,睡去了。
夢裡,溫宴回京城時,暄仔已經不在了。
金老太太道:“娶媳婦是歡喜事、好事,他先前有什麼事兒值得我高興的?”
霍以驍先上了車,側過身來,朝溫宴伸手。
大伯孃就這麼一個兒子,失了希望,哪裡還有心情弄什麼吃食。
黑檀兒在他腳邊轉了兩圈,確定溫宴只是困了,便踱步走開了。
霍以驍把溫宴放在榻子上,解了她的雪褂子,又把人挪去牀上。
馬車直接進到正院,霍以驍想叫溫宴下車,見她真就搖搖晃晃的,也就隨她去了。
以溫宴的能耐,本是用不上腳踏的,無奈這一身冠服規正厚重,高擡下腿都很不方便,她便老老實實地,握住霍以驍的手,踩着腳踏上去。
不止是大伯孃,夢裡,溫宴認親時,場面恐怕都不是今日這樣的歡喜熱鬧。
人依舊還是這個人,但他感受到的歡聲笑語,是變故未生,是時間正好。
裡頭的炭盆燒得熱乎乎的,溫宴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會凍着。
邢媽媽的心一緊。
溫宴躺下來時,醒了小一半了,撐坐起來,方便歲娘拆她頭上的首飾,自己解冠服。
邢媽媽扶着金老太太,慢悠悠地走着。
可不是嘛。
剛抱着手爐,溫宴的手倒是不冷,但也算不上熱乎。
她也沒想到,溫宴中午前後回來,顧不上午飯就先歇午覺,若不然,被窩得早些熱起來。
先前熱鬧時還有精神,真等靜下來,睏意跟奔流而下似的,根本扛不住。
成親的依舊是他,進門的新媳婦也還是溫宴……
大豐街上兩處宅子,近是真的近,溫宴也是真的困。
現在這樣,湯婆子捱到的地方滾燙,其餘地方還是有些涼的。
霍以驍道:“大伯孃做的雲吞確實好吃。”
也不敢弄了。
花廳裡笑語晏晏的畫面,不止讓他有了輕鬆之感,亦是溫宴想要的。
把人攔腰抱起,他跳下車,大步往屋裡去。
霍以驍調整了下位子,攬着溫宴,亦打起了瞌睡。
霍家大宅裡。
他遇上的,都是糟心事兒。
歲娘去灌了兩個湯婆子,塞進被窩裡。
“那我可一定得來嚐嚐。”溫宴笑盈盈的。
嘖!
他怎麼忘了,這小丫鬟,溜走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
“您今兒是真高興,”邢媽媽道,“您好久沒有因驍爺的事兒,這麼高興過了。”
她蹲在那兒,她的笑容,不是單純地對長輩的討好,而是真情實意。
霍以驍微微一愣,小狐狸這樣的說法,意思是她不曾吃過?
大伯孃性子向來熱情,按說……
馬車前,擺了腳踏。
霍以驍抿脣,想要交代歲娘說他也歇一會兒,轉頭一看,簾子輕晃着,歲娘早就沒影兒了。
歲娘梳頭麻利,拆起來也麻煩。
霍以驍被她帶偏了,道:“車上睡要冷,離得近,到家了再睡。”
他倏地想起溫宴曾經說過的話。
“大伯孃讓我下回來嘗她的手藝,”一面走,溫宴一面說,“鮮蝦雲吞、秋瓜烙、各色的燉湯,她纔是把我說饞了呢。”
長腿碰到熱騰騰的湯婆子,他一蹬,把它往牀尾踢去。
因爲每一樣她擅長的、不擅長的,暄仔都誇過、損過,那些音容笑貌就在腦海裡盤旋着,大伯孃哪裡還敢輕易觸碰?
又有霍以驍在邊上,溫宴整個人放鬆極了,車子進了自家宅子,她已經半夢半醒了。
夢裡有很多的幸事,亦有很多的遺憾,所以她睜開眼睛,想將那些遺憾都一一改寫。
霍以驍深吸了一口氣。
溫宴應了聲,腦袋卻倚着霍以驍的肩膀,沒有擡起來。
脫了外衣,霍以驍躺下。
當然,有些熱、又有些涼的被窩,睡起來不怎麼舒服。
在這之前,那麼多年了,老太太眼裡,驍爺周遭的一切,就沒有一件是歡喜事,是好事。
“您還是向着他。”邢媽媽道。
溫宴也沒有說,她睏乏不是因爲昨兒夜裡睡少了,而是這幾天都睡得不夠。
霍以驍的手心暖和乾燥,溫宴自不會抽手出來,身子也往他那廂一歪:“我有沒有跟你說,剛纔我在偏殿等你,差點兒睡着。困得厲害。”
待霍以驍從淨室擦了把臉出來,溫宴已經散着頭髮裹進了被窩之中。
兩人入了車廂,車簾子落下,霍以驍只卸了些力氣,卻沒有鬆手。
獨門獨戶的好處,就是什麼規矩都是自己說了算。
當然是沒說。
疑惑一閃而過,下一瞬,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邢媽媽笑了起來:“夫人性子很是活絡。”
“就是年輕了些,”金老太太看了邢媽媽一眼,“我那兒有個方子,你拿回去,好好跟她說一說。”
邢媽媽腳下一頓,驚訝地看着老太太:“您……”
“這個歲數當娘,要吃大苦頭,緩個幾年,對身子好,你與她好開口些,我這個老太婆,多說那些,不合適,”金老太太道,“以驍好不容易娶個好媳婦,若有個萬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