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鬧了個笑話
另一廂，霍以驍回到兵部衙門。
朝會上和完稀泥的黃卜慶坐在位子上，精神不錯。
袁疾出不了順天府，兵部事務又需得有人統籌，尤其是，定門關增固物資的調運不能有一點兒紕漏，黃侍郎的停職解了，能上朝、能坐衙了。
當官呢，出事不可怕，怕的是出事後沒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現在，黃卜慶萬分珍惜，辦好政務不說，還得揣度各方心意和稀泥，若是能如覃尚書一樣將功補過，就越發踏實了。
想折罪，並不容易。
覃政老狐狸跑得飛快，嗅到一點兒味就往北境去了。
黃卜慶留在京城，除了按部就班地給前頭配合、除了和稀泥，他還得再加把勁兒。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透過氤氳的白氣，黃卜慶看了四公子一眼。
輕咳了一聲，朱桓硬着頭皮道：“下次，你不如說是貓抓的……”
旁人便是有，也都是遮着掩着，偶爾露出來，朱桓非禮勿視，如霍以驍今日這般、讓人想不看見都難，他看到歸看到，不會去仔細觀察。
黃卜慶沉思了一番，站起身來，與朱桓、霍以驍道：“三殿下、四公子，我去一趟都察院，想再仔細看看查獲的鐵棍。”
因爲林場的翁管事的婆娘是俞家放出去的家生子。
林場產木，不產鐵。
礙着這一層，三司在林場，是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從截獲的數量看，整個流程，步步成熟。
霍以驍拿起一根，照着黃卜慶的講解，觀察了一番，道：“如黃大人說的，這樣的算做工不錯了的吧？”
幸好，書房裡沒有其他人，霍以驍說完就去尋黃卜慶了，只他一個人在，朱桓捂着臉尷尬了一會兒，這一茬就算過去了。
真要尋個破解，那就是管事仗着妻子，搭上了沈家的關係，這些年全爲着沈家出力，與俞家毫無往來。
鐵器運達之初，黃卜慶被停職，待在家中，沒有機會接觸它們，重新出來做事之後，只去都察院看過兩眼，留了個印象。
他又多取了幾根。
“殿下，”霍以驍道，“貓抓的，和人抓的，痕跡不一樣。”
這案子最後怎麼算？
皇上想收拾瀋家，並不意味着，要把皇后與兒子都牽扯在內。
真查成了那樣一個結果，不說四殿下與皇后娘娘怎麼收場，查案的官員們十之八九得倒大黴。
不一樣，還用來當藉口，不是欲蓋彌彰嘛！
兩人一直說到了都察院。
三司官員們就怕查着、查着，查出俞家與沈家同流合污，查出四殿下對沈家行徑心知肚明、甚至參與其中……
朱桓本就說得爲難，說完後就抿茶掩飾，被霍以驍這麼一解釋，險些就叫茶水嗆着。
隨便換一家旁的，只怕早就是全揉在一塊，作爲沈家的罪證，追着查到底了，可偏偏，那是俞家，是四殿下的外家。
當然，黃侍郎也清楚，嶺南那兒，除了不夠敏銳之外，更麻煩的是“束手束腳”。
黃侍郎如此積極、主動，朱桓不說什麼，反倒是不承情。
鐵是從哪裡來的？
若是礦石，得提煉；若是別的東西熔的，能定型成規格統一的鐵棍，也需要地方。
霍以驍道：“我隨大人一塊去吧。”
他又不養貓！
結果，鬧了個笑話。
與鐵打交道，說粗獷是真粗狂，支起了土坯爐子、十來號人，也能弄出些東西來，可說精細，也是十分的精細，怎麼去掉更多的雜質、怎麼讓鐵更加穩定……
既是主動迴避，黃卜慶當然也不會再問三殿下說了些什麼，只與霍以驍說案子想法。
從這條線索來看，倒也能算是沈家從源頭上就與運輸木料裡的那些彎彎繞繞有關。
黃卜慶爲了表現下自己並非庸碌之輩，這些年在兵部也不是光領俸祿不幹事，哪怕他一個官員不需要進礦洞，他對其中門道依舊瞭如指掌，起碼，知識豐富。
黃卜慶又是撫摸又是掂量：“不粗糙、不割手，每一根的份量也差不多……”
朱桓轉頭看他，視線落在霍以驍的脖子上，下意識地想說“不太好”，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京中調查遠不及身在當地方便，但黃卜慶以爲，深挖深挖，未必沒有斬獲。
那是整批的鐵棍，不是什麼形狀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鐵石頭。
他的臉紅了，連耳朵尖都紅。
算了，霍以驍自己都不介意被人看到。
他確實不知道一不一樣。
霍以驍愣了一下，復又忍俊不禁。
“還得再仔細看看，”黃侍郎道，“制鐵不是容易事，匠人再好，沒有合適的場地、用器，也出不來規正的鐵棍，多觀察觀察，興許有收穫。”
霍以驍聽黃卜慶講解制鐵，從開採到製成兵器、用具，各個環節，黃侍郎說得頭頭是道。
“黃大人請便。”朱桓頷首。
能不能辦成，得看那些官員夠不夠活絡。
三司官員在歸德府查驗三船物資之後，木料、石塊暫存庫房，在覃尚書提出調運之後，才裝船北上。
北境那處，霍懷定人在那兒，若能有收穫，他大抵早就發現了，倒是嶺南，去辦事的官員不及霍懷定敏銳……
京中想出些力氣，還是需得從“鐵”下手。
黃卜慶把朱桓的微微遲疑看在眼中，以爲他有話要單獨與霍以驍交代，便先一步去了廊下，避了一避。
因爲，連皇子都私運鐵器了，最後被束手束腳、無法定案的反倒成了皇上。
身邊倒也有一兩個侍奉的，他身份矜貴，哪個也不敢在他身上留印子。
是，俞家能有今日，能出一箇中宮皇后，依靠的是沈家。
不知道人抓的是什麼樣，貓抓的，就更不清楚了。
鐵棍在裡頭堆疊整齊。
他剛這麼逗過吳公公，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而那批鐵器，早早就已運向京中，由都察院保存着，待案子結束之後，再來處理。
陳正翰正忙着處理沈家事情，聽了黃卜慶來意，就讓人帶他們去庫房。
霍以驍和黃卜慶一起往都察院去。
表面雖然沒有那麼光滑，但這個出品，已經算很穩定了。
上頭沒有任何印記，想從此溯源，並不可能。
黃卜慶將鐵棍又放了回去，與霍以驍道：“我看着，應是官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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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