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的神色很是傷感。
舒瞳的筷子頓了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的好。
畢竟她對自己親生父母，是完全沒有記憶的。
而他們又逝世了二十多年，她越提，反倒是更讓老爺子觸景傷情吧？
“太爺爺不要難過，以後爸爸媽媽跟琪琪都可以給太爺爺添菜！”
琪琪就坐在沈老爺子的右手邊，軟糯的聲音響起時，已經夾了一大塊肉放到了沈老爺子的碗裡，一臉認真地看着他。
沈老爺子的一顆心都被暖得熱乎乎的。
一點也不在乎琪琪用的是不是公筷，感動得熱淚盈眶，連忙把肉夾起來放進了嘴裡，寵溺地摸了摸琪琪的頭，呵呵笑道：“琪琪真乖，說的真對。雖然你爺爺奶奶不在了，但太爺爺還有你媽媽和你，也算是這二十多年來唯一的慰藉了。”
琪琪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不對不對，還有爸爸和哥哥們呢！”
沈老爺子當然是知道舒瞳其他三個兒子的，不過顯然，舒斯琪小朋友肖像舒瞳的小模樣，讓沈老爺子這個重女輕男的老人家，都喜歡得不得了。
琪琪說什麼，他也哄着附和道：“好好好，還有爸爸和哥哥們……”
沈老爺子輕輕颳了一下小傢伙的小鼻子，用公筷給他夾了片臘肉。
舒瞳見狀，也是鬆了一口氣。
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靳墨琛。
靳墨琛知道自己不討沈老爺子的喜歡，就默默地坐在那裡給舒瞳夾菜，溫柔寵溺地目光看着她，怕她擔心，但無聲地安撫了一下。
這一頓飯，打破了沈家以往飯桌上的規矩，充滿了祖孫倆的歡聲笑語。
跟隨在後頭的沈家管家沈巷，都忍不住感嘆，老爺子已經多少年沒有吃過一頓這麼開心的飯了……
飯後，沈老爺子就命人上了茶，同舒瞳靳墨琛聊了開來，但講述的基本都是往事。
“你母親和父親的婚事，也是你的太爺爺給定下的。他們兩個從小就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分，到後來結婚生子，也是順理成章的。只不過途中到底是出了些意外……你母親的身體不易受孕，說是卵子活性不好吧，很艱難才生下了一個你，當時就寵愛的不得了。可偏偏在你兩歲的時候，意外被人拐賣了……”
沈老爺子指尖摩擦着茶杯的邊緣，眸色渾濁滄桑，聲線也沙啞蒼老，透着一絲落寞和感慨。
“你走丟的那會兒，我們沈家幾乎出動了各方勢力，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才確定了，你真的可能被拐賣到別處去了。你母親很是堅強，哪怕找不到你，她也一直堅信你還好好地活着，一定會有找回來的一天……然而，你父親見你母親終日逃不出丟了你的心傷，就提出再生一個孩子……只可惜，這個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一個女人給打亂了……”
沈老爺子的臉色驟然變得冰冷，語氣充滿了譏諷，“那個女人說給你爸爸生了一個女兒，比你還大上幾個月，想要利用這個女兒，登堂入室成爲你父親的妾！”
舒瞳聽得，也是心頭一震，心想，那個女人簡直是找死吧？
都不懂沈家的規矩，明擺了是上門找虐呀！
“沈家，從來容不得背叛。”
沈老爺子眸色愈發冷厲，周身沉沉的壓迫感，都把琪琪嚇得往舒瞳懷裡縮了縮。
思及往事，情緒難免會激動。
舒瞳輕拍着琪琪的後背安撫，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就明白了，從舒瞳腿上下去，走到了沈老爺子的面前，拍了拍沈老爺子的手背，軟軟糯糯地說：“太爺爺不要生氣。”
沈老爺子這才逐漸收斂了氣勢，看着琪琪，心頭一暖，“好琪琪，太爺爺不生氣。”
話一說完，他又擡起了頭，繼續對舒瞳和靳墨琛說道：“後來，那女人被我找人處理掉了。而她的那個女兒，好歹也是一條性命，就讓人帶走了……原本你母親就因爲你的失蹤而傷心着，這出一鬧，她幾乎跟你父親決裂，哪怕你父親先前完全不知曉自己到底是怎麼跟那個女人睡到一起的……”
“我說過，沈家是最容不得叛徒的。後來我讓人去查，那個威脅你父親的女人是醫院裡的一個小護士，知道你父親和母親在那醫院做取精取卵結凍，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你父親和母親解除誤會後，想出國散散心，就在出國那天的飛機上，發生了空難……他們就這麼沒了……”
沈老爺子說着，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舒瞳也紅了眼睛，連忙拿紙巾幫沈老爺子擦掉眼淚。
“太爺爺不哭……雖然爺爺奶奶沒有了，但你還有媽咪和我們！”
琪琪用手擦掉了他的眼淚，貼心地安撫着。
沈老爺子看着這個小孫子，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心裡頭就越暖和。
他對琪琪喜歡得緊，都忍不住對舒瞳開口道：“瞳瞳，等你回來的時候，帶着琪琪一起，給他改個姓吧。”
舒瞳心裡頭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老爺子的心思。
這是要琪琪回沈家的節奏！
“怎麼？不願意麼？”
沈老爺子見她神色猶豫，不禁追問。
舒瞳抿了抿脣，說：“爺爺，並不是我不同意。只是琪琪他身體不好，不適合回沈家……”
沈家是什麼個規矩，沈胤沉早就告訴過她了。
因爲小易身體好，性子堅韌，又穩重早熟，她才肯同意他跟着沈胤沉，也算是變相同意，以後小易改了沈家姓氏。
至於琪琪，她的想法是讓他留着舒家的姓氏，以後直接繼承她的一切，平安順遂地過完這一輩子。
不需要參加那些爾虞我詐，不需要像靳墨琛，也不需要像沈胤沉，只要乖乖地，過他最想過的生活就好。
沈老爺子也明白舒瞳的意思，雖然很喜歡琪琪，想把他帶在身邊教導，但他的身體，也確實不適合沈家規矩。
“也罷，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了，那就讓琪琪繼續姓舒吧。畢竟舒家這些年，待你也是不錯的，至於你的丈夫靳墨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