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馨咯咯的笑，頗有一種神經質的感覺。
她說：“這些年的安排是你想象不到的，各種投資貸款加上授信，司家現在已經臃腫的只要一戳就會爆炸的地步，商人世家，呵呵，說大能嚇死人，說倒，也不過是一夜之間！”
李國際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
商業泡沫他聽說過，有些巨無霸集團過於自信或者說自大盲目的引資，引到一定的程度，只要稍稍有點波動，就會分崩離析。
就像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種東西，對一些大財團來說也很適合。
這也怪不得別人，一個集團做大了，各種投資商蜂擁而至，銀行貸款三天兩頭的往辦公室裡跑，一些大資本家就像親兄弟一樣拍着肩膀要授信，一來二去，是個人的內心都會膨脹，再加上野心作祟，一個靠貸款和授信建立起來的泡沫商業模式，是最危險的定時炸彈了。
司家，竟然讓陳家暗地裡給搞成了這樣還不自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司家恐怕要倒黴了，傷筋動骨在所難免，如果程度狠的話，垮了也不是沒可能。
李國際怔怔的發呆，陳文馨也沒打擾他，她知道李國際心裡在想什麼，第一次接觸這種事情的時候，她比李國際還不堪。
不過沒辦法，想要學會資本運作，這些東西遲早要接觸，親眼看着一個諾大的家族財團捉襟見肘，總比自己遇到這檔子事要好上太多了。
李國際背後涼颼颼的，不是因爲他怕了，這其中的指點江山和運籌帷幄他還不太瞭解，但是那種類似於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角逐，讓他心裡有一絲敬畏。
一個不甚，就是滿盤皆輸，他實在是想不通，國外那些資本大鱷整日裡在這種勾心鬥角中指點江山。需要多大的心臟？
他也沒有生氣，即便事到如今陳四九或者是陳文馨甚至陳原生都沒告訴他事情的真正目的和這個佈局的真正面目，他也一點都不生氣。
如果是他，他到現在都不會對外人說。哪怕司明業已經簽訂了認購協議，只要錢沒到帳，他都不會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牽扯太大了，後果太嚴重了，這是你死我活的遊戲。陳家能夠藉助他這個外人來做催化劑，已經很是看得起他了。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瞭解大家族之間是多麼的殘酷和無情。
司家有權有勢，在現階段比陳家的話語權都重，陳家弄不出陳文馨的老子，就花了五年的時間來布了一個驚天大局，可以想象的到，這個局一旦觸發，會是多麼驚天動地。
李國際看着陳文馨，陳文馨現在已經又回到了那種古井無波的樣子。李國際心潮起伏的問：“爲什麼告訴我？”
告訴他之後，李國際身上的壓力無限制的倍增，他實在不敢保證，在他身上不會出現任何疏漏。
陳文馨苦笑，說：“你太聰明瞭，爺爺也曾經跟我說起過，他說如果你有一點點懷疑，就必須要全盤告訴你。”
李國際也是苦笑，有時候做一個笨蛋讓人牽着鼻子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件事給了李國際太大的啓示。他可以斷定，經歷了這件事之後，他對資金運作這方面肯定會有一個質的提升。
這也是一件大好事，而且陳家這個局開得正是時候。他年後要去一趟加州山景城，也算是一腳邁入國際市場了。
這個時候經歷過這事，也算是對他心裡衝擊性的一個洗禮。
此刻的李國際已經恢復了從容，看着陳文馨說：“陳家應該還有後手吧？”
陳文馨笑着說：“後手有，不過不是陳家的，至於到底用不用得到。還得看看司明業這傢伙到底有幾斤幾兩。”
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但也並沒有李國際想象的那樣複雜。
司明業收購了浩遠科技之後，沒有第一時間接收浩遠科技進行大洗牌，而是意氣風發的召開了一個大型的私人聚會，甚至特意給陳文馨送來了請柬。
李國際看着燙金的請柬上寫着他的大名，忽然有一種想要哈哈大笑的衝動。
不是因爲司明業落入套中的高興，而是有些滑稽的同時也有些感慨，這些往日裡不可一世的大家族大財團，其實也並不是一個鋼筋堡壘，也不是什麼洪荒巨獸。
就算是洪荒巨獸，也還有遠古兇物制約着，兩大恐怖的傢伙真要是撕起來，雖然會牽扯衆多，但往小了看就跟村裡兩家人打架罵街差不多。
兩大家族鬥起來，甚至更加恐怖，一個不甚，就有家破人亡的結局。
司大省聰明一世，不可謂不是老狐狸，可再狡猾的也有老的時候，如果沒有司大省的授意，司明業不可能決策如此巨大的項目。
兩天之後，2005年年底，浩遠科技領導人一夜之間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比爾投資集團的人也撤回了浩遠科技所有的投資。
整個浩遠科技，上千人員工，一夜之間失去了工作，茫然無比，但好在得到了一次價值不菲的補償金。
浩遠科技連宣佈破產的過程都沒有，憑空消失了，中上層及核心領導全都消失的一個不剩。
得知這一消息的司明業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就像的了一場絕症一樣。
司大省聽到這個消息，突然臥牀不起，據說除了司明業，誰也不肯見。
樹倒獼猴散，這句話完美的應驗在司家身上，兩億三千萬不多，可司家這一次重大決策失誤，讓所有人都想到了未雨綢繆，即便還再對司家保持信心的人，看到那些火急火燎追上門去的銀行和大資本家，甚至一些投資商，都有着按耐不住了。
司家完了，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去的晚了，可能連湯都剩不下了。
不要以爲那些不動產和實業能賣到市值，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這些東西除了銀行抵押和授信抵押，司家剩下的東西還能有多少？
再者說，司家這些年的敵人了不只是陳家一家，陳家不動手，別人早已經磨刀霍霍，紅着眼睛等着落井下石了。
小年夜，一個晴天霹靂出現在司家，司大省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瞪着血紅的眼睛吼了一聲：“陳四九，你這個王八犢子！”
緊接着，司大省百年的消息如同催化劑一樣，加速了司家的敗亡。
陳家沒有動手，陳四九坐在家族祠堂裡，面無表情的呆了一個下午。
陳文馨跪在一個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了頭，說：“娘，司家沒了，你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明天我就去把爸接回來，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