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際和君豪集團高層在洛杉磯看統計資料的時候，上京城裡也有兩個人面前擺放着兩份資料。
精神爍爍的陳四九端着一杯茶水，笑呵呵的看着對面另一個同樣精神的老人，說：“這場戰爭，總算是還有點看頭。”
對面那個老人面色圓潤，尤其是印堂精亮，一對八字眉漆黑如墨，眉心有一個川形摺蹙，很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這個老人看上去有一種不苟言笑的感覺，事實上他確實很多年都沒有笑過了，這一點陳四九最清楚。
兩人曾經是過命的交情，只不過陳四九走的路子比較野，到頭來只能作爲一個隱世家族繼續發展，而對面的老人一路彪悍比陳四九更加傳奇，雖然也和陳家一樣是隱世家族，可並不是因爲家族的性質，而是因爲老人家一手創建的家族影響太大了。
上京穆家，五十年的風雨中走出了數不清的商業大鱷和官場精英，曾經有人如此說過，說上京城一個磚頭扔出去，砸中的人十個裡面會有一半和穆家有關係。
這樣一個大家族能夠在上京城這種天城生存下來，不單單是有錢就能行的了。
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理清楚。
提起陳四九這個人，人們會由衷的讚歎陳家風雨歷程的不易以及現如今的風光，但是提及穆天河這位老人的時候，沒有人敢說什麼，恭維的話和讚揚的話也不敢說。
這絲毫不誇張，因爲即便是親如兄弟的朋友之間對話，也有可能轉了十八個彎傳到穆家耳中。
不過和穆家的影響力異曲同工的是，穆家的家教在上京城是出了名的嚴格，五十年以來，穆家沒有出現過一個二世祖，沒有被曝光過一個仗勢欺人或者爲富不仁的事蹟，穆家的人走在大街上。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就連穆天河這個半隻腳已經邁入黃土裡的人，身上都還穿着一件五十塊錢都能買來的中山裝，腳底下踩的是上京城家家戶戶都有的老上京布鞋。
這樣一個老頭兒如果一大早的出去遛彎。沒有人會跟穆天河聯繫起來，甚至沒人會把他當作大富大貴人家的老人。
陳四九懂得享受，他這一輩子都在納悶自己是怎麼和穆天河這麼個木頭樁子成爲兄弟的，這樣一個不懂享受人生的老古董，顯然跟不上時代潮流。最起碼陳四九是這麼認爲的。
穆天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資料，嘴角露出一個好像是笑容的弧度，說：“堅果科技和蘋果公司這場戰爭，牽扯太大了，照這樣下去，堅果科技必輸無疑。”
陳四九看着穆天河，沒想到穆天河竟然會做出這麼一個肯定的判斷來，問：“何以見得？”
話雖然是這樣問了，不過陳四九心裡已經也是這麼想了，這許多年來。穆天河似乎從來沒有看錯過一個人，判斷錯過一件事，有時候陳四九都懷疑穆天河是不是從未來回來的人。
穆天河說：“美國的風土人情以及消費理念和國內都不同，李國際就這麼硬生生的插了進去，不絆個跟頭是不會明白國際市場和國內市場差距的巨大的……不過……”
聽到不過，陳四九微微一愣，停下了喝茶的動作，不解的看着穆天河。
穆天河又翻了翻桌子上的資料，說：“我總覺得李國際這小子還有後手，從他的發跡史來看。他不會是這麼莽撞的人，越是讓人們看不透他的時候，越是覺得他的步子走的有些不着調的時候，就越是證明他的後手很大。或者說佈局很巧妙，眼下這種情況，說不定真向你說的那樣，事情還有些轉機，這場戰爭還算有點看頭。”
陳四九哈哈大笑，說：“老穆啊。如果讓你的後人知道你今天說了這麼多話，還笑了，不知道會跌掉多少眼睛，摔碎多少門牙。”
穆天河笑的有些僵，不過確實是笑了，他擺了擺手，說：“哥幾個都老了，走的走，糊塗的糊塗，就剩下你我兩個老不死的還在享受人生，我這後半輩子，也只有在你這裡還能喘上一口痛快氣。”
陳四九絲毫沒給穆天河面子，說：“你那也叫享受人生？”
說着，陳四九指着眼前的茶水說：“你能品得出這是什麼茶？能猜到多少錢一克？”
穆天河端起茶杯來咕咚咕咚當成涼水和掉，說：“錢只是數字。”
陳四九笑了笑，恐怕要是換個人對陳四九說這話，早就被陳四九趕出去了。
兩人喝的是武夷山名茶大紅袍，和一般人喝到的不同，這種茶葉曾經在上京一次拍賣會上賣出過十萬每克的天價，一般富人是喝不到的，更不要說一般人了。
穆天河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準備幫李國際一把？”
陳四九搖了搖頭，說：“陳家的生意做到了世界各地，可就是沒有電子行業的，這種電子科技產品一直是陳家的短板，現在陳家還沒有動這方面的心思。”
穆天河又恢復了撲克臉，看了一眼陳四九，說：“你的意思是，讓我來？”
陳四九哈哈一笑，說：“別跟我說你沒興趣。”
穆天河點了點頭，說：“你還真說對了。”
陳四九咦了一聲，問：“爲什麼？”
穆天河皺了皺眉頭，眉心處川形褶皺更深了，說：“我看不透李國際這個人。”
陳四九愣了半晌，說：“還有你看不透的人？”
……
看不透的李國際正在笑呵呵的看着尚林，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着手裡的資料，說：“說說看，這份資料，你們怎麼看？”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尚林身上，尚林也當仁不讓，說：“據我瞭解的數據中，我們並不是所有方面都處在下風，最起碼國外的消費者一旦熟悉了我們的產品，我們將會迎來一個誰也想象不到的井噴期。”
在場所有人除了李國際之外，聽到尚林的話都倒吸了一口氣。
可不是，就尚林拿上來的這份資料上看，如果這份資料屬實的話，堅果科技的後勁，將會是比蘋果公司還要大的多。
尚林拿回來的資料很簡單，只是一個時間段和銷售額的搭接數據。
上面清清楚楚的標明瞭今天一天時間內，蘋果公司和堅果科技公司的銷售額曲線圖。
蘋果公司的曲線圖是平緩下滑的，而堅果科技的曲線圖，則是平緩上升的。
雖然兩個公司的曲線都是平緩的不能再平緩了，可是上升就是上升，而下降，確確實實是在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