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了。”
“哎喲,瞧你瘦的,太瘦了,生孩子會很辛苦,要多吃一點,這風大一點就得把你颳走了。”
“沒有這麼誇張啊,我也想吃得白白胖胖的,可是一直都吃不下,吃進去的東西總會嘔吐出來。”喬夏也很愁,身體不吸收,她比誰都着急,偏偏越是着急,越是焦慮,身體就越是糟糕。
“前面三個月,會有這種情況,等孩子穩定就好,胃口好的時候,要多吃,一頓不要吃太撐,要少食多餐,孩子容易吸收。”人老了,或許都喜歡嘮叨。
喬夏家裡已沒有長輩,也願意聽有人嘮叨。
“我知道,我就盼着這三個月過去,胃口能好一些,醫生說到時候若不見好轉,再讓我去醫院檢查,目前還算穩定。”喬夏溫柔地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這夏天快到了,要是不上班,可以去涼快的地方避避暑,胃口可能就好多了,a市夏天太悶了,一到夏天,吃什麼都不香。”
“我也是,一到夏天就就食慾不振。”
或許,她真的該考慮到什麼地方去避避暑,可她擔心穆涼的手臂,她的手臂復健了嗎?目前怎麼樣,沒有見到一面,她不甘心。
兩人一路散步,老太太有經驗,身爲一個準媽媽,她也願意聽老太太說一些懷孕期間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要多注意什麼,她遵從醫囑,可太多的事情,老人家叮囑的,比醫生的還管用呢,畢竟是過來人。
兩人散步到公園出就分別了,喬夏往回走,老太太繼續去公園裡跳舞,她體力和精力都沒那麼好,只能走一公里就往回走,這一路上都格外的安靜。
倏然,她微微蹙眉,停住腳步回頭一看,路燈明亮,一排有一排高大的樹木整齊規劃,有幾名年輕人在路邊跑步,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爲什麼她總覺得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盯着她。
這一個月來,她總有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可每一次回頭卻看不到人,有好幾次她都回頭很突兀,都沒看到人,莫非真的是她多心了嗎?
喬夏晃了晃頭,有點迷茫和困惑,心裡總覺得堵了什麼似的,又有一種荒謬的酸澀期待,或許,穆涼一直在她身邊,並未離開。
“喬夏,你一定是太累了。”
否則,怎麼會產生了奢望呢。
貼在樹後的穆涼,心臟狂跳,從她出門,他就一路跟着她,隔了幾十米,沒想到喬夏那麼警覺,他身邊的人跟了她那麼多天,她一點知覺都沒有,是他太過靠近了嗎?
他不願意驚動喬夏,卻又那麼迫切地想要見她。
回到家,喬夏喝了一杯牛奶,適當地放鬆自己,房間太過空蕩蕩,顯得人格外的孤單,她和孟纖,徐艾有一個小羣,她在小羣裡發了一個笑臉。
孟纖:夏夏寶貝,我剛下班,要我去陪你嗎?
喬夏:不用,我剛散步回來,馬上就要睡覺了,你怎麼下班這麼晚?
孟纖:別提了,今天去採訪陳曉曼,煩死我了。
喬夏:哦,顧小五的女神啊。
孟纖:喂,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徐艾;我好像聞到姦情的味道,纖纖和顧小五有一腿?
喬夏:何止是一腿。
孟纖:喂,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採訪陳曉曼是我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煩她。
徐艾:顧小五人還不錯,長得高,帥,又會賺錢,耐心又包容,好男人,你們怎麼勾搭上了?
孟纖:小艾姐,就是一火包友,你不要想太多。
徐艾:勁爆!
喬夏:天天約的火包友。
孟纖:誰天天約了,爲了逼他說出穆總的下落,我已經半個月沒和他約過了,看在我這麼挺你份上,這份情義你可一定要記住啊。
喬夏:是,是,是,犧牲好大呢。
徐艾:快三十的女人果然如狼似虎。
孟纖:等等,誰快三十了?我今年芳齡二十五好不好!我離三十還有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四萬三千八百個小時,你說誰三十了,這可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喬夏:這算數,我也是絕了。
徐艾:甘拜下風!話說,你天天約,這和情侶有什麼區別?
孟纖:當然有區別,去哪兒沒人管,做什麼沒人管,只管爽,其他的不煩。
徐艾:你是不是去美國留過學?
孟纖:我當了一年的交換生。
徐艾:難怪呢。
喬夏:我不和你們聊,我有點困了。
徐艾:去睡吧,關好門窗。
孟纖:晚安。
喬夏關了手機,打了一個小哈欠就接到了偵探公司的電話,他們依然沒有找到穆涼的下落,跟蹤顧小五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做出了一個顧小五根本不知道穆涼在哪兒的推斷。
喬夏說,“不可能,他一定知道。”
當初她和穆涼在島上時,顧小五也一清二楚,穆涼的行蹤,如果顧小五不知道,那就真的沒人知道了。
“好吧。”
反正僱主有錢,任性,他們有錢賺,何樂不爲。
……
喬夏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臉頰有一種冰冷觸感,她不舒服地蹙眉,別開了頭,躲開了這種碰觸,夏天炎熱,她就蓋着一件薄薄的被子,開着窗戶,晚風從飄窗的方向徐徐吹來,帶了一點涼爽,喬夏睡夢中眉頭依然緊擰,彷彿沉浸在什麼噩夢中,無法自拔。
穆涼輕輕地坐在牀邊,他不敢碰觸她,碰觸人並不會立刻傳染毒性,卻會慢慢地沾染上他身上的毒素,沒有人知道沾了多少次毒素,她的身體就會崩潰。
如今她懷孕了,他一點點危險都不敢冒。
傻子,懷了孕,怎麼一直都不說。
如果早知道……
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在來的路上,他一心急切地想要見到她,那種瘋狂的渴望,就像蔓延在心裡的毒草,不斷地瘋長,把他的心臟纏繞,每一條勒痕都在訴說着思念,他卻不敢過分地靠近,深怕一靠近,她和孩子就會喪命,他就像一個不定時炸彈,又怎麼敢生活在她一丈之內。
“傻子……”
他曾經想,如果他愛一個人,必須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強佔,霸道,哪怕不擇手段,他也不會讓她離開半步,那是一種病態的佔有慾。
如今,他卻願意,倘若他命懸一線,若是她能忘記一切,重新來過,幸福的生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至少,她會幸福,至於他不甘心,他的死不瞑目,一點都不重要。
他愛她,寧願死不瞑目,也願她歲歲平安。
“阿涼……”睡夢中,喬夏喃呢一聲,毫無意識,眷戀地貼着枕頭,甜蜜地喊着他的名字。
一股酸楚的,無奈的,帶着玻璃渣的氣息直衝心臟,刺破了血管,在一片鮮血淋漓中,他竟然感覺到一種甜蜜的酸楚,令他暈眩,崩潰。
在夢中,我可有迴應你?
“阿涼……”
“我在。”穆涼說,聲音沙啞透了。
“阿涼……”
“我在。”
我在,我一直在,在你身邊,眼睜睜地看着你日漸消瘦,束手無策。
曾經他不懂愛,只有固執的捆綁,囚禁,束縛。
如今,他懂得愛的真諦。
愛是包容,尊重,守護。
願我所愛之人遠離悲傷愁苦,終生喜樂。
即使……沒有我。
……
喬夏半夜醒來,總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有點墜疼,她吃力地起來,想去洗手間,卻驚恐地發現牀單上有一片血跡,喬夏臉色瞬間慘白,睡意全無。
她如遭雷擊,她的孩子……
從臥室到客廳,她的手都是軟的,她第一反應是要給穆涼打電話,接着又想到穆涼根本不接她的電話,喬夏匆匆忙忙換了一身衣服,開車去醫院。
附近的醫院,開車也要十分鐘,很快就到了,喬夏莫名的委屈,已是半夜三點多,她一個人孤身來醫院,不敢打電話給朋友怕打擾到他們的休息,不敢說一句不利於孩子的話,深怕失去孩子。
她那麼驚恐,無助,極度的彷徨,卻沒有一個人能安慰她,守護她,她只有漫長的等待,刺眼的鮮血,有可能失去孩子的痛苦如影隨形。
“喬小姐,你的hcg指太低了,孩子有可能會保不住,這都三個月了,指數這麼低,這……”醫生扶了扶眼鏡,“最近你是不是憂思過度,食慾不振,經常嘔吐?”
喬夏點了點頭,心裡也很難過,她也不想憂思過度,這並不是她能控制的情緒,可她已經儘量保護好自己,這出現這麼低的指數,她也很難過。
“我會保不住孩子嗎?”
“我建議你住院養胎。”醫生說,“我們醫院醫療條件還不錯,這方面也很有經驗,你可以放心,按照你目前的情況,若是沒有專業的醫療護理,你肯定保不住孩子。”
喬夏心裡一驚,臉色更加慘白,“我住院,我住院。”
躺在病牀上,喬夏拿着手機,毫無睡意,如果她保不住孩子,或許,這輩子也就到頭了,穆涼不肯見她,再沒了孩子,這世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