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愣愣的看着萊昂,不停的消化着剛剛聽見的話。
從司槿辰的嘴裡,她知道他的過去有多黑暗,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
他在親生母親的設計裡出生,卻差點被遺棄,接着又被帶到了一旦踏足就有可能永遠回不了頭的組織。
爲了生存,爲了自保,他小小年紀就做了大人都不敢做的事。
忍無可忍殺了將自己養大,卻又對自己心懷不軌的養父。
可是他卻沒有繼續以前的路,而是洗白從商了。
換做別人,遭遇這樣的人生,要麼就順從,要麼早就崩潰自盡了吧!
可他還在頑強的活着。
安夏突然就看不懂他了,或者說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
這樣的他說起來可恨,其實也很可憐不是嗎?
他不能選擇自己的路,卻在荊棘之中開闢了一條。
就像他之前說的,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一時間,安夏開始後悔了,後悔剛剛爲什麼要對他說那麼絕情的話。
怔怔的看着嘴角還帶着笑的萊昂,她的嗓子莫名堵的慌。
房間靜的可怕,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看着臉上被自己打的通紅的萊昂,安夏抿了抿脣,吸了口氣。
“對不……”
“嘁~你想說對不起?少來了,我剛剛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估計你手裡要是有槍,恐怕早就開了吧!”
萊昂退到窗邊,斜靠在一邊,整個人看着既慵懶而又優雅。
如果不是眼前發生過的事在隨時提醒着安夏,她都快要覺得,他就是某個國家尊貴的王子一樣。
“我沒有那樣想……”
安夏想要解釋,卻見萊昂將食指放到了嘴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不要辯駁,現在我們約好,你乖乖待在這,而我會盡快準備配型的事宜,事成之後,我們各走各的。記住,不要再挑戰我,否則我無法預計自己還會做什麼。”
說完,萊昂直起的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正欲走向沙發的時候,就見安夏往後退了退。
嘴上勾了一抹自嘲的笑,他重新擡步,從安夏的牀邊走過,背對着她的時候,萊昂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無盡的憂鬱,就像他藍色的眼睛一樣。
在黑暗中沒有任何光彩。
聽自己說了那麼多,她就算心裡有憐憫,懼怕可能也會佔了大多數。
誰會願意接近一個雙手沾血的人呢?
萊昂苦笑,掀起沙發上的薄被躺了進去。
不知道是沙發短了,還是他就喜歡這樣睡,整個人蜷縮着,甚至把頭也埋進了被子。
安夏見他睡下了,莫名鬆了口氣。
如果萊昂剛剛真的繼續下去,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反抗。
可是在聽了那些話後,她的心卻無法平靜。
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好,安夏沒有躺着,而是靠在牀頭,雙手抱着膝蓋。
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睡的着。
腦子裡亂成一團,一會想着萊昂說的話,一會想着厲墨琛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呆呆的望着窗外,安夏就這麼安靜的坐着……
門外,回來的緹娜兩眼憤恨的盯着那扇門,有種衝動想進去把安夏給拽出來,暴打一頓。
天知道,當她一進別墅,詢問情況時,手下說,先生把帶回來的女孩安置進他的房間後,她是有多麼的震驚和惱怒。
先生的房間什麼時候能讓別的女人進去了?
無論在哪裡,只要是他休息的地方,不都只能有自己一個異性進去嗎?
那個安夏,她憑什麼!
她早就知道,萊昂對安夏產生了不同於一般的感情,可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如果再由着這感情發展下去,那她就不再是唯一能接觸萊昂的人了。
一想到這個,緹娜的心口就窩着一口氣。
現在他們兩在裡面做什麼?
緹娜不敢想,哪怕再想知道,她也不不敢隨便去打擾。
只能咬着牙,瞪了那門一眼後,進了旁邊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她註定會睡不好了。
~
棲鳳山。
厲墨琛回到這裡,已經是後半夜。
看着早上還和安夏一個繾綣過的牀,他的臉上明顯帶着思念和憂慮。
一開始看見她順從的坐到萊昂的車裡,他還憤怒,埋怨她連掙扎都沒有。
可當那槍口對準她的時候,厲墨琛才明白。
她的不掙扎不是因爲她願意,而是無奈。
如果當時她反抗了,事情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但也絕對不會比現在好。
看着空蕩蕩的牀,厲墨琛輕輕的躺上去,把安夏的枕頭抱進懷裡,那上面還留有她的味道。
他希望可以聞着這味道睡着,不是不擔心,而是知道如果自己的精神不好,那明天怎麼去救她?
自從他們決定在一起之後,晚上就從來沒有分開過。
她在他的懷裡也總是很快就睡着,現在沒有他陪在身邊,她還能安心睡着嗎?
一定不可能吧!
就像他現在一樣,明明要逼着自己去睡,可閉上眼睛卻全部都是她腦袋被槍抵着的畫面。
此刻,他只能把臉埋進枕頭,希望明天早點到來……
~
幾乎是天剛亮的時候,厲墨琛就起了牀。
一夜沒睡,他的精神也沒有變的太差,整理完畢後便疾步下了樓。
客廳裡,唐坤和安然也在等着了。
見他下來,唐坤立刻迎上前。
“總裁,現在就聯繫萊昂那邊嗎?”
“去醫院,他現在應該和我們一樣着急纔對。”
厲墨琛說着,腳步卻沒有絲毫的放慢,出了門,徑自坐到了車後座。
唐坤和安然分別坐在了前面。
事情猶如厲墨琛料想的一樣。
萊昂也是一夜沒有閤眼,早上從沙發上起來,去向衛生間洗漱時,眼睛掃了牀頭的安夏一眼。
“衣櫃裡有適合你的衣服。”
說完便徑自進去,再出來時,安夏還是維持着原來的姿勢。
萊昂藍眸沉了沉,“今天我會出去,其它事情交給緹娜,有什麼事你可以找她。”
說完,萊昂便出了門。
他一走,房間裡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伸了伸已經被自己蜷了一夜麻掉的腿,安夏伸手按了按。
再看身上破碎的布條,她嘆了口氣,便要下牀去找件衣服換下來。
可剛一動,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