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大部分要般的東西,搞完了基本上能搞的衛生,修理廠能安排給黃雲逸他們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了。朱書記最近也有些忙,要到總公司開幾天會,就沒有時間管他們這幫人了。星期一一大早就和他們30多個人開了一個短會,交待他們自己觀察師傅們怎麼工作,同時要注意不要吵鬧擾亂師傅們工作,臨走之前還交待讓每人寫一篇實習小結。本來還交待修理廠的黃主任看管一下他們,可第二天黃主任也接到臨時通知培訓去了,這樣一來黃雲逸他們30幾人可是羣龍無首了。接下來幾天裡面,有的同學看看來了沒有事情也沒有人管,就遲些來,或者早點走,有幾個甚至來都不來了。來了的人也都是在休息室裡面聊天,看看報紙,有幾個甚至還帶上撲克牌打了起來。
這一天星期三,黃雲逸在休息室裡沒事情實在坐不下了,就出去逛逛,一邊看看廠區兩旁的生產標語,最後走到修理車間對面的一大排廣告欄,這排廣告欄有20多塊,有的是用來貼通知的,有的是什麼廠務公開欄目,有的是安全宣傳欄,最後幾塊員工天地吸引了黃雲逸,裡面貼滿了不少書法作品,有毛筆的也有硬筆的,看着黃雲逸暗地裡在想,還看不出來,這幫開車的還能寫這麼好的字,看到精彩處,情不自禁的用手比劃着。
“好興致啊,小夥子”正比劃的有點入迷的時候,一個人站在黃雲逸旁邊和他說。黃雲逸有點不好意思的回過頭,紅着臉朝來人笑了笑,一會兒才指着廣告欄裡面的一幅字說,"這字灑脫奔放,如關公百萬雄師之中刀斬華雄,行雲流水而不着痕跡,然字跡蒼勁有力,細看又是剛勁不阿,可見書法之人風骨,真是好字。"
說着,湊近前面仔細一看,行武書於華達。"臥虎藏龍啊,從這幅橫幅看,華達可是臥虎藏龍啊,這個行武先生可是書法家的水平。"
“哦,想不到你對對書法還研究很深啊”,來人笑着說,“你的書法肯定也不錯吧”。
“談不上研究,只是我爺爺比較喜歡,所以從小略有涉及,我自己的字可是差的很”,黃雲逸謙虛的說,然後看了看來人,來人身高180左右,標準的國字臉,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看他站立時挺直的腰板,估計是行伍出身,而且在部隊的時間還不短。
接下來兩人一邊欣賞着員工天地上的一幅幅書法,一邊發表各自的看法,黃雲逸發現這位先生對書法可不是一般的理解,不但有深厚的書法理論知識,而且也自己獨到的見解。
不知不覺,員工天地上的書法和畫都看完了,兩人最後相視一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那人做了個往前走的手勢,兩人一邊聊着一邊慢慢的往前走,不一會跟着他來到一個大大的辦公室,黃雲逸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摸着頭尷尬的笑着。
那人見他這麼,也笑了笑說,呵呵你看,我們聊了這麼久,還沒有相互介紹,我姓章。聽他這樣說,黃雲逸接過話題說,您是章主席,我叫黃雲逸,剛來的大學生,請多多關照。
章主席笑着說,恩好,呵呵,現在我們之間可沒有甚麼主席,只有書友,哈哈,難得的知音啊,以後你有空可要多到我這裡來坐坐。兩人就這樣寒暄了一會,也沒有怎麼拘束,黃雲逸和章主席聊了好久的書法。
正聊着,有人打電話進來,章主席做了個手勢之後去接電話。接好電話後問黃雲逸,你們現在在修理廠實習把?黃雲逸說是的。
一邊給他倒開水,一邊說你看我事情來,你要是有空就這裡坐坐看看報紙,我把弄好了再和你來聊,然後就埋頭幹活去了。
黃雲逸應了一聲好的,也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不一會幾分報紙都看好了,擡頭一看,章主席還在埋頭抄東西。
走過去一看,章主席在填寫幾個表格,用工整的硬筆書法,右邊已經寫了一大疊,左邊確還有厚厚的一疊,黃雲逸看了一會覺得還比較簡單,想想自己也沒事情。就說,章主席,你看我能不能幫你填寫幾份。
章主席停下手中的筆,擡起頭笑着說,恩肯定可以,你的字一定寫的不錯,這個事情倒是不復雜,只是要求字寫的工整一些。本來是工會辦的事情,我看他們沒有幾個字寫的好的,就自告奮勇接過來幫他們寫,本以爲每天寫幾張算是練練字,呵呵前些日子有事情沒寫,就這樣拖着,這兩天要交上去了,沒有辦法只好趕一下,哈哈。
黃雲逸從衣服裡面拿出筆來,從桌子上找了一張廢紙,按照章主席填寫的表格寫了幾個字,然後遞給章主席說,您看我這字怎麼樣,要是可以的話,我也來趕趕作業。
章主席笑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字說,恩你練過王右軍的《蘭亭序》把,不錯。然後告訴他怎麼填這些卡片,兩人就埋頭開始填了起來。
中午兩人到食堂吃好飯之後,沒有休息接着填寫,到下午4點50左右,快下班的時候,一百多張卡片填好了,兩人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章主席拿起電話打了個電話叫人明天過來拿,然後兩人一起下班。
第二天上班進公司的時候正碰上章主席,兩人點了一下頭笑了笑,黃雲逸有點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昨天晚上回去和王愛暉聊天之後,王愛暉說章主席有個字叫行武,以紀念自己在部隊生活15年。這纔想到昨天在員工天地板報欄上說的那幅字就是章主席寫的,還好自己說的不錯,後來有感覺自己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自己卻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章主席,而且說的也確是自己的心裡感受。
接下來兩天,黃雲逸也沒有做什麼,就在修理廠的休息室裡寫實習小結和心得體會,寫了這些日子來的一些感受,同時簡單的說了說員工天地裡書法、畫等作品的感受,其實除了對實習的體驗外,更多的是一種抒情,一種對於未來充滿信心,對華達充滿崇敬的抒情。寫好之後,黃雲逸用鋼筆認真抄寫了一遍,在星期五朱書記開會回來後,統一把他們小組的收上來交給了他。
過了一個星期,星期一,黃雲逸正在跟着總成車間的藍師傅擺弄變速箱齒輪,王愛暉老遠的揮着一張報紙樣的東西大聲叫黃雲逸,不時的示意他過去。黃雲逸和藍師傅請了假,將手在汽油桶裡浸了一下,抓起一塊紗布,搽了搽手,走了出去。
王愛暉很神秘的把黃雲逸帶到車間外面的角落,小聲的說,你小子不錯啊,什麼事情都瞞着我們,從實交來這是什麼回事?說着指着手上的報紙。
黃雲逸一看,是一張《華州人》,上面刊登着一篇叫《處處留心皆學問》的文章,署名卻是黃雲逸。黃雲逸簡單的瀏覽了一下,其實就是自己寫實習小結,不過文體卻不是實習小結的形式,是一篇抒情性質處世小品文,文章的內容是從員工天地書法說開來,然後將書法的感受引申到工作。
黃雲逸也有些奇怪,自己不是這樣寫的啊。見王愛暉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自己也很奇怪,就又拿起報紙仔細的看了一邊,看着看着突然發現裡面的話,大部分是自己寫的,只是順序和整個文章的結構都進行了調整。還有話其實是那天自己和章主席在員工天地旁邊看書法時兩人一起聊的時候說的,還有一些話黃雲逸寫的完全是對書法的感慨,現在卻改成了對實習的態度,對華達這個企業的信心,看完之後感覺雖然字還是那些字,但是結構和說法進行了調整,但是這樣一調整,整個文章的品位境界就高了很多,文章就不是那篇文章了。不過低下署名還是自己,可是自己又沒有投到《華州人》去。
自己也呆了一會,突然想,難道是章主席?但是他爲什麼要這樣?看着旁邊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王愛暉,尷尬的笑着說,這就是上次寫的實習小結啊。
王愛暉瞪了他一眼說,你寫的實習小結我不是沒有看過,這可是一篇境界很高哲理散文。黃雲逸苦笑着說,後來我一時興起,改了一下,誰知道就這樣了。
王愛暉一幅打死也不信的樣子,黃雲逸只好做了個你不信也沒有辦法的表情,然後和他說幹活了拉,就車間去了。
黃雲逸事後找了一份《華州人》仔細的看了一遍,心裡非常感謝章主席,心想要儘快找個機會去謝謝章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