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兒龍鳳胎已經快滿百日了,湊了個好日子,正趕上“大世界”開張。
“敏之,你看我這衣裳,腰身是不是緊了很多啊?”文茵在鏡子前頭左看右看,一羣丫鬟老媽子圍在她身邊替她改樣子。
“沒有,跟從前一樣,到時二嫂你必定豔壓羣芳。”
大世界賬面上的老闆是黃楚九黃老闆,後頭幾位金主裡,金存志算是最大的一位股東,屆時宴席上,文茵自然是要出席的。
“你不去嗎?衣裳都沒有準備。”
“還是沒什麼精神,不想去了,二嫂玩得開心。”
實則經過這幾個月的調養,雖然精神還沒有恢復,但是身體卻比之前好了許多,月子時候落下的毛病都漸漸地好了,下雨前關節痛也沒有那麼明顯,確實是好了不少。
“那好吧,後天你一個人在家,讓墨玉小心着點,多叫些人來伺候着。”
前幾日,隸釗已經跟着他那個同學一起去了家鄉奉化祭掃。
“二嫂當了娘,愈發嘮叨了,不知道二哥哥受不受得了。”
到了正日子,文茵一早就陪着存志上了馬車去剪綵,府裡一下子空了,除了於媽帶着的廚房的人,和墨玉帶着的小丫頭們,其他敏之的人都在和平里那裡打點,金府自己的人一大半跟着去瞧熱鬧了,一小半敏之看着她們閒着無聊,就做主給他們放了半天假,晚膳前回來即可。
這麼一來,這府裡頭的人算下來,連上敏之,也就只有七八個。
文茵出門的時候吩咐了一個老媽子過來知會過敏之一聲,那時候她還在睡夢中,也不知道有沒有答覆人家,再醒來時,天都大亮了。
敏之在園子裡餵了一會兒魚,就到了飯點,還是墨玉捧了食盒在涼亭裡用的午飯。
看着桌子上擺着的四熱一涼,敏之笑道:“於媽今日也偷懶了,菜做得都沒有平日裡精細。”
這時候於媽正從外面進來,遠遠聽見敏之這話:“夫人這是冤枉奴婢了,怕吃得太過精細,這才特地做了這些粗糧,爲了夫人身子着想,倒要被夫人這樣編排,老身
還是快點去把雞湯熬好了端進來贖罪的好。”
兩人笑着看她走遠,敏之就讓墨玉也坐下了一起吃。
那邊於媽捧了一盅雞湯進了月亮門,忽然覺得身後一個大力拉扯,手上的湯就晃開來,帶着滾油的湯汁澆到手上,霎時紅了一片,痛得她一下就將手上的湯盅子摔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能擅闖私宅!”於媽也不是好惹的,轉過身叉着腰就瞪着身後來人。
這一瞪,卻把自己嚇了一跳。
後頭幾個穿粗麻布短打的男人,頭上綁了帶子,張張臉蠟黃,見她瞪着自己瞧,有一個就朝着她腳下吐了口老濃痰:“幹麼四啊!看什麼看!”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涼亭裡的兩個人,於媽回頭一看,敏之已經扶着墨玉的手過來了。
哎喲!這不要命的孩子啊,看不見這清一色的男人麼?怎麼能往外頭來。
這幫人見有人過來,就有一個拿了畫像出來看:“就是她!上去抓住!”
這話說得凶神惡煞,於媽的命都嚇沒了半條,哪還管什麼,扯着嗓子就喊:“墨玉,帶着夫人跑!”
那邊墨玉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聽於媽聲音竟然慌張得那樣,也就不管不顧,拉着敏之就跑。那一幫男人見狀,也沒空管於媽了,一哄而上圍住了敏之墨玉二人。
於媽在外面急得直跺腳,卻救不來人,沒辦法,搬救兵去吧!
這邊敏之與墨玉被人圍着,雖然不知道來人是什麼來頭,但是眼看着於媽跑出去了,大約不多時就能來人救自己,敏之就也不太慌張,深吸了兩口氣,儘量平靜地看向那幫人中像是領頭的人。
“不知怎麼得罪了諸位,要勞動幾位壯士跟我們兩位小女子過不去?”
“這女子倒是好膽色。”領頭的那個倒是不避諱說話。
敏之見他願意跟自己說話,就柔和了嗓子:“若是爲財,大可以放了我們二人,我帶你去拿錢財。”
那人咧開大嘴,滿口黃牙帶着煙漬:“那要是爲色呢?這女子又要怎麼說。”
敏之閉了閉眼
睛,強忍着噁心說:“那是不是也該換個地方?光天化日,難道不怕人看到?”
“難怪事主說這女子是個青樓裡出來的,這樣沒羞沒臊,還讓咱們哥兒幾個換地方。不瞞你說,看你長得這麼好,要是放在平時,我們就給你這個機會陪你耍耍,就讓你拖延一點時間,只是今天這一次,事主說只要你的命,其他一概不許動。”
“既然只要我的命,那我的這個丫鬟你們就且放過她吧,人家還小,不犯着爲我賠了一條命。”
墨玉想要說話,卻被敏之拉着制止了。
“現在想着要我們留你丫鬟的命,當初怎麼就做下那種壞人家門的事呢?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陪你嘮嗑了,弟兄們!”
敏之聽他語氣一變,身邊幾人齊齊“喝!”了一聲,那聲音震得她心腸都抖了抖。
“送兩位姑娘上路,然後去抓剩下的。”
“不是隻要我的命麼!關他們什麼事!”敏之耳朵好,已經聽見遠遠有人聲,大約是於媽搬了救兵來了。可是自己已經被裝進了麻袋,連口子都繫上了,緊接着就倒了個個兒,算着方向,是往涼亭邊去。
隔着麻袋,敏之聽見悶悶的迴音:“事主雖然只要你的命,可是我們總要自保,要不是爲了抓你們,剛纔那個老太婆應該先殺的,回見了您!”
最後幾個字,敏之是伴着“咚”一聲水花濺起的聲音聽見的,一瞬間水嗆進了鼻腔,周身都被湖水淹沒。
敏之在水裡閉了很久的氣,漸漸地覺得憋不住了,已經開始懷疑方纔聽見的人聲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終於有什麼東西靠近了自己,將那個她連同那個麻袋撈上了水面。
其實不過是五分鐘之內的事情,敏之卻覺得像過了很久,醒來時在房間裡,不出所料牀邊坐着隸銘。
“墨玉呢?”
“救上來了,比你淹的時間短。”
敏之點點頭,示意他讓人都出去,待房裡只有他們二人,敏之在靠枕上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靠着,纔對着隸銘笑一笑,說:“銘哥哥這回是玩脫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