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馨公主好不容易離開馬車,看見封應然也是十分震驚。
新帝居然親自跑到元國來送死,她又怎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玉馨公主的目光不由落在雪春熙的身上,帶着幾分驚訝和沉思。
沒想到這位國師的魅力比自己預料中還厲害,就算新帝對她迷戀得很,居然迷戀到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把人帶回去。
看來雪春熙這個籌碼厲害得很,若是能夠牢牢捏在手裡,豈不是能夠讓封應然聽聽話話的?
玉馨公主挑眉笑了,說道:“新帝駕臨,真是有失遠迎。”
“好說,公主把朕的皇后帶走了,朕只能親自把她接回去,就不必在元國的宮裡做客了。公主若是有意,等立後大典的時候送一份厚禮就好。”封應然笑吟吟的,似乎沒看見侍衛把他們重重包圍。
上千人圍着他們,光是看着就沒有勝算。
只是封應然臉上始終神色沉靜,胸有成竹,玉馨公主不由懷疑,新帝不可能單人匹馬闖進元國來,難不成還有其他後手?
想到新帝很可能在皇城裡佈置了埋伏,她就心下不安:“貴客特地到元國來,我必然要盡地主之誼的,不如進宮裡爲上賓,今晚爲你開宴洗塵?”
“不必了,立後大典已經準備妥當,朕這就要帶皇后回去,不然就要趕不上了。”封應然笑着婉拒,顯然不覺得玉馨公主能把他留下。
玉馨公主眯起眼看了過來,冷笑道:“來者就是客,貴人不必客氣。”
她擡起手,身後的侍衛慢慢縮小包圍圈,顯然是要把封應然生擒。
雪春熙抓住封應然的胳膊,打量着四周,根本沒有能逃脫的縫隙。
再這樣下去,他們豈不是要束手就擒?
封應然握住她微涼的柔荑,放在溫暖的掌心裡包裹住,對顧青說道:“該是回禮的時候了。”
顧青對他點了點頭,早就摩拳擦掌打算教訓一下元國人了。
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把雪春熙擄走,顧青簡直沒臉面見封應然!
幸好封應然帶兵趕來,不然顧青還不能這麼快找到雪春熙的藏身之處。
不過話又說回來,封應然身在京中,這麼快能趕來,是不是一直就跟在身後,也預料到雪春熙會有危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封應然從來都如此萬事掌握在手中,顧青並沒有十分意外。
聽命行事,已經滲入到他的骨子來。
封應然既然說動手,那麼就是有勝算,而非要兄弟們白白去送死的。
但是在玉馨公主看來,他們就是來送死的!
“皇上還真是不疼惜手下人,以卵擊石,讓他們來送人頭嗎?也罷,既然皇上不珍惜底下人的小命,我也就不客氣了。”玉馨公主揮手讓侍衛把顧青等人拿下,沒有他們在,封應然一個人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顧青卻沒有莽撞地衝過去與元國的侍衛短兵相接,而是拿出弓箭,對準馬車拉弓。
弓箭上綁着油布,他拉弓的時候,身邊的御林軍用火石把油布點燃。
帶着火苗的弓箭落在馬車上,很快就讓六輛馬車都被點燃起來,轟轟烈火升起,侍衛下意識地退開。
玉馨公主皺了皺眉頭,看見其中一輛馬車裡爬出兩個灰頭灰臉的人,其中一人大聲喝道:“公主說話不算話,這是打算過河拆橋了?”
雪春熙一怔,聽出這聲音是屬於秦大伯的。
秦大伯的衣服被燒了一些,一張臉被薰得黑漆漆的,身邊的小秦奄奄一息,雙手和後背被燒得血肉模糊,顯然是爲了護着生父而傷着了。
小秦幾乎是被秦大伯拖着出馬車的,若是再遲一點,小秦估計要被燒成灰了。
秦大伯十分氣憤,加上眼睛被煙霧薰着,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見玉馨公主喜愛的大紅衣裳,惡狠狠地道:“公主別忘了,糧草和武器都是小人準備的,如今餘下的都藏起來了,位置只有我一個人知曉。若是公主不守信,那麼剩下的東西就得便宜公主的兄弟了。”
居然敢威脅她,玉馨公主咬牙切齒,卻也拿秦大伯沒辦法。
她能成事,糧草和武器都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即便就快勝券在握,父皇一日沒寫下詔書,玉馨公主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順地登基。
父皇精明得很,國庫裡的東西都被送走了,也不知道藏在哪裡。
皇宮裡吃食早就見底了,玉馨公主身邊養那麼多的侍衛,一天就得消耗大量的乾糧。
如果秦大伯斷了這乾糧,她還拿什麼來震懾其他人?
侍衛只要沒吃飽而倒下,玉馨公主敢肯定她的父皇必定反撲過來,絕不會讓自己如願!
玉馨公主不得不安撫秦大伯,柔聲道:“秦老爺說的什麼話,只是出了點意外,火也是顧將軍放的。要追究,也得追究顧將軍纔是,怎麼賴到我的頭上來了?”
秦大伯渾身一僵,可能沒想到顧青居然能追上來。
顧青在,那麼是不是等於雪春熙也聽見剛纔的話了?
他費盡心機取得雪春熙的信任,是不是就因此化爲烏有,之前都白費功夫了?
雪春熙震驚地看着秦大伯,她一直感激這位長輩對生父的付出,卻沒想到這人居然跟玉馨公主聯手。
她就說行蹤怎會泄露,玉馨公主又如何輕易捉到自己。
原來是秦大伯在背後推波助瀾,有他的幫忙,玉馨公主自然能簡簡單單就把雪春熙活捉。
想到死去的金婆婆纔是最無辜的,可恨雪春熙還對秦大伯心懷感激和信任,打算回去後報答他!
“大伯,爲什麼……”
她喃喃開口問出了心裡這句話,實在不明白秦大伯爲何要這麼待自己。
明明秦大伯對生父這般重情重義,怎會加害她這個生父唯一的女兒?
秦大伯自知暴露了,也沒再掩飾,低低笑道:“侄女兒在雪家沒受多少人間疾苦,哪裡能明白大家族的苦處?我是庶出,家族早就有意讓弟弟繼承家主之位。可是我一直費心費力爲家族辦事,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做得大,誰都沒看到我的付出,只盼着弟弟能回來,理所當然繼承這一切。”
他不甘心,付出的明明是自己,怎麼最後的收穫全部都要送給從來沒做過任何事的弟弟?
弟弟在外逍遙自在,可憐秦大伯每天兢兢戰戰,生怕生意出一點錯,絞盡腦汁把生意做得更好更大,想辦法結識更多的人作爲助力。
但是這一切,家族裡沒有人看見,他們看到的只是嫡庶有別,繼承家主的必定只有弟弟一人,而他是沒有資格的。
“秦家該是我的,我一直這麼認爲。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我癡心妄想,弟弟最後回來了,卻告訴所有人,他要娶妻,也不打算繼承家主,又匆匆離開了。”
秦大伯想起當初,臉色有些猙獰和扭曲:“我盼了這麼久的家主之位,弟弟輕輕鬆鬆就放棄了。他不想要,施捨一樣送給了我!”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當面給了一巴掌,臉頰疼得幾乎要呼吸不了。
秦大伯日夜盼着的東西,弟弟根本就不稀罕!
雪春熙聽了,不由冷笑道:“既然大伯想要家主之位,父親讓給你,你還覺得不甘心?不讓給你,你也覺得不痛快。不管父親做了什麼,大伯心裡都不高興就是了,何必藉此說事?”
她盯着秦大伯,只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這哪裡是親戚的長輩,根本是披着羊皮的惡狼!
“告訴我,父親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秦大伯咧嘴一笑,知道雪春熙猜出來了:“跟我有關係,那又如何?”
雪春熙腳下一晃,險些站不穩,幸好封應然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我沒事,別擔心。”她拍了拍封應然環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神色黯然。
雪春熙能想像得到,生父對秦家的家主之位的確不感興趣,又或者生母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生活在秦家,很可能給秦家招禍,還看到了秦大伯多年來的努力,這纔會打算把家主的位子讓給秦大伯。
可惜在秦大伯看來,這是生父對他的侮辱和輕視。
在心胸狹窄的人眼中,不管生父做了什麼,都只會是錯的!
秦大伯千辛萬苦想要得到這個家主之位,只是她的生父卻不屑一顧,絲毫不在意就拱手相讓。
這是生父對秦大伯的兄弟之情,在秦大伯眼中,卻成了生父對他的施捨。
雪春熙心下冷笑,似乎第一次認認真真看清楚秦大伯一樣。
她還真是以爲,自己雖然沒見過父母,好歹如今也有了一個親人。
誰知道,秦大伯卻親手打破了雪春熙的天真!
在利益面前,哪裡還有親人?
秦大伯爲了自己,就連同父異母的弟弟都沒放過,更別提是隔了一代的侄女了。
雪春熙只覺得悲哀,秦大伯得到了家主之位還不滿足,甚至私下跟元國聯手生擒自己,送到玉馨公主的跟前來。
出賣親人,還要叛國,究竟圖的是什麼?
她站穩身,問道:“秦老爺跟元國聯手,叛國之罪就不怕掉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