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元香進去後,看見火盆前取暖的雪易煙,不由露出驚訝的神色。
雪易煙的模樣,就跟之前的雪妙彤一樣,她哪裡能猜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雪妙彤絕不會允許別人對這個親妹妹下手,那麼究竟是誰讓雪易煙變成這個模樣?
“大姐來了,”雪妙彤撩起簾子出來,不必多說,光看她恢復的容貌,雪元香就明白了。
她對雪易煙沒什麼好印象,又對雪妙彤之前感到惋惜,如今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大姐要見皇上,我這就帶她過去。”雪春熙簡單解釋,便領着雪元香走進內室。
大皇子慢慢甦醒過來,只是身子骨還有些酥軟,雪幼翠壓着他躺下,又餵了一顆丹藥。
之前在昏迷中,大皇子只在醒來的時候感覺嘴裡一股濃濃的苦澀,簡直難以忍受。
如今清醒後再服下一顆,他面色扭曲,這味道簡直讓人生不如死:“四姑娘,這丹藥……”
“是民女親自煉製的,從挑選藥材到炮製和煉藥,絕沒有假手他人,大殿下可以放心。”雪幼翠答得飛快,似乎是爲了打消大皇子的疑慮。
大皇子眼皮微跳,他想要問的是究竟丹藥是怎麼做出來的,味道如此可怕?
藥效倒是極好的,服下不到一刻鐘,他感覺渾身被抽去的力氣慢慢恢復,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不過如果可以,自己是再也不想再服下一顆的。
皇帝見大皇子的面色從慘白漸漸恢復一絲紅潤,滿意道:“四姑娘一手煉藥之術十分了得,御醫不在,有勞四姑娘照看大皇子了。”
大皇子苦着臉,正想要拒絕,就見雪春熙帶着雪元香進了來。
兩人向在座的行禮後,雪元香率先開口:“皇上,家主和民女把二殿下哄騙到密室,暫且困住了他。只是二殿下狡猾想要脫逃,家主只得讓民女先逃出來報信,還請皇上派人救出家主。”
她出來已經有一刻鐘了,也不知道家主如今怎樣。
就算有一線希望,雪元香都不願意放棄。
皇帝沒想到家主居然用計把二皇子困住了,能夠活捉這個不孝的兒子,那是再好不過了:“來人,跟着大姑娘去把家主救出來,再把二皇子拿下。”
“是,”親衛點了十人,很快整裝待發。
雪春熙沒想到家主如此大膽,直接把二皇子引到密室裡困住,雪元香神色焦急,恐怕家主爲了攔下二皇子,讓她逃走,如今凶多吉少。
她沉吟一會,叫住了雪元香:“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封應然也向皇帝請命:“父皇,兒臣願意一併前往,把二哥帶回來。”
大皇子順勢向皇帝請求:“是啊,父皇。親衛到底是臣子,若是二弟發難,總不好動手。有三弟在,不至於慌亂,讓二弟有機會逃了出去。”
皇帝的命令是活捉,親衛自然是不敢傷了二皇子的性命。束手束腳的,很可能就會讓他逃掉。
如此,倒不如讓武功高強的封應然跟着,必然能把二皇子拿下!
皇帝贊同大皇子的話,二皇子好歹是皇家人,親衛到底有些忌諱:“那就讓三兒跟着,別讓他逃了。”
“是,父皇。”封應然領命,帶着親衛,跟在雪元香和雪春熙的身後,很快到了大長老的院子不遠處。
他擡起手,親衛立刻停下,便低聲說道:“我先清理掉院外的侍衛,兩位姑娘在這裡等着。”
自然不會只留下雪春熙和雪元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在這裡,封應然又點了兩個親衛留下,帶着餘下的八人上前。
雪春熙不免有些擔心,封應然身上的傷勢雖然好了些,卻尚未完全恢復。大長老院外的侍衛人數,粗略一數,明顯比皇帝的親衛來得多。
封應然再是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她想了想,彎腰在地上拾起一把雪,又用腳尖把一小塊地方清理出來,露出乾燥的地面,把雪球往地上一扔,頓時雪碎四面散開了去。
親衛看得驚訝,他們知道雪家最擅長卜卦,只是印象中的卜卦不該是沐浴淨手,再拿着龜甲或者銅錢唸唸有詞,莊嚴肅穆的地方起碼磨蹭半天才得出卦象來嗎?
看着雪春熙的模樣,就像是孩子氣地耍雪罷了。
“大姐,是吉兆。”雪春熙見狀,這才露出一點笑來。
雪元香看着四散的雪碎,微微點頭:“七妹妹擔心三殿下?”
“是,他的傷還沒好,二殿下的侍衛人數衆多,所以……”雪春熙說到最後有些不好意思,親衛就在身旁,不該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聞言,雪元香卻擡起頭來,認真地道:“七妹妹對三殿下關心是應該的,只是不能太過。”
雪春熙一怔,低下頭來:“大姐說的是,我明白的。”
她們跟隨皇家人,後者是主,自己不過是隻比侍從地位高一點點而已。
主僕關係,就不該有之外的感情,雪春熙對待封應然,不免太親近了一些。
這也跟兩人因爲養傷朝夕相處,封應然受傷的時候是雪春熙照顧,反過來雪春熙受傷的時候,也是封應然事事關心。
難得的境遇,讓兩個不受重視的人慢慢走進,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深厚許多,即便他們二人相處的時日並不長。
“七妹妹明白就好,不然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雪元香說完這話,再沒開口,而是望着遠處。
封應然一把佩劍在手,虎虎生威,二皇子的侍衛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親衛緊跟其後,封應然猶如一般尖刀突進,後面的人不過是補上一刀。
三皇子征戰多年,每每都能戰勝,顯然身手了得。
尤其喜歡身先士卒,總是衝在最前面。
雪春熙看着封應然拼命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
她比誰都明白,三皇子如今好好站在這裡,不知道私底下付出了多少心血。
這身手厲害,也是在死人堆裡練出來的。
想到封應然第一次帶兵剿匪的時候也不過十來歲,正該是在母妃跟前撒嬌賣乖的時候,卻已經被迫早早面對鮮血和死亡。
不過一刻鐘,猶如殺神一樣的封應然很快就把二皇子的侍衛都清理乾淨了,根本不留一人。
雪春熙眼尖,察覺身旁兩個親衛也是躍躍欲試,看向封應然的目光中帶着崇拜和灼熱。
再是隱晦,他們也難免對強者表示敬佩和臣服。
封應然即使什麼都不做,身上總有一股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於他的魅力。
“時間緊迫,這就下去吧。”
雪元香點頭,率先上前打開了暗門。家主哄騙二皇子,說密室只有歷代雪家的家主才能打開,其實並不盡然。
只要是雪家血脈,都能夠打開這裡。
雪春熙驚歎大長老這裡的密室居然如此精妙,石門和階梯渾然天成,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依舊堅固。
牆壁的夜明珠十年一換,足見雪家的大手筆。
一行人,兩名親衛在前護着雪元香,雪春熙則是跟在封應然的身後。
他身上還沾着不少鮮血,下意識地離雪春熙有些遠,免得讓她被血腥味薰着了。
雪春熙倒是毫不介意,對上他銀灰色的眼眸,笑道:“三殿下果真英勇,真是傳聞不如親眼目睹。”
見她的神色不像作僞,沒有半點厭惡和害怕,封應然微微笑道:“七姑娘謬讚了。”
很快到達密室前的石門,封應然抽劍站在最前面,蓄勢待發,雪元香咬破指頭,對他目光示意,飛快地在石門一點。
石門打開,一道銀光閃過,雪春熙瞪大眼看見劍尖幾乎要刺到封應然的胸口,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眨眼間的功夫,封應然已經避開了劍尖,反手把手裡的佩劍一送。
只聽“哐當”一響,二皇子手上被劍刃所傷,拿不住佩劍,讓其落在地上。
二皇子立刻退後一步,避開封應然的第二劍,喝道:“三弟再上前一步,雪家的家主就要沒命!我餵了家主一顆特有的毒藥,解藥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雪元香瞥見密室角落裡的家主,後背咕咕鮮血直流,臉朝下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不由雙眼通紅。
只是封應然聽了這話,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形若游龍,佩劍毫不猶豫地刺向二皇子。
見狀,二皇子徹底被驚住了,他沒想到封應然居然絲毫不理會雪家家主的生死。
明明是由雪家姑娘領路下來的,必然是爲了救家主,封應然如此倒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莫非是父皇的意思,讓他不必理會家主的生死?
這很有可能,對父皇來說,家主沒了,再扶持一個坐上去就是,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因爲他以家主爲人質,而放過自己!
雪元香皺緊眉頭,想要上前制止,畢竟誰知道二皇子餵給家主的是什麼毒藥,又多久會毒發。若不是趕緊把家主救下,就算雪幼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死人救活的!
雪春熙卻一把抓住她,對雪元香搖了搖頭,勸道:“三殿下如此,自然有他的道理。莫要被二殿下的話唬住了,他說的,不能輕信。”
她看不出家主是死是活,但是自己比誰都明白,二皇子是打算以家主爲人質而逃脫開去。
要是真相信了他的話,讓二皇子逃離這裡,家主未必能活着,封應然也得被皇帝遷怒,實在是得不償失。
倒不如儘快把二皇子拿下,不然周旋下去,只會把家主的一線生機給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