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元香暗忖片刻,也明白她剛纔是關心則亂,對雪春熙感激道:“多謝七妹妹提醒,我擔心家主,險些相信了二殿下的話。”
兩人說話的功夫,封應然的佩劍已經把二皇子逼到了牆角。
二皇子退無可退,惱羞成怒道:“三弟,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究竟是誰,二哥心裡明白。”封應然面上一冷,若非二皇子突然反了,哪來這麼多的事?
“我不明白,大哥就這麼好,讓三弟甘心把功勞奉上,自願把罪過都自己揹着。大哥從來當三弟只是一條聽話的狗,三弟就連叫一聲都不敢!”二皇子知道封應然等人闖進來,院外的侍衛恐怕已經被斬殺殆盡。
他敗勢已露,卻不甘心就此認輸,說什麼都要攪渾池水,在封應然的心裡留下憤恨和嫉妒的種子:“難道三弟願意就這樣下去,以後大哥就算登基,也未必會念三弟的好,反倒害怕三弟功高蓋主!”
聞言,封應然嗤笑一聲,答道:“二哥不必多說,大哥跟二哥不對付,卻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但是反觀二哥,直接對大哥下手,絲毫不在乎兄弟之情。”
相比之下,還是大皇子要厚道一些。
二皇子並不是這麼想的,冷笑道:“大哥在乎兄弟之情?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在乎的不過是臉面,暗地裡可沒少對我下手,只是三弟素來磊落,又是在外頭征戰多年,哪裡就清楚大哥的爲人?”
“我不過是在最後關頭,不忍心三弟被大哥矇騙,三弟還是小心些爲好。我今天的下場,或許不久之後,三弟也可能淪落與此。”
“這一點,二殿下足可以放心。”雪春熙上前一步,對二皇子反駁道:“以我的卦象看來,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忠君之臣,皇上和大殿下素來愛護臣子,二殿下倒是危言聳聽了。”
雪家的卦象尤爲準確,既然她開了口,那就是真的。
二皇子皺眉,目光掃過雪春熙,又是這個丫頭。
原本他有心離間大皇子和封應然之間,加上這些皇帝的親衛在。
不管封應然說了什麼,最後必然會傳到皇帝和大皇子的耳邊。稍微有一句不對,封應然的下場可想而知。
二皇子就算死,拽上封應然來墊背,那就是賺到了。
可惜還沒把這個三弟說服,就有雪春熙出來攪和,二皇子蹙眉,忽然眯起眼道:“七姑娘對三弟還是這般維護,看來你們感情頗爲深厚。短短一段時日相處就能如此,真是羨煞旁人。不過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聽聞七姑娘受傷的時候都是三弟親自近身照顧的……”
他話只說了一半,卻引人遐想。
雪春熙氣得雙頰緋紅,就知道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果真沒什麼好話:“你……”
封應然卻擡手攔下,沒讓她繼續辯駁:“二哥,多說無益,有什麼話只管回去到父皇跟前說,如何?”
他把佩劍套上劍鞘,忽然一揮,擊中二皇子的脖頸。
二皇子想要阻擋,可是哪裡是封應然的對手?
他應聲暈倒,自有親衛把人架着。
“把二哥帶去父皇跟前,讓父皇發落。”
封應然擺擺手,兩名親衛打頭,率先把二皇子架着離開了密室。其餘親衛緊跟其後,可不能二皇子沒送到皇帝跟前,就出了什麼意外。
雪春熙放慢了腳步,她有預感,封應然似乎有話對自己說。
果不其然,封應然吩咐完,湊過來低聲說道:“二哥的話,七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以後你我之間還是疏遠些爲好,畢竟父皇知道剛纔的話,未免會多想。”
親衛是皇帝的心腹,自然會把密室裡的對話一五一十轉告皇帝,皇上多疑,只怕會記在心上。
雪春熙點點頭,明白皇帝在跟前,他們還是小心些爲好。
她快步上前,跟在雪元香身後查看倒在地上的家主。
雪元香紅着眼圈,顫抖着手探向家主的鼻息,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還有救,家主還活着!”
“太好了,趕緊把家主送回去讓四姐姐瞧瞧。”雪春熙也是滿臉驚喜,封應然上前抱起家主,三人飛快離開了密室。
雪幼翠見幾人平安回來,頓時鬆了口氣。只是看見昏迷不醒的家主,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封應然把家主輕輕放在榻上,就要起身去跟皇帝回稟。
路上的時候,他把傷藥倒在家主的傷口,倒也暫時止了血。
雪春熙低聲告訴雪幼翠道:“二殿下說給家主下了毒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雪幼翠把脈後,一臉凝重,又有種無奈:“這毒藥霸道,是‘七蟲’。”
“七蟲?”雪春熙是聽說過這種毒藥的,用的是七種毒藥混合而成。並非沒有解藥,而是相當麻煩,必須要先知道究竟是哪七種毒蟲,纔可能配出解藥來。
“四姐姐難道也沒有法子?”
“只能暫時壓制住,如果十二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家主她……”雪幼翠搖搖頭,不知道毒蟲都是些什麼,她就算背下所有的藥書又過目不忘,卻也沒有用武之地。
雪元香握緊拳頭,答道:“我這就去請求皇上,向二殿下問出毒蟲都是些什麼。”
“不必白忙了,二殿下是絕不會開口告訴我們的。”雪妙彤進來,對雪元香搖頭:“二殿下是什麼性子,我是清清楚楚的。他巴不得家主因此而死,根本不會給解藥。而且很可能的是,二殿下也不清楚毒蟲都是些什麼。”
毒藥不是二皇子配製的,知道毒蟲是什麼的,只有配藥的人。
雪春熙倒是猜出來了,二皇子的爲人確實很有可能如此,她喃喃道:“二姐說得對,我甚至覺得配藥的人很可能拿出這毒藥的時候,就已經被二殿下殺了。”
這世上很可能誰都不清楚毒藥的配方,七種毒蟲是什麼,也就是黃泉路上問那位死去的藥師了。
雪元香神色凝重,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我想要試一試,總歸在這裡等着要好。”
“大姐陪着家主,四妹妹應該有能耐讓家主醒過來。你是家主看中的繼承者,雪家如今落難,更需要主心骨,不能沒有家主。”雪妙彤卻阻攔了雪元香,對上她的目光道:“至於二殿下,我比大姐更瞭解他,還是讓我去試試爲好。”
雪元香一怔,半晌後終於點頭了:“那就有勞二妹妹了,至於家主繼承者的事,如今這話還是說得太早了。”
當初是因爲雪妙彤跟隨二皇子,所以家主纔會選擇她爲繼承人。
如今雪妙彤脫離了皇家,又恢復了原來的天賦,繼承人的事,就可以再次商榷了。
雪元香發覺自己的心性還有待磨練,因爲家主出事而慌亂,實在太不應該了,不夠鎮定,何德何能成爲下一任的家主?
雪妙彤就不同了,在爲難之時迅速做出決定,奪取雪易煙的天賦,讓自己恢復後,立刻就帶着雪幼翠趕到這裡來,爲皇帝效力,更是治好了雪春熙,多了一個幫手。
不然她孤軍作戰,皇帝又未必在乎家主的生死,雪元香到頭來也是一事無成,哪像如今不但救回了家主,還能保全了雪家幾個姊妹的性命?
“我倒是覺得,二妹妹更適合這個位置。等家主醒來,我必然會向家主提及此事的。”
對雪元香的話,雪妙彤面露驚訝,接而苦笑:“大姐如此磊落,倒顯得我這些年來實在有些小肚雞腸了。”
雪元香光明正大當自己是對手,雪妙彤卻每每覺得是家主偏心,纔會讓雪元香壓在自己頭上。
正因爲這份自負,才讓她失去天賦,淪落至此。
雪妙彤搖頭,輕聲道:“在我看來,大姐是當之無愧的繼任人。大姐不必多言,我究竟沒有跟其他姊妹提起此事。”
她嘆了口氣,含糊道:“到底不是我的東西,能留下的時日並不多,還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聞言,雪元香震驚地瞪大眼,嗓子眼像是堵上了石頭,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無妨,家主興許會有法子解決此事。”
雪妙彤笑了,眼底卻有着釋然:“大姐不必安慰我,在做決定之前,我早就知曉了。只是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飴。如今看來,我是對的。”
她原本還有幾分遺憾和不甘,只是如今難得跟雪元香平心靜氣談了談,這才明白這些年的自己簡直是井底之蛙,胸懷品性遠遠不及雪元香。
也是雪元香根本沒放在心上,反倒對雪妙彤頗爲欣賞。在她落難的時候,也就只有大姐和七妹妹伸出援手。
這份胸襟,是雪妙彤不曾有過的。
如今更讓她覺得,即便付出大代價,也是值得的。
“事情不能耽擱,我這就去見皇上。大姐且放寬心,不管如何,我們幾個姊妹還在,雪家就不會消失。”雪妙彤不善言辭,只能如此寬慰雪元香。
只要幾個姊妹還在,雪家就能東山再起,絕不會就此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