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砸的山響,斧頭剁木頭的聲音不絕於耳,眼瞅門板被劈出縫隙,最後的防線就要失守,陳子錕用力將紅木辦公桌推過去擋住大門,將兩個嚇傻的女生拉到窗前。
窗子是敞開的,可以看到樓下全是明晃晃的斧頭,對方起碼出動了數百人!志在必得!
嗖嗖兩聲,兩柄利斧飛來,嵌在窗櫺上,驚得唐瑛尖叫一聲,陳子錕急忙關上窗戶,拿起電話,聽筒裡寂靜無聲,電話線早被割斷了,樓下警衛室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聲音,說明雙喜他們已經完蛋了。
危急關頭,兩個女生嚇得面無人色,急促的喘着氣,看着陳子錕,劉婷稍微鎮定些,顫聲道:“你帶唐小姐走吧。”
天花板上的四葉吊扇慢悠悠的轉着,瘋狂的砸門聲不絕於耳,樓下腳步聲密集,小洋樓已經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就算只有陳子錕一個人在,也是插翅難飛,更何況多了兩個累贅。
越是情況緊迫,陳子錕反而越是鎮靜,點了一支菸,從容抽了兩口,打開了壁櫥。
他的辦公室有一個特製的壁櫥,外面看起來是個書架,其實另有玄機,;裡面是一個暗格,藏着一支美國造湯普森M1928式手提機槍,兩把西班牙皇家牌二十發速射型駁殼槍,四顆德國造M24式木柄手榴彈。
陳子錕抄起手提機槍,裝上一百發彈鼓,對劉婷做了個掩蔽的手勢,劉婷立刻拉着唐瑛躲在沙發後面。
節奏感極強的機槍聲響起,彈雨穿透木門,將走廊裡猛力劈砍的殺手們如同割麥一樣放倒,幾秒鐘內門就被打出一個破洞來,陳子錕抄起一枚手榴彈,用牙齒咬掉尾蓋,扯掉導火索,在手裡停了兩秒鐘才丟出去。
轟隆一聲巨響,沙發後的劉婷和唐瑛覺得地動山搖,一股煙塵從門洞飄進來,嗆得她倆直咳嗽。
陳子錕繼續潑灑彈雨,將一百發彈鼓打空之後,又丟出去一枚手榴彈,估摸着外面已經死傷慘重了,給手提機槍換了一個新的彈鼓,遞給劉婷:“守住這扇門,打短點射,節約子彈。”
劉婷身爲督辦府秘書,受過簡單軍事訓練,能不能打中目標不說,起碼端着槍摟火是沒問題的。
陳子錕扯下窗簾,將兩塊布綁在一起,一端系在柱子上,另一端抓在手中,對二女道:“我先下,然後你們再下,別慌,有我在,不會有事。”
唐瑛都快嚇哭了,眼眶裡滿是淚水在打轉,卻又不敢哭出來。
“讓唐小姐先下,好麼。”陳子錕低聲道,他知道不應該這樣要求劉婷,但唐瑛哥哥剛死,唐家經不起第二個葬禮,而且人家是來作客的,於情於理都該保護好。
劉婷緊咬嘴脣,堅定的點點頭。
生死關頭,陳子錕猛然抓住劉婷,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將兩把盒子炮插在腰後,退後幾步,猛衝過去,如同一隻銀鷹般徑直從窗口躍了出去。
一瞬間,太陽從雲層後露出臉來,陽光照進窗戶,在碎玻璃上倒映出亮光,唐瑛望着空蕩蕩的窗戶,都看傻了。
陳子錕神兵天將,在半空中就開了火,盒子炮扇面橫掃,斧頭黨徒應聲而倒,轉瞬就落了地,衝上面喊了一聲:“下!”
駁殼槍只有二十發子彈,幾秒鐘就打空了,趁他卡殼的時候,藏在暗處的斧頭黨們衝了出來,可陳子錕一撩白西服下襬,又抽出一把長苗盒子炮來,啪啪啪連發數槍,衝在前面的幾位全都是腦殼中彈,當場爆頭,白的紅的糊了一地。
唐瑛從窗戶探出頭來,見下面血流成河,哪敢往下滑,陳子錕一邊換子彈一邊厲喝:“快下!”
性命攸關,唐瑛不得不哆哆嗦嗦爬出窗戶,扯着布條向下慢吞吞的爬,幾把斧頭飛來,在牆上擦出火星,嚇得她尖叫一聲,刺溜滑到底下,正要鬆手的時候,一柄斧頭正好砍在布條上,將繩索攔腰砍斷。
陳子錕連連開槍,槍聲響成一片,將敵人壓制住,扭頭再看樓上,爆豆般的槍聲響起。
今天帶隊來殺陳子錕的正是王亞樵,他調集了一百五十名斧頭黨成員,斧頭全是純鋼打造,磨得風快,殺人不見血,可是再厲害的冷兵器遇到洋槍也只能歇菜,猝不及防傷了十幾個兄弟的性命。
幸虧王亞樵還帶了幾個槍手過來,紛紛舉槍射擊,屋裡手提機槍再次怒吼,彈雨打得大門爛七八糟,不過這回大家早有戒備,趴在地板上躲過了子彈。
劉婷吃力的端着湯普森朝門外狂掃,柔弱女生根本無法掌握這件沉重的武器,槍口亂跳,子彈橫飛,一百發的彈鼓很快就打空了,回頭一看,唐瑛已經下去了,趕忙丟下槍往窗口跑,門外急促腳步聲響起,堵門的桌子被推的亂晃,劉婷左顧右盼,抄起壁櫥裡一枚手榴彈丟了出去。
長柄手榴彈從門板破洞裡丟出來,在地板上滴溜溜亂轉,驚得王亞樵大喊一聲:“炸彈!”
衆人紛紛躲避,可是手榴彈卻並未爆炸,王亞樵暗罵一聲,一馬當先衝了過去,奮力推開大門,就看見一個女子站在窗臺上。
劉婷站在窗臺上,可是布條已經斷了,她無路可走。
王亞樵驚呆了,屋裡竟然是個女人,手下舉起斧頭就要砸過去,被他一把攔住。
“跳!”陳子錕在樓下大叫,他已經打空了兩個彈夾,可斧頭黨依然源源不斷,殺都殺不完。
劉婷看了陳子錕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張開雙臂就跳了下去。
唐瑛捂住了眼睛,她不敢看。
陳子錕縱身一躍,接住墜樓的劉婷,就地一個翻滾緩衝墜地力量,即便如此還是覺得雙臂肩膀像斷了一樣。
一擡頭,王亞樵的面孔出現在窗口,正是唐家靈堂上見過的那個八字鬍眼鏡男。
陳子錕拔槍就射,子彈打得窗口木屑橫飛,王亞樵迅速閃避。
“走!”陳子錕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丟掉打空的盒子炮,又從腋下拽出兩把柯爾特大眼擼子來,兩手交替射擊,掩護着兩個女孩來到車庫前,唐瑛會開車,哆嗦着發動了這輛防彈型梅賽德斯,一踩油門,汽車撞掉半扇車庫門,緊跟着一腳剎車,差點把後座的劉婷甩出去。
“衝!”陳子錕大吼一聲,唐瑛一咬牙,油門踩到底,汽車咆哮着衝出,陳子錕打空子彈,一頭鑽進了車窗,汽車橫衝直撞出了花園,後面十幾把斧頭飛來,嵌在車尾上。
梅賽德斯歪歪扭扭開走了,王亞樵領着人從樓上下來,恨恨看一眼遠去的煙塵,將嘴上叼的菸捲摔在地上,喝道:“撤!”
斧頭黨的人來的快,走的也快,五十輛黃包車將受傷和死掉的人全部拉走,等他們走遠,警察才戰戰兢兢趕到現場,其實他們早來了,見子彈橫飛打得熱鬧,根本沒敢過來。
警察從警衛室裡擡出十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經檢查,有幾個人尚有呼吸,趕緊送往醫院急救。
半小時後,十卡車的禁菸執法總隊士兵來到國防建設監委會駐地,陳子錕回來了,面色陰沉的進了大門,地上一灘灘血跡已經乾涸,到處都是子彈孔,上了二樓,更加狼藉,彈片將牆壁炸的一團糟,硝煙味到現在沒散,地板、欄杆、牆上的油畫、天花板上的吊燈,全廢了
辦公室的大門千瘡百孔,跟篩子沒啥區別,紅木辦公桌倒在地上,桌面上嵌着一把斧頭,文件檔案滿地都是,壁櫥裡剩下的手榴彈和子彈都被拿走了,連打空了的湯普森也不見了。
閘北警察局的警官們面色尷尬的跟在後面,地面上發生這樣的惡性案子,他們難辭其咎,可是陳子錕並未責罰他們,反而安撫了幾句,打發他們去了。
又過了一會,薛斌蘇青彥等人趕到,他們今天前往法租界擒拿王亞樵,自然是撲了個空,那地方早已人去樓空。
陳子錕坐在辦公桌上抽菸,臉上掛着奇怪的笑容,部下們都不敢說話。
“這個王亞樵,有點意思,不光夠狠,還會用計,居然讓老子吃了這麼大一個虧,看來不動點真格的是不行了。”陳子錕按滅菸蒂,道:“發電報給蔣主席,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
……
得知大舅哥遇刺,蔣介石急忙從南昌飛回首都,宋子文可不單單是他的內親這麼簡單,他可是國民政府的財神爺,從外國人手裡摳鹽稅全指望他了,這也是蔣宋聯姻的目的之一。
宋子文安然無恙,蔣介石松了一口氣,緊接着上海發來的電報又讓他怒不可遏,王亞樵居然敢刺殺陳子錕,而且不是暗殺,是明殺,光天化日之下聚衆衝擊國家機關,殺害衛士,搶奪槍械,簡直無法無天。
陳子錕的電報裡說的很清楚,王亞樵就是行刺宋子文的兇手,而這一切的幕後指使,很可能是兩廣軍閥或孫科。
與此同時,徐恩曾的長途電話打到南京,說案子如同一團亂麻,撲朔迷離,很難着手,十天期限怕是不夠,還請蔣主席寬限一個月。
蔣介石對着話筒就罵了娘:“娘希匹!陳子錕已經查出來是王亞樵乾的了,你這個調查科的特務卻毫無進展,你是幹什麼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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