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心裡存疑，哥哥姐姐四目交匯時，分明目光裡含着無奈的成分，想必姐姐是遇到麻煩了。
而且這麻煩，來自宮中。
所以蕭南尾隨在清芷身後，執意要送她一程。
清芷無奈，只能由着他。
此刻，東方的天空已經翻出一抹魚肚白，照得帝都朦朧可辨。
清芷走到門邊，管家客氣的爲她開了門。清芷依依不捨的回頭凝望着送她出來的爹孃和兄弟，嫣然一笑，“回去吧！”
只是，比起清芷的粲然，蕭府其他人的表情不知爲何變得異常嚴峻。而且，他們的目光，似乎並不是駐留在清芷身上。
清芷這才循着他們的目光望過去，當她看到大門口外密密麻麻的站着幾排大內侍衛，還有穿着絳紫色龍袍的少年皇帝一臉冷冽的瞪着自己，清芷整個人就呆了。
十年，她無一刻不想着她的兒子九兒。對他，她充滿內疚，自責，還有牽掛。
她滿心歡喜的回來，卻不曾想他們母子二人會兵戎相見。
清芷挺胸擡頭，昂首闊步的走向九兒。作爲母親，她有自己的尊嚴。
“蕭清芷，你謀害太后娘娘，其罪當誅。蕭躍，你膽大包天，竟敢包庇罪犯，朕就賜你一個誅連九族。來人，將蕭府的人全部拿下，關進天牢，聽候發落。”
皇上帶着肅殺之氣，不容抗拒的下達聖旨，果決利落，殺伐決斷。
清芷心生悲悵，這是她心心念唸的兒子呀。從懷着他，到生下他，十月懷胎，每一天都備受煎熬。
卻沒想到，到頭來兒子要殺她，眉頭不皺。
“皇上，你要誅殺蕭府上下，草民無話可說。可是你要殺我姐姐，我第一個反對。因爲她是你的孃親，懷你生你的孃親，你殺了她，天理不容。”蕭南挺身而出，氣勢洶洶道。
皇上怒喝一聲。“滿嘴胡言亂語。朕的母后，是瑤光殿裡的鳳素暖。”
清芷唏噓輕嘆，舉手製止蕭南。
她一步步，步態雍容華貴，優雅的走近九兒。沒有慍怒，面色寧靜，道，“且不說我是不是你的孃親。我只問你，你爲何要殺我？”
九兒怒不可遏道，“你殘害太后娘娘，實在是心腸歹毒。”
清芷淡淡然一笑，“皇上見到鳳素暖斷手沒心的，便覺得我這個始作俑者殘忍？”
她這番話，無異於直接承認了自己是殘殺鳳素暖的兇手。
九兒對清芷，就更加慍怒了。
“你既然承認了自己就是殘害太后的兇手，朕便饒你不得。你讓朕的母后變成半人彘，其狀悽慘，朕要你變成真正的人彘，以替太后雪恥。”
九兒此言一出，蕭炎一口血噴了出來。
清芷心裡無比傷感，她讓爹爹如此擔憂。更是自責萬分。
“皇上，這裡不是審訊犯人，替犯人定奪罪狀的公堂。還請皇上移駕大理寺的公堂再說。”
九兒鼻子裡發出冷哼一聲，“去了任何地方，你都無法逃出朕的手掌心。”
皇上只需要一個眼色，立即，皇上的爪牙便將清芷戴上枷鎖。清芷戴着沉重的鐐銬，走到九兒面前，輕聲道，“皇上，蕭炎是你的親外祖，一生爲天下蒼生馳騁沙場，你捨得讓他受株連之罪？”
九兒俊逸的瞳子裡噴出憤怒的熊熊火焰，“蕭清芷，不爲太后報仇，我心難平。你們都欺負她。”
清芷正氣凌人道，“皇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難道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我現在不想與你辯駁，你速速帶我離開。”
九兒朝侍衛招招手，他們便將清芷押着往前方走了。
九兒望着蕭府的人，一個個苦大仇深的瞪着他。身爲帝王，他忌憚蕭府的實力。所以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是他的手段。
“將他們通通投入大牢，聽候發落。”皇上一聲令下，立刻，蕭府的人都變成了階下囚。
沒人反抗。
因爲對方是皇上，是蕭府的血脈他們不忍心反抗。
而且，他們更想與清芷一起共同進退。
一日後。
大理寺的公堂，清芷被侍衛試圖推倒地上。
“跪下！”
清芷卻像青松一般頑強不屈的屹立着。她看到坐在公堂上，衣服華麗，盛裝出席的鳳素暖。可惜兩袖空空，面色如灰，看起來很是畸形。
皇上畢恭畢敬的給鳳素暖行禮，“母后，賊人蕭清芷已經帶到，母后放心，兒臣定然讓她伏誅。”
鳳素暖笑着點頭，甚是欣慰的模樣。
清芷望着鳳素暖，目光裡疑惑滿滿：鳳素暖沒有了心，還能活這麼久？除非，她身上有神力維持？
誰給她的神力？
鳳素暖望着清芷，大抵猜到清芷在想什麼，鳳素暖浮出了嘚瑟的狡獰笑庵。
皇上端坐太后旁邊後，大理寺少卿便走了過來，請示道，“皇上，此案特殊，還請皇上親審，我等協助皇上，盡心輔佐皇上。可否？”
九兒沉吟片刻，點頭，“也罷，朕便親審這個罪大惡極的犯婦吧。”
清芷蹙眉，自己的兒子，言語裡對她諸多不敬。可是她卻沒有阻止他的能力。
“蕭清芷，前兒在蕭府，你對殘害太后一事供認不諱。朕判你人彘罪，你可還有何話可說？”
清芷悲婉一笑，“皇上可知，你眼裡這位慈靄的母后，其實是有着蛇蠍心腸，罪大惡極的人？皇上不知她的罪，我便一一爲你列舉。”
九兒很是不悅，清芷自稱“我”，眼裡毫無君臣尊卑。
清芷當然知道九兒在不爽什麼，可是她不會點破他，更不會遷就他。
“蕭清芷，跪着說話。”九兒怒道。
清芷卻道，“母親跪兒子，兒子會被雷劈的。”
九兒怒極，拍案而起，“大膽蕭清芷，口出狂言，來人，杖邢伺候。”
當左右侍衛一擁而上，試圖捉拿清芷時，不曾想，清芷忽然崩裂了鐐銬，一掌送出，掌力將接近她的人全部劈到門外。
九兒怒極，“蕭清芷，你膽敢反抗？”
清芷望着九兒，他是有多恨她，纔會如此枉顧人倫。處處欲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