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平卻十分欣喜,一個勁磕頭道謝,“謝謝大神,謝謝大神!”
帝風大神的眼神卻帶着明顯的疏離和漠然,然後雲淡風輕的解釋自己留下安平的原因,“你不必謝我。你在我這裡,什麼也得不到。不過。你命格和你的姐姐相沖,她不樂意留下來,我便只有將你留下來。分開你們,免得你負她。”
帝風大神這一席話,可謂信息量十足。
南宮帝君多年來區分不了的難題,關於安平公主和阿奴公主誰纔是真正的南宮家族的長公主,帝風大神已經給出了答案。他稱阿奴爲姐姐,那理所當然的,安平公主便成爲了妹妹。
除了這個信息以外,帝風刻意分開安平和阿奴,似乎有偏袒阿奴的意味。
南宮帝君瞥了眼發呆的清芷,眉眼帶着討好的意味。可是,當父君配合安平用神火燒她時,清芷的心裡,便已經徹底將這個父君關在了心房外。父君的心理需求,已經不再是清芷願意去考慮的問題。
清芷只是在靜靜的思考着:玉嬌龍是帝風大神的真元,玉嬌龍歸位後,帝風大神可曾知道她和玉嬌龍的這段緣分?
清芷想到這兒,羞赧的目光偷偷瞥了眼帝風大神。不知何時,大神的靈棺已經變成冰雕的寶座,大神端坐上方,白色衣袂,飄逸的青絲在微微擺動,看起來冰清玉潔又讓人不敢接近,魅惑的臉上還掛着一副俯瞰終生,萬物皆在他的掌握中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他是天神之子,以救天下蒼生爲己任。
而她不過是芸芸衆生的小人物,沒有任何靈力。
一個是天上的星月,一個是星月照不到的陰影下的塵泥。
這樣兩個人,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
清芷如此安慰自己。
帝風大神的目光若月光一般清涼落在清芷的身上,“再不走的話,本尊可要改變主意了。”
清芷頓覺不妙,趕緊拔腿就跑。
因爲跑的太快,清芷忘記了內室的格局已經改變,埋着頭只顧往前跑,卻一不小心撞到石壁上。清芷疼得嗷嗷直叫,撫摸着巨疼的額頭,不好意思的轉回頭,卻看到帝風大神正笑意盎然的盯着她。
那眼神,秋波善睞,如一池青泓,蠱惑人心。
清芷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傻不愣登的抱着頭趕緊往門外逃之夭夭。
其他人,隆重的向帝君辭別,帝風大概是嫌棄他們人多嘈雜,衣袖一揮,所有人被掃地出門。
彷彿做了一場夢,一覺醒來,清芷發現自己躺在蕭平宮的錦牀上。狸妃端着一碗蔘湯過來看望她。那個無時無刻不監視着狸妃的嬤嬤卻並沒有出現在蕭平宮。清芷十分激動,她抓住狸妃的手,有些激動的叫了一聲:“孃親,你來看我了?”
狸妃慈眉善目,眼底泛淚。她將湯盅放在案上,便抱着撲上來的清芷。第一次,她這麼近的抱着女兒,這是她做夢都想做的一件事,今天終於切切實實的實現了。狸妃感到無比幸福,也覺得十分不真實。
“告訴我,阿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父君,出去一趟歸來以後,便對阿孃千叮嚀萬囑咐,讓阿孃好好教導你,關愛你,”
清芷從狸妃懷裡鑽出來,小臉蛋有些憤怒,想到父君差點燒死她,心裡就對父君充滿怨恨。父君如今知道她是貨真價實的長公主,又刻意來討好她,這份虛情,她承受不來。
“孃親,我們離開這兒吧?”
面對女兒的請求,狸妃震驚非常。她捧着清芷認真的臉,驚詫非常,“阿奴,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清芷道,“孃親雖然貴爲王妃,可孃親是籠中鳥,沒有自由。女兒是父君手裡的棋子,有用則用,無用則棄。這皇室裡明爭暗鬥,沒有一絲溫情。倒不如,我們舍了這錦衣玉食,外面海闊天空,我們娘兩相依爲命,不好麼?”
狸妃震驚非常,那馬蹄糕的深意,沒想到清芷竟然是領悟到了。
更讓狸妃難以置信的是,清芷小小的年紀,不爲名利而活,不爲富貴而屈,只要活的開心,自由,就好。這樣豁達的人生態度。究竟是誰授予她的寶貴財富?
狸妃的瞳子裡蔓出一抹憧憬期待的目光。只是很快,這樣的憧憬被一抹晦暗矇住。“阿奴,孃親不能走。”
“爲什麼?”清芷看出狸妃的無奈。
狸妃推開阿奴,霍地站起來。目光閃爍。“我,從來沒有在外面一個人過過日子。我怕我應付不過來。”
清芷誠懇道,“孃親不願意坦誠相告,想必你有你的苦衷。阿奴只希望,你過得快樂。”
狸妃驀地轉身望着清芷,她太驚訝了。驚訝於清芷小小年紀,然而她的目光卻十分毒辣,彷彿她的每一個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狸妃看到清芷失落寫在臉上,尤爲不忍,又坐回牀沿上,抱着清芷。呢喃道,“阿奴,你不懂,我們活着,不是爲了自己的快樂和自由。而是我們肩膀上的責任和使命。”
清芷不知孃親有何責任和使命?只是狸妃這番話,委實擊中清芷的內心。
清芷定定的望着狸妃,她發現,她身上所有的倔強勁,似乎都遺傳自孃親。
“告訴我,父君對你可好?”狸妃忽然話鋒一轉。
清芷微楞,狸妃的試探之意十分明顯。
清芷忽然撒開她的手,嗔怒道,“阿奴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苦孩子。”說這話時,清芷眼眶微紅。
她是真心覺得自己委屈,苦命。想着自己的靈獸們被殺。金鱗也離她而去,自己孤苦無依,眼淚便不自覺的滾落下來。
狸妃望着清芷,怔了怔,似乎猶豫了一會,才擡手替她拭淚。
清芷淚眼婆娑的望着她,“愛我,就這麼爲難?”
彷彿戳到狸妃的淚點,狸妃瞬間淚如泉涌,抱頭痛哭起來。
“阿奴,你沒有做孃親你永遠不會知道疏遠自己骨肉是什麼樣的酷刑。”狸妃哭訴着。
清芷微微一顫。
她是做過母親的人,骨肉分離,被迫反目,她都經歷過。當然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懲罰。
尤爲殘酷。
“孃親。”清芷溫軟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