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傭將相冊奪了過來,雙手奉上,雲碧蓉翻開來一看,是黛麗在火車事故後生活的樣子——
比以前少了些孩子氣,多了些爲人母親的成熟。她在傾顏別墅前笑靨如花,要麼盪鞦韆,要麼抱着嬰兒母愛地笑着,有修剪花草的園丁擡眼看她,彼此間都是盈盈的笑意。
“是咱們的女兒!你看,這個小娃娃一定是咱們的外孫女!”雲碧蓉翻了幾頁,忍不住潸然淚下,“你看,這是咱們外孫女長大後的樣子,真水靈,跟黛麗一樣好看!”
宋敖天坐在她旁邊,看到相冊裡的人事物都是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的女兒逃過了火車事故,在外面組建家庭,生下一女,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毫不知情!
“這一定是咱們外孫女的爺爺,你看他們的感情多好,咱們黛麗看起來也過得很好,你看她的眼睛裡都是笑意,比在我們家快樂多了……”雲碧蓉說到這裡,鼻子更酸了,“只是她爲什麼不回來找我?我早就原諒她了,只要她活着,我可以原諒她任何事……”
“好了好了,別哭了。”宋敖天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的黛麗啊,我的外孫女……”雲碧蓉將相冊翻到最後,忍不住嗚嗚嗚地哭起來。
“好了好了,別把身子哭壞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宋敖天只能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安慰她。
幾小時後,顏遠東的嘴邊一直重複呢喃着兩個字,“黛麗,黛麗……”
照顧他的小女傭一下子激動起來,“老爺,夫人,他好像有反應了。”
他躺在一張躺椅上,就擱在客廳的一角,此時坐在沙發上的雲碧蓉聽到了,忍不住問,“他說了什麼?”
“他一直唸叨着二小姐的名字,似乎很痛苦。”
雲碧蓉和宋敖天相視一眼,目光相繼黯淡下來——
如果他真的愛黛麗,就不該教唆她詐死,更不該讓她離鄉背井這麼多年。他可恨,哪怕他再有懺悔之心,還是不值得原諒!
顏遠東還在呼喚,“黛麗,黛麗……”
其實他早就醒了,宋敖天和雲碧蓉的對話他偷聽了不少,爲了博取同情,他纔不停地叫着他們女兒的名字,“黛麗,黛麗啊……”
終於,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兩眼一睜,打量周圍的環境,“我,我這是在哪?”
小女傭急忙開口,“老爺夫人心好,沒把你丟在外面淋雨,還找醫生給你看病,現在你的燒已經退了,有什麼話快說,趁老爺夫人沒把你趕走!”
顏遠東一下子翻下牀,大聲一喊,“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他撲通一聲跪到他們面前,眼淚說來就來,“謝謝你們不計前嫌爲我請醫生看病,你們放心,我這皮糙肉厚的,沒事!現在有事的是你們的女兒和外孫女!求求你們幫我救救黛麗,救救你們的外孫女顏蘇。”
“別叫得那麼好聽,我們不會認你這個女婿的!”雲碧蓉冷着臉,心裡卻想:原來他們的外孫女叫顏蘇?一定是黛麗取的,真好聽。
顏遠東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事情是這樣的,蘇蘇被一個男人拐跑了,現在那個男人不僅佔了她的便宜和她同居,更把蘇蘇教壞了!他讓蘇蘇以黛麗的身份和我舉行冥式離婚,黛麗都死了,那男人還不讓她安寧,非得解除我們的夫妻關係!”
“做得好,我女兒是你高攀得起嗎?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模樣!”沒想到雲碧蓉非但沒有站在他那邊,反而高高在上地奚落道。
顏遠東只能抹了抹眼淚悲傷地訴說,“你們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那個男人爲了將蘇蘇牢牢抓在手裡,將黛麗的遺體牽到他家祖墳去了,我現在想見黛麗一面都難。”
“還有這事?”宋敖天一下子震怒了,“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畢竟將一個毫無關係的人遷到自己的家族祖墳去,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他想向蘇蘇獻殷勤,表面上是爲蘇蘇着想,假意接納蘇蘇,實際上是想讓蘇蘇的心永遠向着他,你們想想,黛麗的墳在他那裡,蘇蘇就得一直過去探望,以前他拿黛麗的遺體爲藉口,三天兩頭就讓蘇蘇去他家裡,現在蘇蘇都在那裡住下了!”
“你說什麼?”宋敖天一想到自己的外孫女竟然跟一個男人同居就氣得不打一處來。
“你們是蘇蘇的外公外婆,我大老遠來求你們幫忙就是因爲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不是跟黛麗有關,跟蘇蘇有關,我怎麼也不會厚着臉皮過來打擾你們!”顏遠東說得情真意切。
“你也知道自己不要臉了?”雲碧蓉瞪着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是,我知道,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但是現在如果不讓蘇蘇懸崖勒馬,把黛麗的遺體搶回來的話,我擔心以後會鑄成大錯!”
“這種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求到我們這裡來?你不會連請兩個人的錢都沒有?直接上門把黛麗的遺體要回來不就行了?”雲碧蓉真心看不起眼前的男人。
但是顏遠東卻搖了搖頭,無能爲力地說,“您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家族墳地不是隨便想進就能進的,您不知道他是誰,他是辰光集團的總裁顧應辰!!!別說請兩個人,就算我請兩千個人進去也不是他的對手!”
“顧應辰?”宋敖天輕念他的名字,腦海中立刻搜索出他的輪廓,“我知道是誰,他年紀輕輕就叱吒商界,旗下涉及領域衆多,別人都是專一行業而攻,他什麼都觸及,醫藥業,紡織業,菸草業,服裝業,採礦業,食品製造業,農林牧漁業……全都有他的身影!他連續多年佔據福布斯第一,真是後生可畏啊。”
“這麼厲害?”雲碧蓉有些吃驚。
“不僅如此,他權力涉及政商軍三屆,誰都不敢招惹他!我們福臨門曾經和他有過幾次競爭,每次都險些佔了下風,在珠寶業他的勢頭極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