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髮廊引出的悲喜劇?
這幾天阿新的錢袋有些鼓起來,令他好不得意。/WWW.Sxiaoshuo.com?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於是他也偷閒在鎮上溜達起來。最讓他神氣的是一些頭面人物,平時見他都愛理不理的,這些天相遇都會朝他點點頭。?
今天他在來莊小學旁見到校長任之初時,這個架着一副眼鏡的來莊的大文人竟然也朝他微笑打招呼,阿新真是感覺天地重光,走路也輕快起來,頭高高地昂起朝一家髮廊前走過。他大概是故意打此經過,因爲他平日走過那兒,裡面的小姐總視而不見,他心中恨恨卻也無奈。\今天他想看看髮廊小姐是否對他也會青眼有加。不料那小姐仍是一副漠然的樣子,讓阿新既悲哀又生氣,心想鎮長都對我低聲下氣,哪輪得到你這**對我一臉冷冰冰的,哼,讓你認識一下老子!他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本已走了過去卻迴轉身來走進發廊去。?
“幹啥?”髮廊女如同見到外星人一般瞪大眼睛問。?
阿新一下子愣住,他從未來過髮廊,不知該如何對付。\?
“剃……剃頭!”他有些底氣不足,但又不甘心就此逃走。?
“去找你媽剃頭去,俺這裡只敲背!”髮廊女不屑地說。?
“那就敲……敲背!”阿新硬硬頭皮說。?
髮廊女大爲驚異,這窮酸也有錢?不要待會完事後賴錢,於是就要阿新先付錢。?
“多少錢?你說吧!”阿新從兜裡掏出一疊厚厚的一百元,神氣地說。?
髮廊女霎時眼睛發亮,立時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忙露出笑臉,殷勤地說:?
“大哥,怠慢了,今天就算小妹賠罪,收個便宜的成本費吧。\”?
阿新也不由她分說,塞給她三張大鈔,樂得她忙挽住阿新到裡間去“敲背”去。?
一進裡間小姐立即寬衣解帶,阿新這下可有些着慌,他本只想出出心頭的惡氣,要動真格卻沒思想準備,一下子望着小姐脫得赤條條的身子發呆。那小姐以爲他害羞,衝上前來要解他的衣褲,嚇得他忙往外逃。\不料還未來得及逃出店門,兩個戴大蓋帽的衝了進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阿新心想完了,今天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這嫖娼的罪名了,他極力地想突圍。?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阿新一邊亂叫,一邊想要推開兩人。?
兩人中的一個不由分說地將阿新按倒在地上,另一個熟門熟路地竄到裡間。只聽見髮廊女幾聲尖叫伴隨着噼噼啪啪似乎是巴掌抽在**上的聲響。\不一會阿新與髮廊女雙雙被帶到治安拘留所去。?
在拘留所裡大蓋帽讓阿新交五千塊錢罰金,否則要關十五天。阿新想想冤枉,又肉痛這錢,咬咬牙不肯交錢,被大蓋帽連推帶踢地關到一間黑屋裡。阿新又驚又怕,一夜不曾閤眼,早晨飢腸轆轆,又不敢出聲,心想才一晚已飽嘗這滋味,還有十幾天,真不堪設想,還是交錢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說老子日後當了官有你們這些狗日的顏色看!正在盤算之中,忽見一個大蓋帽進來開門,陪着笑臉把他攙扶起來說:?
“失敬,失敬。\請吳先生出來。”?
阿新疑惑地跟着走到外面,只見胖老婆與一個男人坐在一旁,那男子見到他,連忙起身打招呼:?
“誤會!誤會!讓吳先生擔驚受怕,實在不該!”?
他說着還特意朝兩個大蓋帽瞪了一眼,大蓋帽垂下頭,不敢分辨。這時胖老婆迎上前來,半嗔怪半撒嬌似地說:?
“昨晚死到哪兒去了,讓人害怕了一夜。\好在今個張秘書上門,打電話問到這裡才找到你呢。”?
“張秘書?”阿新半信半疑,早聽說來莊鎮鎮長的秘書姓張,神通廣大,莫非是此人?但自己與他素昧平生,怎麼會……??
也不由他細想,張秘書又道:?
“吳先生請上車!先去得月樓爲吳先生壓驚。”?
說着,張秘書請阿新夫婦上了他的奧迪直往得月樓而去。?
十一、近水樓臺不得月?
酒過三巡,張秘書終於言歸正題:?
“最近縣裡振興旅遊經濟,給各鎮發了指標。\鎮長會議提出要挖掘來莊的歷史文化資源,建一個來莊文化博物館,因此想請吳先生爲故鄉出一分力。”?
又是一個文化博物館!阿新不由奇怪自己的老祖宗怎麼忽然值錢起來了。他想恐怕又要他捐祖上遺物了,哼,你們開價吧,誰開的價高就給誰,做買賣麼。他立時又拿出上次在未莊的副鎮長面前的那副矜持相來。\胖老婆實在聽不懂張秘書的什麼歷史呀文化的,只顧大口大口吃着桌上的東坡肉。?
“當然,當然,吳先生的待遇麼,我們也已考慮好。”張秘書見阿新沉默,連忙接着說,“鎮上正缺一位科長,不知吳先生意下如何?”?
科長?未莊給的是所長,到底哪個官大?阿新掂量着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老婆聽到這裡大概聽懂一些,知道丈夫大概要做什麼“長”了,高興得她直想嚷嚷,但滿嘴是肉,只發出“嗷,嗷”的聲響。\?
阿新雖一時拿不定主意,但他想不輕易答應總不會錯,上次就是未輕易答應未莊,讓他現在有迴旋的餘地,因此他假裝推託:?
“我大字不識幾個,恐怕難以擔任這麼大的一個官。”?
“其實也不是大不了的官,”張秘書此話剛出口,馬上又改口,“官麼總歸是個官,但主要是待遇不錯。怎麼樣?吳先生一定要支持吆!我改日聽你的迴音。來,來,爲令尊大人的健康乾一杯!”?
張秘書說着自己先幹了,接着就告辭,留下阿新夫婦掃蕩那滿桌的剩菜。?
阿新回家後不幾天,家裡簡直成了來莊與未莊的戰場,今天未莊的人馬剛走,明天來莊的人馬又來,阿新呢,總是嗯嗯呵呵地不置可否,他想既然奇貨可居,就不能那麼輕易地出手。終於有一天兩支人馬在家門口相遇,各不相讓地罵罵咧咧起來。未莊罵來莊是橫刀奪愛,阿Q本是未莊人,他的子孫自然屬於未莊;來莊罵未莊是無恥之尤,沒有吳媽哪有阿Q子孫?兩路人馬推推搡搡起來,來莊仗着本地老家,人多勢衆,將未莊的副鎮長打翻在地,而來莊的張秘書也光榮負傷,臉上被拉開兩寸長的口子。?
兩莊之爭驚動了縣裡,一位副縣長下來調停,傳達縣委指示:將文化博物館建在縣城,阿新將在縣裡任職,終於旗偃鼓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