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王還是輕描淡寫:“姬真,我不干涉你。但是,你記住我的話,你一步也不能離開這間屋子了。”
姬真忽然感覺不妙。
她猛地跳下牀,轉身就跑。
小狼王沒有阻攔她,甚至沒有伸出手臂。
姬真剛下牀,便倒了下去。
她倒在地上。
她原本衣襟半解,此時更是春光乍泄,但是,她美妙的曲線在晨光裡看起來真的不是太美妙,反而滿是因爲驚懼帶來的雞皮疙瘩。
無論多麼精緻的胴體,但凡佈滿了雞皮疙瘩也會顯得粗糙而詭異。
她發現自己不能行動。
就像一條已經徹底被人抽去了軟骨的蛇。
一個以胴體爲生的女人,如果變成了這樣子,以後,還何以爲生?
她嘶聲:“你給我下毒?卑鄙的小狼王,你竟然給我下毒?”
“也不是什麼毒,不過是一點軟骨散而已……”
姬真覺得毒就在牀榻,她想跳起來,可是,跳不起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你也沒什麼價值。但是,你不能再去作亂!更不能再替別人做走狗了。”
姬真的牙齒咯咯作響,曲線也不再那麼曼妙多姿了。
“小狼王……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
“輪到喪心病狂,我小狼王向來自認無恥,可是,比起你,竟然頗爲自愧不如。”
姬真:“……”
“姬真,你說吧,你的主人是誰?”
姬真惡狠狠地瞪着他。
“當年,你拿出神蹟,慫恿我去有熊山林殺蛇妖,結果,那蛇妖卻是被人毒害的鳧風初蕾。後來我無數次問你,你都不肯說出幕後主使人。當年你賭咒發誓你不知道,只是替人轉達命令,可現在呢?姬真,你現在去找大費又是爲了什麼?”
姬真匍匐在地,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她已經把小狼王殺死一萬次了。
可是,目光殺不死人。
實力纔可以殺人。
“姬真,說吧,你的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
“難道你不知道嗎?”
“哈,總不會是大費吧?姬真,你今天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真的不可能放過你了。”
姬真的牙齒咯咯作響:“我只是替人跑腿,我根本不知內情……”
“我沒問你內情,我只問你的主人是誰。”
“是布布……他給了我一顆巨大的寶石,讓我替他籠絡大費……”
“大費乃敗軍之將,布布又不是蠢貨,他幹嘛要你去籠絡大費?姬真,你就別撒謊了,你老實說吧,你背後的主使人到底是誰?”
“就是布布!除了布布,也沒有人能指使我……”
“你說布布看上了大費?他要找大費幹什麼?”
姬真閉嘴。
“大費這個蠢貨,他現在能幹得了什麼?你真以爲憑藉他這窩囊廢就能再次掀起風雨?布布自己都不行了,他找大費?他傻了嗎?大費還不如他,他花大力氣找大費?布布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地球人,任何人都比不上萬王之王了?……”
姬真心急如焚,卻很警惕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是大費?”
小狼王神秘一笑。
“姬真,你別以爲自己的行蹤很隱秘,你更別以爲大費的行蹤很隱秘。大費若是可聰明人,就該呆在他的那片領地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可他要是再敢有什麼圖謀不軌,那他可真是打錯算盤了,他必將屍首無存……”
姬真面色突變:“小狼王,你一直派人在跟蹤我?”
“跟蹤你又如何?”
“你好卑鄙!無恥的小狼王,你真不要臉。”
“難道我什麼時候還是正人君子了?我不是一直很無恥很不要臉的嗎?”
姬真恨不得一拳砸爛他那張臉。
“其實,我真的不關心大費要幹什麼,因爲,他根本就是個無名小卒,別說魚鳧王了,現在,就連我也完全不將他放在心上了,姬真,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誰這麼不長眼睛?是誰還覺得大費有利用價值的?找大費做代言人,這豈不是太荒謬了?布布不會那麼蠢吧?再說,布布手下有那麼多文臣武將,就算他打算圖謀不軌,也犯不上找大費吧?”
“……”
“姬真,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去找大費的?”
“就是布布。”
“你的主人不可能是布布。”
“整個九黎,除了布布,你以爲誰還能更有權勢?”
小狼王擡起頭,下意識地看了看上空——身子屋子裡,看不到天空,看到的是這富麗堂皇的屋頂。
屋頂上鑲嵌了金箔,打造成蓮花的樣子。
他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裡最多的便是蓮花造型。
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偏偏越是污穢的人越是喜歡蓮花,這豈不是天大的諷刺?
姬真也隨着他的目光,他忽然笑嘻嘻的:“姬真,你頭頂蓮花腳踩蓮花,卻今天躺在這個男人身上,明天躺在那個男人身下,現在,我怎麼覺得看着蓮花也覺得很髒很噁心呢……布布,也來過這屋子裡?”
“這又如何?”
“姬真,你還是老實點,你告訴我,你的主人到底是誰?”
“就是布布!”
“不可能!布布沒這個本事。”
姬真忽然破口大罵:“該死的小狼王,你可真是過河拆橋,若非是爲了幫你,我豈會委身於布布,天天替他跑腿辦事?現在倒好,你反而問我的主人是誰?你難道不知道一直都是布布大將軍嗎?”
小狼王被氣得笑起來,“布布居然能夠顯示出神蹟?這倒怪了,布布到底是何方神聖?鳧風初蕾身爲高陽帝之女,地球上最厲害的地球人尚且沒有顯示出什麼神蹟,布布區區一個平凡的巨人,他居然可以顯示神蹟?姬真,你當我是三歲小兒?”
“巨人一族本就古怪,他顯示神蹟有什麼稀奇的?再說,那小賤人不行,人家就不行了?更何況,他能不能顯示神蹟跟我有什麼相干?我只負責跑腿,我可管不了他的神蹟是怎麼來的……”
“姬真,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姬真心一橫,冷笑道:“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至於你信不信,那我就管不着了。不然,你以爲我這樣的女人,還能找什麼別的男人做主子呢?小狼王,你倒是說說看,你懷疑誰是我的主人?”
小狼王死死盯着她,但見她整個人已經豁出去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搖搖頭:“事到如今,姬真你說不說真話已經不重要了。到底是誰在指使你也不重要了,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清楚:無論是誰指使你,都無法阻止鳧風初蕾登基成爲萬王之王了,而大費,他除了送死,沒有任何意義!”
言畢,他轉身就走。
眼看他就要出門了,躺在地上的姬真嘶聲道:“站住,你給我站住……小狼王,你憑什麼爲了那女人這樣折磨我?你到底得了她什麼好處值得你如此替她效命?”
“快放開我,快放開我,你要是真的把我弄殘疾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放心,你不會變成鬼,你只是必須這樣躺着,再也無法行動而已。不過,你大可不必擔憂,反正這屋子裡有無數奴婢,她們會好好伺候你的一日三餐,絕對不會讓你餓死……”
姬真的聲音裡已經滿是恐懼:“放了我……你快放了我……小狼王,求求你了,你快放了我……我絕不要變成這個鬼樣子……求你了,求你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求你了……”
小狼王長嘆一聲:“你早前興風作浪也就罷了,你千不該萬不該現在好繼續興風作浪,你只需要記住一點:魚鳧王比你想象的更加強大,耳目也比你想象的更多,你根本無法在她的眼皮底下作亂……”
“我呸!那小賤人就有那麼牛嗎?她有那麼了不起嗎?小狼王,你真是瞎了眼,你真是厚顏無恥,你做她的走狗有意思嗎?你可知道,全是那小賤人把我害成這樣?”
“她怎麼就害你了?她什麼時候害你了?”
“難道不是因爲她,你才棄我而去?都是她,都是她那個小賤人,我真是恨死她了,是她毀了我的一生……”
“你在陽城就和大費勾勾搭搭,這也是她害的?那時候,她根本就不認識你……”
“就是她!就是她!要不是她,你一輩子都會對我死心塌地,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會對我初心不改。可正因爲她這個賤人的出現,你很快便拋棄我移情別戀,我不恨她我恨誰?”
原本,她堅信不疑:憑藉自己的美貌,無論自己做了什麼,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論過去了多久,小狼王都該全心全意不離不棄,永生永世的迷戀自己,就如當初他追到陽城,單槍匹馬,英雄救美,儘管落入陷阱,還是拼死一搏。
這才叫愛人。
這才叫癡情。
這纔是每個女人夢想中的男人。
我可以不愛你,我也可以無數次拒絕你,但是,你不能變——就算我已經走出去很遠很遠了,可是,每一次我回頭,你必須還站在我身後,脈脈含情地看着我。但凡我稍稍回頭,稍稍給你一點好臉色,一點甜頭,你就必須受寵若驚,非一般跑過來抱緊我,或者跪在我的腳下親吻我。
遺憾的是,小狼王居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