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要價九十萬,可以說是一個很中肯的價格,可也正是因爲如此,薛晨隱隱的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所以沒有猴急的立刻答應下來,又開始閒談了幾句。
“孫先生,這件龜型陶硯是您祖上傳下來的,還是從市場上淘來的?”薛晨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嗯……是祖上傳下來的,傳下來的。”孫姓男子連連的點着頭,“誒,薛先生,那你究竟是買不買啊。”
薛晨瞥了一眼這個男人,似笑非笑的又說了一句:“看起來孫先生很急着賣啊,是急需用錢嗎?”
孫姓男子含糊的嗯了一聲:“是需要用錢。”
“爲什急需用錢,是孫先生你生病了?”薛晨背靠着沙發,翹着腿,笑呵呵的又問了一句,但是眼裡卻沒有一丁點的笑意。
孫姓男子看了看薛晨,沒有多想,直接就順着話茬說了下去:”啊,是啊,最近身體是有點不舒服,才急着用錢。”
霍的一下,薛晨坐直了身體,伸出雙手握住了孫姓男子的一隻手,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十分同情的說道:“爲了看病,竟然需要賣掉祖傳的寶貝,急需要幾十萬住院,孫先生的並一定很嚴重吧?是因爲抽菸太多得的肺癌?還是艾滋、白血病……”
孫姓男子直眉楞眼的聽着薛晨的嘴巴里一連說出來好幾個絕症,臉色黑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已經有些不快的說道:“不是你說的這些!只是小毛病,還有,你究竟買不買,我還有事,急着離開,不買的話我就走了。”
“買,當然買!”薛晨站起了身,“孫先生是想要轉賬,還是現金?”
孫姓男子想了想:“還是轉賬吧,現金多不好拿,我的賬號是……”
“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請稍等一會兒。”薛晨下了樓,轉眼就又回來了,說已經讓人去轉賬了,很快就可以搞定,隨手就又將龜型陶硯拿在手裡,仔細的欣賞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薛晨又下了一趟樓,等再回來後用很抱歉的語氣和孫姓男子說道:“孫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店的銀行賬戶這方面出了一點問題,暫時無法進行轉賬,至少得二十四小時以後,你看,要不找個酒店先住下,明天在轉賬……”
孫姓男子一聽,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頭,說道:“那難道就一個銀行賬戶?不就不能從另一個戶頭轉?”
薛晨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們是正規的店鋪,這涉及到稅務還有股東查賬等方面,所以不能那麼做。”
“怎麼這麼麻煩,我看你們就是不想買!”孫姓男子有些不快的站起身,自己掏出了一盒煙,點了一根塞進了嘴裡,“既然轉賬不行,那就現金吧,現金也行。”
“想要取九十萬的現金也得提前和銀行打聲招呼,同樣明天才能拿出來。”薛晨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嘴角悄然的揚了一下,“我看不如這樣可好,我安排孫先生在酒店住一夜,費用我出,明天我們再交易?”
“怎麼這麼麻煩!”孫姓男子有些不太高興,將龜型陶硯重新用布包了起來,塞回了手中的皮包裡,“不用你了,我自己能找到住的地方,至於我還賣不賣,再說吧。”
說完,提起皮包就蹬蹬的下了樓。
薛晨跟在後面,一直送到了店門口,說道:”孫先生,東西都拿好了?”
聞言,孫姓男子下意識的打開了手中的黑色提包看了一眼,確定東西在裡面呢,沒問題,然後什麼也沒說,拉上皮包的拉鍊,頭也不回的走了。
薛晨站在店門口,揹着手,淡淡的瞧了幾眼,也轉身回去了,不一會兒,又來了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接待起來。
孫姓男子離開後,將皮包小心的抱在懷裡,走出了一條街後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出去。
“事情怎麼樣,東西賣給他了?”電話對面傳來壓抑着火氣的嗓音,如果薛晨聽到的話,一定能夠認出來,這聲音屬於前北昌市古玩收藏協會的副會長江漢。
曾經派人撬門進入他的客房,想要偷走壓手杯的那個人,後來被他教訓了一下,還被警察給帶走了。
“沒。”孫姓男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怎麼回事?”江漢不悅的問道。
“是這樣的……”孫姓男子將事情的大致情形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問了一句,“我現在該怎麼辦?在這裡留一天,明天再去和他交易?”
電話對面的江漢聽完了事情的經過,感覺有點奇怪,只是因爲銀行賬戶出了一點問題,就把這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給推遲了,這放在任何一個玩古玩的人身上都有點無稽之談。
就算轉不了賬,也可以拿現金啊,別說什麼銀行取不了那麼多錢,區區九十萬而已,隨便東拼西湊一下也夠了,畢竟九十萬買來,一百二三十萬賣掉是很容易的,一倒手就淨賺三四十萬,換做是誰都得上心。
江漢考慮了一會兒,問道:“陶硯還在你手裡吧,小心着點,你先找個地方住下,我在考慮一下,然後再給你打電話。”
“誒,好好,東西在我手裡呢,放心吧。”
孫姓男子連連點頭,掛斷了電話後先是在附近的一家餐館美美的吃了一頓,這纔在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下,先是洗了個澡,然後準備躺下睡覺。
臨睡覺前,他將皮包拿過來,打算放在枕頭下面,畢竟皮包裡的東西可價值一百萬多萬呢,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本以爲今天能順順利利的完成上面的交代,拿到十萬塊的酬勞,可沒想到,竟然沒能成交。
將皮包拿在手裡,就在他準備放在枕頭下面時,又忍不住打開再看一眼,這樣才能睡好覺。
“真是搞不明白這些人,一個破陶瓷烏龜竟然值一百多萬。”孫姓男子搖着頭,將皮包打開來,伸手進去,打算摸一下來確認。
“嗯?”
等伸手進去摸兩下後,整個人的臉色嗖的一下變了,感覺手感有點不對,東西明明是用布包着的,怎麼摸起來這麼粗糙?布呢?
他急忙將皮包的口子撐到最大,低頭往裡看,一看不要緊,發出一聲慌張的驚呼:“這是哪來的磚頭?!”
伸手進去,拿出來了一物,在燈光下紅燦燦、明豔豔,赫然是半截磚頭一塊!
將磚頭扔在一旁,急忙將黑色皮都掉過來抖擻,可是除了一些零錢硬幣、紙巾、車票……剩下的就什麼都沒有了,被布包着的龜型陶硯……不見了。
意識到寶貝從皮包裡不翼而飛消失不見了,反而多出來了一塊磚頭,孫姓男子整個人都傻眼了,全身哆嗦起來,直接癱軟在了牀上,幾乎要尿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啊!”
孫姓男子將那塊磚頭你拿在手裡,用力的握着,又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寶貝沒了,變成了磚頭。
過去了十多分鐘後,孫姓男子渾身都被流出來的冷汗給打溼了,像是雨澆了一樣,臉色也蒼白的很,哆哆嗦嗦的拿出了香菸,一次塞嘴巴里兩根,點着了用力的吸着,也閉上了眼睛回憶着,寶貝是什麼時候被掉包的。
可是兩根菸都吸的只剩下了菸屁股,他也沒有想到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的事。
將兩根菸掐滅了後,孫姓男子喘着粗氣,蒼白的臉色中又透着一股子灰色,像是生病了一樣,考慮了許久,拿出了手機硬着頭皮撥打了出去。
“我不是說了嗎?我想好了,會給你打電話的,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都已經休息了,知道嗎?”江漢略有些不快的說了一句。
孫姓男子沉默了少許,很艱難的說到:“江老闆,東西丟了。”
“東西丟了,什麼東西?身份證,還是錢包,你怎麼這麼笨呢,辦點事還總出問題。”江漢不悅道。
“不是身份證,也不是錢包,是你交給我的東西……丟了。”孫姓男子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都要聽不清了。
可江漢還是聽清楚了,不出所料的發出一聲刺耳的反問聲:“孫連勝,你說什麼什麼?再說一遍!”
孫連勝吞嚥了一口唾沫,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你交給我那個,拿來和人交易的寶貝丟了。”
電話裡是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
“江老闆,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事,真的是鬧了鬼了,我在離開那家店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然後拉上了皮包的拉鎖,一路上,我都抱在懷裡,就怕被扒手給盯上……”
“就在剛剛,我想着睡覺前再看一眼,才放心睡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東西不見了,卻多出來了一塊磚頭。”
孫連勝說話時嗓音都帶了顫音,真的是快要哭了,那可是一百多萬的寶貝啊,就這麼不見了。
“變成了一塊磚頭?”江漢發出一聲壓抑着沉沉怒意的冷笑聲,“孫連勝,你的膽子真是不小啊。”
“江老闆,你什麼意思?”孫連勝擦了一把臉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