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和姚藍詩並未安歇,他們一直在等着我回來。空氣很潮溼,帶着一股淡淡的海水的味道,院子裡的石凳和石桌,都蒙上了一層陰冷的水汽,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就是那樣坐着,看上去都很凝重,沒有一個人說話,彼此看着自己放在桌上隨意交握的手,皺着眉。
直到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才露出了放心的神情。
“太好了,小月,你沒事吧。”姚藍詩先迎了上來,拉着我坐下,“聽藏青大哥說你遇到蒙逸楚了,我很擔心。”
我淡淡得看了藏青一眼,他便問道:“蒙家人沒有爲難你吧。”
“沒有。”我仔細得思考了一下,姚家這檔子事情,應該與姚藍詩無關,只不過是找了一個藉口。
“小月。”姚藍詩擔心得喚了我一聲,“你怎麼了?”
“沒什麼,蒙逸楚對我很感興趣,不過他不會來監視我,但是,大家還是小心爲妙,姚藍詩你最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蒙逸楚以爲你跟藏青是父子。”
“啊?”藏青和姚藍詩一起驚呼起來,然後我看向藏青:“你那裡有什麼消息沒?”
“有。”藏青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我打探到姚老將軍是關在城西的天牢,而且蒙家手裡拿着一封據說是姚老將軍通敵賣國的書信。”
“不可能!”姚藍詩的情緒立刻變得激動,“爹爹怎麼可能給敵人寫信!絕不可能,定是仿造的!仿造的!”
姚藍詩的話提醒了我,我想起了方纔那個與蒙逸楚彙報的人,他曾問:六指神筆怎麼處置?
“還有,在茶館裡,有人講起了蒙家一個門客,名叫六指神筆。”
“哦?”沒想到藏青這一天收穫不小。
“恩。六指神筆,聽說此人右手六根手指,最擅長的,就是臨摹!”
“原來如此!”姚藍詩激動得站了起來,“定是他!一定就是他!”
“姚藍詩,你冷靜一下。”我拍了拍她地身體,她緩緩坐下。神情稍稍平復了一下,藏青隨即問我:“接下去做什麼?”
擰眉,沉思:“找六指神筆。。。”
“找他?恐怕不容易。”
“容易就不會叫你去做了,你想辦法找到六指神筆,不過要小心。蒙家隨時會滅口。我就想辦法進天牢,見一次姚老將軍,順便,去和蒙逸楚約會。”
“什麼?”姚藍詩握住了我的手,“小月。你不必爲我如此……”她臉上的神情很複雜,複雜得我忍不住笑了:“不是爲了你,因爲我倒是真的很想認識認識這個人。一來可以引開他對你的注意力,這樣也方便藏青。二來,這個人對我很有用。”
“小月,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姚藍詩的臉上掛着擔憂。
我抿脣微笑,沒有回答。
這讓藏青一下子要找到六指神筆自然不容易,所以我給他找了個方向,讓他順着這個方向去查,那不久之後。就應該會有結果。
既然六指神筆是蒙家的門客,並且蒙逸楚準備隨時處置他,那麼這個六指神筆定在滄都蒙家,而且多半是被軟禁了,既然是軟禁。就會有人送飯,我讓藏青找提着餐籃地人。跟着他,多半能找到六指神筆。
而我,第二天則是去了城西的天牢,蒙逸楚是聰明人,他知道我功夫不弱,若是派人盯着我只會引起我的反感,弄巧成拙,所以,他不會那麼做。
牽着花花,遠遠觀瞧,天牢重兵把守,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我需要一塊可以進入天牢的令牌,可這令牌又該從哪裡獲得?宮裡?偷?只怕會打草驚蛇,頭痛,真是頭痛。
下午,蒙逸楚約我出海,我大大方方地跟他去了。那蔚藍地大海讓我震驚,我從未見過大海,從未有過,因爲影月是閉塞的,她的南邊,只有一條大江,那寬闊地沒有邊際的大江已經讓我讚歎不已,更別說這蔚藍的大海。
我地心情一直激動着,我沒有想到會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大海。
蒙逸楚也很開心,還帶着我上了周邊的小島,當他帶着我去他島上地莊園時,我有點擔心,如果這裡有蒙逸楚的莊園,那其他島嶼呢?那麼,這個六指神筆就很有可能不在蒙逸楚滄都的府裡,事情似乎變得有些棘手,畢竟放在周邊的小島,更安全,若是我,也會那麼做。一路看小說網
這一來,便無心賞景。
“小月今日似乎心不在焉。”蒙逸楚將我送回了客棧,我目光平淡得看着他:“因爲我們才認識不過兩天,而外界的傳聞……”
“在下明白了,在下會讓小月姑娘相信在下的真心。”
“但願。”
蒙逸楚離開後,姚藍詩才敢從房間裡走出來,她的臉上透着不解:“既然蒙逸楚已經看上了小月你,那看來父親的事多半另有隱情,我只不過是一個借
“所以你不能給他們發現,你地逃亡對他們始終有所牽絆。只是藏青那裡……”我望向暗沉的天空,藏青今晚多半是回不來了,這監視若沒有兩天,是看不出破綻的。
“希望藏青大哥能小心。”姚藍詩也望向了陰沉的天空,她整日都爲我們擔心着,更爲自己的父親擔心着,我還擔心她會不會一夜愁白頭。
其實此時此刻,我比姚藍詩更爲擔心,畢竟不清楚藏青地武功到底進步到什麼程度,蒙家高手如雲,只怕他會露了馬腳。
可是我的擔心,似乎很多餘,第二天中午地時候,一個穿着僕人衣服的人就匆匆走進了我們的院子,他的臉上都是煤灰。只有一雙眼睛清澈得耀人。
他從陽光下走來,我便以爲是經過我們院子的夥計。
“有消息了!”他對着我突兀得說了這四個字,我看了半天,才認出他是藏青:“你,你怎麼……”
“哦,藏青自知功夫低劣,因此才混入了蒙府。幸好他們最近翻修,我纔有了這麼個機會。”
“原來如此。”
“藏青大哥回來了?”姚藍詩急急從屋內跑出,看見藏青地時候也是愕了愕,藏青的臉異常嚴肅,他似乎沒有想到他此刻是多麼得滑稽。
他認真的神情更讓我想笑。他一本正經得說道:“每日中午和傍晚,就會有一個夥計提着餐籃出府,我這就是跟着他出來的。”
“他去了哪兒?”
“碼頭。”
“明白了,藏青你休息一下,晚上去碼頭跟着他。看看他去了哪裡?如果順利,明天你就去救人!我負責轉移蒙逸楚的視線!”“知道了。”藏青用雙手搓了搓臉,那張臉就變得一團烏黑。
藏青的監視有了一個算是不小的突破。接下去,就是要將這個六指神筆救出,他應該是本案地關鍵之一,而另一個關鍵,就是誘因,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蒙家非致姚家於死地不可?
令牌,必須需要一塊令牌!
今天。是來到滄都的第三天,我起了一個大早,準備找蒙逸楚“約會”。
牽着花花走在街道上,清晨溼溼的空氣裡帶着一種淡淡的魚腥味,或許是我起的太早地緣故。街上還沒什麼行人,走來走去的。都是挑着擔子趕集的農夫,以及在岸邊忙着搬魚蝦蟹的漁夫。
好新鮮的海產,恩?那是什麼?那個又是什麼?好新奇,許多都沒見過。不知味道如何?
這一想,肚子就餓了,擡眼就到了蒙府,蒙府地大門敞開着,門口是一隊侍衛,一個馬童牽着白馬站在侍衛之前,然後,就看見蒙逸楚不疾不徐得走了出來,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褐的長袍,長袍的設計很是莊嚴肅穆,腰間一條鑲玉地扣帶,右手指着一塊玉牌,莫不是上朝?
上朝的隊伍開始行走起來,我遠遠得跟在後面,一直跟到了水雲的皇宮,那一刻,我驚愕着,水雲的皇宮,宛若一座城池!
數丈的淡黃色的宮牆,玄黑色的飛檐,高聳如雲的樓閣,巍峨而壯觀。只是面前那通往宮殿地官道,就足足有四丈寬,完全可以並行四輛馬車。
此刻,官吏們或是步行,或是騎馬,或是坐轎陸陸續續得往那宮城裡走去,他們形色匆匆,不敢懈怠,看見蒙逸楚的時候,彼此也是點頭頷首,算是見禮。
若不是我站在極遠處,只怕早就暴露,因爲那宮城前的官道上,根本沒有可以掩藏身形的地方。
待那扇巍峨的宮門關閉,我才晃了出來,然後靠在花花地身上,等着蒙逸楚出宮。
隨手摺了一片樹葉,含在嘴裡,無聊得抿着,撇眸看那座宮城,心裡卻是劃過一絲痛,那糾結的痛點燃着我地怒火,既然他有如此奢華的宮殿,何苦來欺凌我的影月?
哼,男人的野心!
用理智剋制着自己闖入這座宮城的慾望,逼迫自己不去看那座宮城,可是思緒,卻已經不受控制得飄入那裡。
那裡面究竟是誰如此瞭解影月?究竟是誰做了水東流的幕後謀臣?究竟會是誰?
躁動的心讓我一刻也忍不下去,我決定進去看看。
正準備離開,卻沒想到,宮門,開了。
官吏們陸陸續續得走了出來,因爲此刻我並未躲在遠處,而是站在官道邊,所以,便成了他們“參觀”的目標。
我懶懶得靠在花花得身上,單腿微微曲起,腳尖點地,雙手環胸,嘴裡叼着樹葉,慵懶而淡漠得看着他們。
他們或是疑惑,或是好奇得看着我,有些年紀青的,更因爲看我而彼此碰撞,我輕哼一聲,將目光瞟回了宮門,怎麼沒見蒙逸楚?他那匹白馬很好認。
大概有些也想知道我到底在等誰,便站在了官道對面的牆根下,看似彼此交談,目光卻是往我這裡而來,原來男人也挺八卦。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面發出了輕微的震顫,我下意識看向地面,這樣的震顫,多半是有馬隊出來了,而且還帶着步兵。
果然,耳邊就傳來馬蹄與地面碰撞的“踢踏”聲。
擡眼,當即怔住,嘴裡的樹葉掉落,一陣風吹過,將它帶向了半空,捲了卷,飄落在了馬隊爲首的一匹黑馬的跟前。
黑馬上,坐着一個人,水東流!居然是水東流!
馬隊第一個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水東流!
他一身玄色的勁裝,騎在黑馬上,煞氣逼人!
他不是影月的藍泉!他沒有藍泉的柔弱和嬌媚,更沒有藍泉的儒雅和溫柔!除了那臉上淡淡的微笑,他的一切都是那麼得威嚴!
他是帝王!這一刻,我必須承認,他和我一樣!是一個國家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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