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小藥瓶不斷地捏緊,僅管裡面摻了許多雜質,但水銀終究是水銀!這樣的氣味,這樣的色澤,這樣的稀釋度,又下了一個月,皇后是想讓沙妃終身不孕啊。但沙妃的命,也就不會長久。(古代的貢與現在的水銀有很大的區別,一般用來下毒或是煉丹。)
站在東珠宮那副百鳥朝鳳的壁畫前,我凝視着那隻傲然的鳳凰,久久地,我凝視着,柳疏琴這麼做的目的很顯然,就是再也不讓柳氏外姓懷上太子。
是柳家逼她走上了這條絕路?還是她本身就想除去那個女人?
壁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從壁畫的兩側走出了兩排宮女,宮女垂首站在我的兩邊,就像是迎接我的到來。
我緩緩繞過壁畫站在了那巍峨的宮殿的大理石的臺階,金色熾熱的陽光打在屋檐上,琉璃的瓦片閃爍着耀眼的光輝。
望了望那宮殿,便拾裙而上。
金色的華袍,金釵玉簪,柳疏琴依然是那樣雍容華貴,豔麗無雙。那淡漠的神情裡就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七情六慾一般平淡。
她微擡眼瞼,脣角微揚:“月姑娘,恭喜。”
“可喜可賀啊,月姑娘。”湘妃腰肢輕擺,“陛下現在可是獨寵你一人
我靜靜地站着,淡淡地聽着,這話裡帶着濃濃的醋味。
水東流真是多情,想到此,眼睛不由得眯起,這個世界真是無情。她們心繫於水東流,水東流卻心繫於我。而我,卻不能給他任何承諾。
“月姑娘,既然如此。就擇日入宮吧,好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滿妃在一旁說着。我只是看着柳疏琴,她當真能忍?是真的無動於衷?還是已經麻木?
我不由得笑道:“原來芸芸讓我來拜會皇后是爲了討要個名分。”脣角上揚,帶出我一絲挑釁,柳疏琴,你當真還能忍?
一抹輕笑滑過她的眼底。柳疏琴朱脣開啓,便是她懶懶地聲音:“本宮是專門替陛下管理陛下用剩的女人。”
“哦?原來如此。”我笑了,原來柳疏琴還是有脾性的,我淡淡道,“那就麻煩皇后好好照顧這個我用剩地男人。”水東流不會是我的唯一,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柳疏琴地臉色驟變,她身邊的四妃都暗自抽了一口冷氣。
我掃了她們一眼,便拿出了小藥瓶看向淑妃:“淑妃。這該不是又是你的吧。”
淑妃的眼神瞬即閃爍了一下,垂下了臉。我拿着小藥瓶冷笑:“稀釋後加入藥物的水銀,很好。只要每次放一點,就有避孕地效果。連續服用一個月。就會讓人徹底失去生育能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讓水東流絕後嗎?”
柳疏琴的神色瞬即一收。羽妃就躍到殿門將殿門全部緊閉,湘妃不解地看着我:“月姑娘,難道你一點也不介意那個沙妃的存在嗎?”
“介意,我當然介意。”哪個女人不吃醋?就算我是女皇,我也不例外,我看着柳疏琴淡淡道,“但她和你們在我眼裡一樣,都是水東流的妻子,皇后想讓沙妃變成不孕之身我理解,但這隻會讓事態越來越惡劣。”
柳疏琴的雙眉開始緊緊擰起,滿妃上前一步就問:“你到底是誰?”
我笑了:“怎麼,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可別告訴我你們只知道我姓月。”
滿妃的臉沉寂下來,柳疏琴的神情開始起了變化,不再是淡漠,而是多出了一分激動:“留下來!月,陛下喜歡你,你會留下來爲他延續香火,只要有你,我……我就無法動水家。”她那微收的雙眉裡竟帶出了一分祈求。
我愕然,此刻的柳疏琴竟然變得如此無奈和柔弱,原來她也會有軟弱地一刻,還是長久以來的壓抑?
她這個夾在柳家與水家之間的女人。或許當初她入宮是有備而來,但愛上水東流卻讓她徹底叛變。
我嘆了口氣:多謝皇后賞識,但我不會留在水雲,更不會留下來做你表面上地敵人,幫你牽制柳家。”我將小藥瓶扔向柳疏琴,柳疏琴擡手接下緊緊地捏在手中,不解地看着我:“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我與你們不同,如果皇后真的無法違逆柳家地命令,又想保全水氏一族,就孤立吧。”我看着滿、淑、湘、羽四妃,“因爲愛而叛變,是最好地理由,只是那時,柳疏琴,你,就會變得孤獨。”心中帶起了一絲心痛,都是女人,怎不知寂寞的痛苦。
柳疏琴怔愣着,四妃怔愣着,一直以來,她們都捆綁在一起,從沒想到其實最好地方法,就是她們分離。
我緩緩走到柳疏琴的身前,撫上她那頭豔麗的紅髮:“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帶走,你在這裡,可惜了……”我惋惜着,苦嘆着,然後搖頭離開,如果靜不能解決問題,就讓它亂吧,後宮不亂真的不像是後宮啊。
心情很沉重,剝奪了一個女人的生育能力是怎樣的痛苦?有人是天生殘缺,有人是無可奈何,而她們,卻在親手摧毀。
“怎麼了?”溫和的聲音迎面傳來,我恍然擡首,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水東流的御書房。他從書桌後站起想來迎我,我示意讓他坐下然後走到他的身邊。
水東流將我拉坐在他的身邊,再次問我:“怎麼了?是在爲退兵而愁?”
“不是,水東流,你……最想讓哪個妃子給你生孩子?”
“如果可以……”水東流看向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撇過臉:“你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
“哎……是啊……”水東流的苦嘆讓我很揪心,轉回臉繼續問他:“那你喜不喜歡那個……幼齒女?”從另一個角度講,幼齒女很可憐,她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毒害。
水東流笑了,他搖着頭,輕輕地笑,我再問了一遍:“到底喜不喜歡,別支支唔唔的。”
“我哪裡支支唔唔了。”水東流一臉委屈樣,“我只是想笑,紗紗我一直當作妹妹,幾時碰過她了?”
“原來是你的障眼法。”水東流用沙妃做掩護,但卻沒想到害了她,想到沙妃那沉澱在身體裡的水銀毒,頭就開始發脹,是管還是不管?解還是不解?
“恩,是的,紗紗很乖,很天真,只要給她好玩的,她就很開心,就像一個小妹妹。”水東流依然在一旁兀自說着,表揚着他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哎……小妹妹也會長大……也能生孩子啊……”作爲一個女人,我同情這個可憐的女孩。
“月,你該不是在吃醋吧。”水東流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而且很開心地看着我。
我挑着眉看着他,他怎麼有點不像平日的他:那個只會微笑沒有其他多餘表情的水東流。此刻的他就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水亮亮的大眼睛裡不再是那滿溢的溫柔,而是興奮。
興奮漸漸轉化成了火焰,我看着他靠近的臉就立刻問道:“怎麼不見黑漆漆?”
那火焰瞬即帶出了一絲鬱悶,水東流緩緩退回原來的位置,單手枕在臉邊慵懶地看着我,微笑的脣角里帶出了他淡淡的話語:“他應該被困在尋龍了吧。”
原來如此,我也單手枕在臉邊與水東流對望。
他另一隻手正握着我的手輕輕地捏着:“我瞭解他,以他的個性知道了水逍遙的下落絕對會自己去找他,而不是來問我要尋龍的地圖,月,打個賭如何?五兩銀子。”
“好啊。”
“我猜他三天之後纔會繞出尋龍。”
“三天?”我有些驚訝,“我還以爲他會七天呢。”
“七天?哈哈哈……”水東流大笑起來,“你小看他了,而且七天你想餓死他嗎?”
我笑了,也對。
“月,我們打獵去吧。”水東流拉了一下我的手,我擡眼看他,他眼神裡迸射着精光,對着我挑挑眉帶出了一絲挑釁:“不想比試一下嗎?”
比就比,誰怕誰?